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飞自下而上看着那山丘上的男子,拱手道:“华山张云飞见过朋友。”
那人也是一拱手道:“叫花帮萧敬堂见过张大侠。”
张云飞道:“当不得萧兄大侠二字,云飞只是一介普通人而已。”
萧敬堂道:“张兄为民请命,置生死于度外的大气魄这天下人谁人不知呢,又何必自谦。像张兄这样的人,自然当的起大侠之名。张兄刚刚与人比斗完,似乎还受了点小伤,不若休息一番,明日再战?”
这句话便是捧杀了。先以大义,大名扣在你的头上,再问你要不要因为一点小伤放弃与我比斗,这人虽然看上去光明磊落,实则却是暗含心机之人。张云飞如此想到。
张云飞本也没打算退缩,可是对着人的小心思却也有些不喜,假意客气的回道:“没事,等打败你再休息不迟。”
这句话却是又有些狂了,这萧敬堂好似涵养极高,亦或是没有听出这句话的刺,笑着说道:“与张兄过招,真是荣幸之至。”说完,取出一根两米长的木棍。
张云飞稍稍活动了左手,觉得整个手臂还不太灵活,但也没多想,便要往山上走,这时躺在地上的洒扈烈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张兄你可小心了,萧敬堂号称‘伪丐’,为人狡诈,可是与叫花帮的一向做派不符。”
张云飞感谢的对他点点头,小声说了句:“我晓得。”便大步流星的往山上走去。
土丘的山顶也不算大,有二十来平米的样子,萧敬堂站在中间却是占了个好位置。之前与萧敬堂对决的男子已经自觉下了山,在不远处的背阴处半坐着休息。
张云飞站上山来,萧敬堂也没有让出中场的意思,就这么笑眯眯的看着他。张云飞也不在意一般,拱了拱手道:“萧兄,请了!”
萧敬堂也道:“张兄,小心了。”说罢,萧敬堂便一攥身边长棍,一个转身棍随身走,“呼”的一声直抡张云飞脖颈。这招要是抡中必死无疑,可见萧敬堂是多么心狠手辣之人。
张云飞眼中精光爆射,矮身让过这一滚,一个探身便窜出一米来远,自下而上直挑一剑,这剑招快若惊雷,令萧敬堂也是大吃一惊。萧敬堂不及多想,撤棍格挡。张云飞剑未立功也是不慌不忙,顺着萧敬堂的棍子便急转直下,要削他右手五指。
萧敬堂无法只得松了右手,同时左手转棍,右手接棍,两手齐握棍,用力下压做了个劈棍动作,同时空中大喊一声:“开!”
这一招反守为攻,以长击短打的是恰到好处。张云飞剑光下滑之势不待用老,已是后发先至挡在这一棍之上,手中长剑微抖,借了开山掌中的“震”字诀,剑身瞬间与棍身接触十余次,卸掉了这一棍的压力,剑身一引,将棍的压势引于一旁,然后欺身而上,本想用左手拍出一掌,可刚一动手,却觉胳膊一阵疼痛,却是刚才的伤势未好,使不出力气。张云飞只得临时变招,以剑攻萧敬堂。可惜这一犹豫便已失了先机,萧敬堂早已从劈棍的动作中从容收式,抬腿撤步行了个挂棍,随后肩膀抖动将棍子一阵连戳,戳的张云飞连连后退。连退七八步,张云飞突觉脚下一空,余光扫过脚下,发现竟是已经退到了山坡边缘。而萧敬堂棍势不减,似是一定要将张云飞推到山下。
若是平常人,退下去也没什么,大不了再爬上去就是了,可是对于武人对决来说,这一退便退了势。所为输人不输阵,便也是这个道理。张云飞不能再退,但却可以用轻功躲闪。只见他剑中暗含一半内力,直接将剑当做暗器打出,这一招也大出萧敬堂意料,眼见长剑袭来,只得歪身躲过,张云飞趁这个机会便又跳到了萧敬堂身后,顺手抄起了插在地上的宝剑。
深深的做了个呼吸,张云飞笑道:“萧兄的棍法好生厉害,我虽然觉得无法战胜,却还是想要再试试呢。”
张云飞虽然如此说,其实是在想着应对之法,若是在被萧敬堂拉开距离打,落败也是迟早的事了,如此只能兵行险着了。
萧敬堂笑道:“张兄尽管放手施为,萧某接下便是。”
张云飞看了眼远处的天光,道:“时间不早了,太阳快下山了,咱们便抓紧时间分出胜负吧。”
萧敬堂道:“好呀,正合我意。”
说罢,两人同时动了,张云飞脚踏蛇劲转,以一种诡异的步点向萧敬堂接近,萧敬堂连连戳击都被张云飞以差之毫厘的方式躲过。当近到萧敬堂三尺之内,张云飞终于露出剑客的獠牙,剑光使出若霞光万道,正应了这片血色的夕阳。这一刻张云飞的心中只有战斗,以一种酣畅淋漓的战斗结束这一天。
足足攻了三千一百八十三剑,张云飞的剑依然没有停歇,剑光已经暗红,可是对手还没倒下。张云飞已经进入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眼前之人只是一根木头,一根让他可以随意练手的木桩。
当最后一丝阳光被大地收走时,张云飞收了剑。仿佛是突然清醒了一般,张云飞望向眼前那个摇摇欲坠的人。萧敬堂如今全身是血,已经看不出伤势,当张云飞的剑停顿了那一秒时,萧敬堂便似终于解脱般的倒在了地上。
张云飞有些发愣的看着这一幕,看看自己满是鲜血的手和浸透血的剑,不知为什么会如此失常。突然,张云飞感觉浑身都在疼,他的肩膀、肋骨、胸口、大腿、大臂全都在疼。张云飞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但他知道现在身体状态很不好,他要找地方隐藏起来休息。
张云飞跌跌撞撞的跑到山坡下,找了个树林密集的地方坐下。右半边的身上都是血,黏黏糊糊的很难受,张云飞想脱了这身衣服去洗洗,可是突然又想起来湖水已经被污染了,所以只能忍着。
“希望没有野兽闻着味过来。”张云飞如此想着。
可惜天不遂人愿,草丛里传来一阵沙沙声,张云飞拿着剑又站了起来。他可不想被动物袭击的时候无力反击。
只是拨开草丛的不是狼或是老虎,而是一个人,一个瘦小的男子,瘦小男子似乎也料到了张云飞听到了脚步声,走过来时也没在意,找了旁边一棵树就这样靠着,看着张云飞。
张云飞也握着剑看着他,两人就这样坚持了不知道多久。
瘦小男子突然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来干什么?”
张云飞道:“这会过来的人,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瘦小男子笑道:“我可是会放毒的。”
张云飞道:“那我只能认倒霉了。”
瘦小男子又笑了,道:“我是骗你的,我叫肖鼠,不知道兄弟怎么称呼啊?”
张云飞道:“张云飞。”
肖鼠道:“我看你怪累的,不如早点弃权吧。”
张云飞瑶瑶头道:“你若是现在弃权,还能留一条命在,我却是没多少力气了,所以准备一上来便是杀招,若是你不弃权,一会我可收不住手。”
肖鼠嘿嘿一笑道:“那我可要小心点了,倒要领教惊天剑侠的高招。”
说罢,肖鼠一震双臂,从双手手背处露出三对钢刺,飞身便向张云飞冲来。张云飞却只是将靠在大树上的姿势稍微正了正,好面对肖鼠。
就在肖鼠逼近张云飞三尺的一刹那,张云飞长剑出鞘,一道寒芒自下而上一闪而逝。再看肖鼠的胸口上,已经多了一个剑柄,一把张云飞剑上的剑柄。
肖鼠不可置信的盯着张云飞的脸,怎么也没用想到一个经历了两场大战的人怎么还会有如此快的剑。
张云飞只是淡淡的看着他,然后似呢喃般的说道:“跟你说了,我控制不了这一剑。”
肖鼠倒下了,可是张云飞却没有坐下,而是将肖鼠的尸体扒拉开,抽出插进肖鼠胸口的长剑,静静的说道:“朋友看了半天,也该现身了吧。”
半响,却是无人应答。
张云飞等了许久,不耐道:“若是无事,便……”话说一半,却见一道黑影自上方袭来,所用的乃是鹰爪功。
张云飞突然侧身一个蛇劲转,身形扭转自背后使了招绝峰落雁。正扎在那人肋岔,那人“啊~~~”的一声惨叫便跌落下来。
张云飞一看便知是白天那使鹰爪之人。如今夜色茫茫危机四伏,张云飞也不想再横生事端,刚才两剑南峰神剑已经让他真的是筋疲力尽,再有强敌可就真的得唱空城计了。
苦笑一下,张云飞便一瘸一拐的离开了这片林子,往更深的森林中走去。略微调整一阵,张云飞觉得体力恢复了些,心里盘算一番,这里距离昨天所住地不远,那里有他留下的一些清水和食物,能吃上一些东西喝上一些水,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无疑是一份鼓励。
于是张云飞摸黑悄悄的往住所前行。夜晚的树林里静悄悄的,不再有像白天那样的幽暗感,而是一种空洞的黑暗,周围偶尔会有些小动物的沙沙声。万幸没有再碰到人,满是血水的衣服在来的路上便包裹起来,找了个树根塞了进去。想来也不会有人发现的。张云飞顺利的潜回了树干上,又检查了一遍周围的黑线,见没有破坏便放心下来。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喝了点水,便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