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魂使面上变色,忙忙躬身道:“望首座明鉴,小弟绝无此意,小弟只是见情势紧急,实话实说罢了,一切都是为了死林生存着想,若说的不对,还望首座见谅!”
拘魂使冷笑道:“好个为死林生存着想。”言罢徐徐扫过众使一眼,他眼向何处,那处的幽冥使忙忙低头,不敢与他对视。他收回目光,又是冷冷笑了几声,才又道:“你们急急忙忙寻到这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索魂使壮着胆子答道:“正是,事情已是很紧急了,说不得他们就要强行闯林了。”
拘魂使冷哼一声,语声严厉道:“那你们不在自己的领地各司其职,加紧戒备,却在这当口擅自离岗,这不是更要紧的事情么?”他此话一出,各个幽冥使忙忙俯首躬背,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半口。
索魂使偷眼瞧了四周众使一眼,心中暗骂道:“一群胆小的家伙,明明说好了一起来发难的,如今又个个当起了缩头乌龟。”当下硬着头皮道:“按我们现今实力,根本不足以与他们为敌,单是一个戌狗,就让我们极其被动,何况林外聚集了如此多的强手,所以只能聚集前来,望首座早做决断,让下边派来援手为好,否则死林不保。”
拘魂使尚未答话,已有一粗声粗气之声接道:“谁不知道你那花花肠子打着什么算盘?叫下边来人,明里说得好听,叫施援,暗里可就不是如此的了,只要阴差上来,定会治首座一个护地不力之罪,然后夺了他的首座之位,这样岂不是遂了你等的意?只是如此一来,不知道是谁能当上首座呢?”语带嘲讽之意,随着话语声响,追魂使从空徐徐而落,立在拘魂使身旁。
索魂使让他点破了心事,面色一变,仍自嘴硬道:“你胡说,咱们都是为了死林着想,哪顾得上争夺什么首座之位,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追魂使哈哈大笑,眼神多有鄙视之意,道:“怎么?被本座拆了真相,恼羞成怒了?”
索魂使正要开口反驳,拘魂使一挥手,沉声道:“够了,休要再争,眼下的确是护林要紧,可别节外生枝,成了窝里斗。”转首望向追魂使,道:“外边现在什么动静?”
追魂使道:“本座跟了他们多时,瞧他们样子不像入林,倒像是封林。”
“封林?”拘魂使轻声重复一句,自顾思量片刻,点头道:“是了,与本座所猜无误,想来天干地支的人不是傻子,不会轻言开战,他们只是将林子封住,让咱们无法出林打探阳间信息,时日一久,自然向他们妥协,满足那戌老狗的条件。”
索魂使接道:“那还不赶快将那女子送出去,还给他们得了,咱们犯不着为了她趟这浑水。”
追魂使骂道:“没骨气的东西,才刚开始就想缴械投降了?”索魂使面色一红,退回众使群中,不敢再答话。
拘魂使点点头,道:“人,是自然要还的,但不急于一时,与他们耗着吧,到了哪时要还,本座自有分寸,大家都先退下吧!”说着大袖一挥,身形又是隐入死水潭中,水声响起一阵,又自平息。
索魂使低垂着头,眼神愤恨,但又有些无奈,眼瞧着众使都散得差不多了,他才勉强转身,慢慢退了出去。待众幽冥使都散了尽,林中又恢复在一片死气沉沉之中,追魂使才开口道:“真要将那女子拱手想让?如此一来,咱们岂不是颜面尽失?”
水潭中响起那拘魂使之声道:“留着她反正也是无用,何不送个顺水人情,咱们现在留着她,不过是牵制这些家伙的一枚棋子罢了,待到主子那边功成破关,一切都好说。”语声停了停,又自道:“现在就是比拼耐性的时候了,谁比谁更耐得住性子,谁就能占住上风,这群家伙目前利欲熏天,只顾得眼前,一心想给他们主子缴功领赏,哼,那就让他们闹去,本座估摸着,不出十天半月,他们肯定耐不住性子,一定会强行出林与天干地支的人大干一场,本座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削弱掉他们的实力,让他们日后难以翻身。”
追魂使哦了一声,若有所思一会,道:“怕不怕他们暗自将消息通往了下边?”
拘魂使冷笑一声,道:“那样更好,只要事情没有坏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下边也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如今十大主子面和心不和,互相干着损人不利己的勾当,实力早非当年可比,也不敢再轻起战端,至于他们的奴才自行出林与人火拼,打赢了固然是好,打输了他们也只能吃了哑巴亏,与我们何关?咱们就等着瞧热闹吧,最好这个动静越大越好,莫要让本座失望了!”言毕不再出声言话,水潭中归为沉寂之中。追魂使面露一笑,对着水潭躬身一礼,大踏步步出林外去了。
死林之外,现时却是人头涌动,热闹非凡。自打戌狗发出讨缴征集令后,就近的天干地支门人迅速行动起来,一拨接着一拨朝此地汇集而来。而那些三山五岳的人物,好久没见过如此大阵势,知道天干地支有此大动作,必有热闹所瞧,也是纷纷俱往此地涌来,想瞧个痛快。消息传开,往此来的人是越来越多,其中不乏有着大量的商贩货郎,竟在此地搭起货摊,做起生意来,竟使得往昔本是荒凉冷凄的荒野之地,竟像个街市一般,人流络绎不绝,一眼望去,熙熙攘攘,叫卖声讨价声吆喝声吵骂声此起彼伏,乱成一团。一到夜里,到处灯火通明,篝火团团,将此处映得亮如白昼,各种小吃夜宵摊摆得一路延伸而去,看不到头,摊摊位前,皆满满当当坐足了人,欢笑声吵闹声划拳喝酒声那是比比皆是,吵噪声响彻天际,震耳欲聋。
此时柳元年以及那位龙虎山的幻虚道长与戌狗、亥猪这两位天干地支的前辈就坐在其中的一个宵夜摊前,喝着暖酒,看着这一切,四人神情都有些哭笑不得。酒过三巡,柳元年苦笑着问戌狗道:“前辈,你们天干地支有多久没召集过门人干这些大场面了?”
戌狗左手轻捋下须,迷着眼思了一阵,道:“很久很久了,上一次门中前辈发出讨缴征集令之时,记得当时老夫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娃娃,离如今已有七八十年的光景了。”
柳元年笑了笑,道:“怪不得江湖中重新出现天干地支讨缴征集令,才会如此热闹,看起来倒不像是做法,而是来此地逛闹市的。”
戌狗神情也是有些无奈道:“这点也是让老夫始料未及,本以为只是一场简简单单的法事,把人招来了,事情一做,就可收工静观其变,想不到浩浩荡荡竟是来了这许多人,还真是把一个闹市搬到此地来了。”
亥猪有些不以为然道:“这群家伙也是少见多怪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征集令,有什么热闹好瞧的?呼啦啦来了这么一大群人,现在好嘛,该做的事情做不了,净瞧热闹在了。”
柳元年正色道:“前辈此言差矣,正因为天干地支在阳界中的声望如日中天,也是神话一般的存在,门中之人都被凡夫俗子敬为天人,传得神乎其神,那是人人敬仰,个个仰慕,平日里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如今收到风声说见着天干地支大举出动来到此处,哪有不赶来瞧上一瞧的道理,若是错过,岂不抱憾终身?”
亥猪双手一摊,有些气恼道:“那现在他们见着了吗?个个都长着一个模样,鼻是鼻眼是眼,也没多出哪点来,谁能认出谁是谁?反而坏了我等的大事,最好让死林中那些死物冲杀出来,吓死他们。”
戌狗轻咳两声,瞪了亥猪一眼,道:“师弟,喝你的酒,别什么话都敢说。”
亥猪重重哼了一声,举起酒壶狠狠饮了一口,不再答话。柳元年笑道:“无妨,其实晚辈倒也有这种想法,如今到处乱糟糟的,禁锢根本无法布下,还不如让那些鬼魂出来吓一吓这些人,咱们还可以方便行事一些。”
亥猪听他这么一说,神色大喜,右手一伸,猛一拍柳元年肩头几把,哈哈笑道:“柳老弟,还是你对我的胃口,来,咱们喝酒。”言毕一仰头,又是咕咕几大口下了肚。
戌狗对着柳元年抱歉一笑,道:“老夫这师弟就是口无遮拦,还让两位老弟见笑了。”
柳元年赶忙答道:“不敢,不敢,哪敢轻言取笑二位前辈。”
幻虚也是捋须而笑,道:“戌前辈如此说话,是把我等两人当外人看待了,其实亥前辈性子率直,说话直来直去,何罪之有?”
亥猪更是喜色大增,对戌狗语带不满道:“师哥,你瞧,旁人都不笑话与我,就你多事,两位老弟,来咱们自己喝酒,我这师哥老古板,别理他,憋屈死他去。”柳元年哈哈大笑,举碗又与亥猪对饮了几大口,惹得戌狗对亥猪又是吹胡子又是干瞪眼,他却装着不知,自顾对着柳元年敬酒不止,戌狗也只得无奈摇头,暗自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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