就在顾华宇将手中之书翻来倒去摆弄着却不敢看之时,那女童从另一柜子后转了出来,施施然走到他面前,负手望着他笑问道:“怎么?遇到麻烦了?”
顾华宇轻叹一声,苦着脸点头道:“岂止是麻烦,简直是要命了。”
女童将他手中武学拿起,在手中翻了几页,边看边道:“短短时日里,你的进境已经很不错了,遇到些许的麻烦也是在所难免的,不要心急,慢慢来。”
顾华宇苦笑道:“想得容易,做起来就难,体内的气息根本由不得我,我若强练下去,迟早得走火入魔。”
女童眼光离了那书,望向顾华宇正色道:“其实这些秘籍对你来说,修习根本不难,你难就难在无法突破自身肉体的禁锢,从而将所有武学融会贯通。其实你现在遇到的问题,在前面八十位主子身上都遇到过。”
顾华宇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趣,奇道:“那些转世也遇到过这问题?那我可要好好听你说道说道,他们又是怎么安然渡过此门槛的?”
女童学他样子,盘膝在他对面坐下,盯着他道:“最前面那些主子,因为所学的武学并没现时的那么多,所以这个问题还没那么严重,甚至都没出现过,直到第六十代转世主子开始,每历经一代,所夺来的武学越积越多,这个问题就慢慢显现出来了,可以说,从六十代转世主子一直延续到到你出现之前的每个人,都与你一般模样,经常为了融合两本不同路道的武学而冥思苦想,长叹短嘘!”
顾华宇急不可耐问道:“那他们都能找到破解之道了吗?”
女童点点头,眼神闪过一丝自豪之色,道:“这个自然,否则他们怎么都能在人间大放异彩,成就一段传奇呢?如今阳世中还流传着他们的种种不朽传说,你以后一旦功成破关,出到外边,自然也能听到这些故事,当然,你的成就都将在他们之上,因为他们所做的种种努力,都是为了你这个最后一世而作的铺垫,你不但综合和继承了前八十世所有的实力与成就,还能在他们的基础上重新开创出属于自己的时代来。”说到这里,那女童面色与语声已是神采飞扬,激动难抑,好像顾华宇已经变成她口中的那般境况了。
顾华宇听她说了一大通话,也没提到正点上,面色略显失望,暗自心道:“我是不是那劳什子的转世先不谈,眼下能不能突破自身的极限,将所有武学学到手都是问题,还谈什么功成破关?更别提什么大放异彩了,只怕还没练成,就把命丢在此处了。”当下微微摇头苦笑,却不答话。
那女童自然读懂顾华宇心中所想,也不劝解他,只是微微一笑,站起身来,道:“若是一时想不通,就先放下歇一歇,修习这些东西,主要是靠个悟字,强学强练是行不通的。”说着身形一晃,已是在顾华宇眼前失去了踪影,只留下顾华宇独自一人面对着满屋子的书柜,长叹短嘘不止。
片刻工夫,女童在船头甲板上现出身形来,那男童早就候在那里,见她出来,已是开口问道:“他练得怎么样了,还是无法突破瓶颈?”
女童点头道:“他的进境已是很快了,碰到此类问题在所难免,让他好好想想,急不来的。”
男童面朝死林方向,缓缓道:“只怕时间无多了,拘魂使走了步险棋,将天干地支的人引到死林中来了,目的是想让天干地支的人牵制住那些有谋逆之心的幽冥使,为我们争取到更多的缓冲余地,但这步棋一旦走得不好,就是引火烧身之举。”
女童惊道:“他还真敢这么做了?若是事态不按着他的预想发展,岂不糟糕?”
男童叹了声气,不再出声。女童俯首望向那无边无际的水面,面色多变,良久才道:“如果事态真是严重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下边的阴差估摸着也会上来了。若是阴差一现,拘魂使的首座之位恐就难保,没了他做掩护,咱们这里就完全暴露了,想让主子安安心心的闭关修习,只怕没那么舒服了。”
男童又叹了一声,道:“所以我们只能希望事情能向好的一面发展,别向着坏的方面发展才好。”
死林之外,天色已暗,到处一片黑沉。一团熊熊篝火燃得正猛,火上烤着两只野兔,在烈火烘烤之下,正滋滋的冒着油气,香味四溢。火堆旁坐着两人,一个是身着青袍的老者,一脸阴沉,正是蓝仙姑的师叔。另一个是体格健壮,满面络腮胡子,一身粗布衣裤的中年汉子,却是那个帮助顾家伏鬼的柳元年。
柳元年眼见兔肉已熟,当下伸手取下,递给戌狗一只,自己就着一只大口撕咬起来。戌狗接过兔肉,回头望了死林一眼,转回头来,问柳元年道:“柳老弟,可想出什么好法子来了,若是不行,老夫再去闯上一闯,就不信捉不到那孽徒了。”
柳元年吃得大口,嘴中塞满兔肉,含糊不清答道:“前辈莫急,先吃饱肚子再说。”
戌狗瞧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似乎心中早有了打算,将信将疑,也不好再问,拿起兔肉也跟着吃了起来。待两人将手中兔肉都啃了个干净,柳元年将那沾满油腻的双手在身上擦了擦,这才笑道:“滋味虽好,可惜分量太少,不够吃。”
戌狗皱着眉有些不满道:“柳老弟,这下该说说你的法子了吧,老夫可没耐性在此长待。”
柳元年哈哈一笑,道:“前辈莫急,这事可急不来,要想捉到你那弟子又不想引起不必要的纠纷,还必须与林子中的死物打持久战才行。”说着压低声音道:“晚辈倒是想到一计,只是不知道前辈愿意按这法子行事不?”
戌狗面色一喜,道:“快说,快说,只要是好法子,哪有不遵行的道理?”
柳元年道:“这死林是阴界通往阳世的通道,也是它们打探阳世消息的根基,每隔十天半月,它们都会遣出大批阴魂出林,到阳世中窥探信息,这事说来不是什么秘密,咱们以往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它们不行使那害人的勾当,咱们也就随便由着它们了,可如今,咱们却能好好的利用这一点做做文章。”
戌狗闻言心中一动,对柳元年话中之意已是猜到五六分,当即道:“快说下去。”
柳元年低声笑了笑,道:“咱们把林子往外的通道全封了起来,耗他一段日子,让它们无法出来,着急的自然是它们,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好好的与它们提提条件,它们不是傻子,犯不着为了个阳世的叛徒而冒着与阳世开战的危险死力护着她,为了自身的利益,它们自然会乖乖的把人放出,咱们这不就达到目的了吗?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上策,而且还能狠狠打击了下那些阴物的嚣张气焰,前辈,你瞧此计如何?”
戌狗哈哈笑道:“此计甚妙,柳老弟不愧是咱们阳世中后起之秀里的个中翘楚,能文能武,文武兼备,难得,难得啊!”
柳元年连连摆手摇头,语气谦虚客气道:“前辈如此夸奖晚辈,羞煞晚辈了!”两人又是互相客套一番,柳元年才又道:“此计好是好,不过施行起来有些困难,就是死林占地极宽,绵延数十里地,出林之道多之又多,可以说是不计其数,仅靠我等两人,难于封住整片林子,所以说,还得找些帮手来才行。”
戌狗笑道:“这个自然,老夫一声招呼,尽可唤来足够人手,这点老弟尽可放心。”当下两人又是相对一阵大笑,心情愉快之极。
死林之中,死水潭边,已是聚集了十数个身材或高或矮,或壮或细,打扮各异,其中有男有女的怪异人家。此时围在死水潭边,个个一声不吭,但眼睛都是盯向水中,神情肃穆。过了好一阵子,才听得水声哗啦,拘魂使身形从水中慢慢现出形来,破水行至岸上。
见他现身,已有个尖细声音迫不及待响起道:“首座大人,阴魂冤灵来报,死林外日前聚集着大批天干地支的门人,想来是那戌老狗孤身闯林不成,邀了同门前来助拳,看样子是要大动干戈了。”发话的是个身形奇瘦奇高,头上正中长着一尖尖怪角,长得尖嘴猴腮,面色蜡黄的汉子。他话声刚毕,其他幽冥使也跟着七嘴八舌说了起来,声音一片杂乱不堪。
拘魂使却不言不语,任由他们各说一通。索魂使越众而出,朗声道:“首座,摄魂使说得没错,据闻亥猪那老家伙也已现身死林边上,再加柳元年等一干高手,瞧来他们对闯林一事是势在必行了,按着我们现今的实力,不足以与他们硬抗,是不是要与下边通声气,请求下边派阴差上来施于援手?”
拘魂使缓缓望向他脸,嘿嘿冷笑一声,道:“你是不是巴望阴差上来,好剥夺了我这个首座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