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上午,北方巨坑那里,三拨人又斗了起来,直到中午有三名身穿银色礼仪服的英雄殿司仪到最开始的集合地点,吹响了一个牛角号为止。
牛角号声婉转低沉,方圆百公里内更是此起彼伏,各处赛场都在相似的时间吹响了号声。而这也预示着弱者的退幕以及强者的登场。
北方那片土坑里的两百多人已经停止了比斗,集体往集合地点走来。齐殇遥与他的师姐也向那个集合地点而去。除了他们两人外,只有少数几个人是从其他方向的林子里往集合点赶去的。张云飞站在一处高高的树冠上,数了数华山弟子的数量,貌似除了这两人之外,就剩下他一个了。而其他大势力的幸存人数更是十不存一。
三名身穿银色礼服的司仪吹号后,又自顾自的取出一面银色旗子,将旗子绑在一根准备好的2米来高的洁白长棍之上,然后将旗杆立起。做完这些后,三人又注目旗帜一段时间,才转身往来路走。而那些集中在一起放弃比赛的人也默默的跟着这些司仪前行,他们有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有的带着激情过后的喜悦,有的眉头紧锁,有的一脸沮丧。
而就在这些人走后不久,正南的土丘之上便有一人显现了身影,那人大吼一声,释放出绝强的气势,似是在对这片山林之中的强者挑衅一般。林中在一瞬间仿佛凝结了一秒,然后一道道至强的气息冲天而起,那是属于强者的应战之意。更有战意凛然者,口中不自觉的发出嘶吼之声。
张云飞自然也是强者,他感觉到体内的血在沸腾,憋闷了多日的精力终于要释放出来,一股豪迈之气油然而生,仿佛天下英雄都要败于此处,不自觉间也是大喝一声:“哈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声吼压过了所有人的嗓门,显现出了雄厚的内功修为,让剩余之人为之一惊。
也随着这声大吼,终于有人做出了动作。先是一名瘦小人物从东面林子冲出,直向那面旗子抢去,却在刚出林子不久,便有一人自树上腾空而下,直袭那瘦人。那瘦子一个翻身躲过来人一爪,随后两人斗在一处。
张云飞现在也不管那些人的打斗,只是一心往那旗子方向赶去。有人说张云飞愚蠢,但是张云飞乃是习武之人,需要的便是这种舍我其谁的武道精神,若是斤斤计较,失了精锐之心,那么在武学一途上就会留下阴影,这辈子武道便也修到头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愚蠢与英雄,明知可为而不为,只有懦夫尔。(只是针对这件事的解释,非原意解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可为而不为”,这两句的真正解释太过复杂,我也无法完全参悟,读者朋友意会就好~。圣人言不敢轻渎。)
突然,前面林子传来打斗之声,张云飞驻足一看,竟是第三天遇到的马俊与冯玉琼两人,两人果然在第五天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斗在了一起。马俊用一把三尺青锋,剑法直来直往杀机凛凛。冯玉琼用一把折扇,身形潇洒,招式诡异。两人均发现了张云飞,但是强敌当面谁也不敢先撤手。
张云飞见两人打的难解难分,也没有打扰的意思,绕过两人继续向前。远远的又见到北方土坑里,赵伏水、东方拓、王祖龙三人斗在一处,赵伏水用一杆铁胆赤金枪,东方拓用无锋重剑,王祖龙手持九节黑鞭,三人三把重兵器相互交击,发出“哐哐”重响。
再往前走,便见到那根白色旗杆在湖边的空地上立着,旗子无精打采的耷拉在旗杆上,一点也不知道,周围有那么多人在为了争夺它而拼命。
张云飞的正前方,亦有一人冲着旗杆而来,却是一名张云飞从未见过的人。张云飞距离旗杆十米时立在了哪里,那对面之人亦是心照不宣的立在对面。
张云飞拱手抱拳道:“华山张云飞,见过这位朋友。”
那人客气的回道:“品酒山庄洒扈烈见过惊天剑侠。”
张云飞道:“原来是品酒山庄的朋友,这里景色不错。”
洒扈烈咧嘴一笑,道:“正好适合一场大战。”
张云飞取剑道:“剑长二尺九分,花山镇名铁匠王大锤花一年零十七天锻造。”
洒扈烈举起腰间酒壶,道:“酒葫芦,多重不知道,能盛酒八斤两钱,来前儿酒庄门前的市集跟王寡妇买的。”
张云飞哈哈大笑,道了声“请!”说罢长剑出鞘,剑立胸前,右手握剑左手成剑指扣于右手动脉,左腿微弓,右腿伸直虚点地面,做了个起手式
洒扈烈也收起玩世不恭的笑脸,左手握拳举于胸口,右手持葫芦收于腰间,凝神静气准备进攻。
两人神识交汇,双眼紧盯对方身形,气势节节攀升。突然北面传来“哐”的一声交击声,洒扈烈的左耳不自觉的动了一下,张云飞眼中精光一亮,知道洒扈烈在这一瞬间分神了。张云飞思考不及动作,已经是持剑攻上,洒扈烈被这交击声干扰,反应上便慢了这0.01秒的时间,无法用最佳的防御手段应对张云飞的剑招,便直接导致了失去先机。先机失去便难以挽回,不过洒扈烈也不是吃素的,见先机被夺便干脆不再进攻,转而专心防守。
张云飞施展八方一色剑法,剑出如风,带动四面八方的气流,使人难以预计剑尖的落点。这洒扈烈也不亏是青年高手,每每被张云飞用剑招逼到绝境之时,用酒葫芦一带一引,便化解了去。这酒葫芦不知是何妙招,这剑在酒葫芦上,酒葫芦竟然不破。
张云飞本也不急,所谓久守必失,这洒扈烈若是想靠防守打败张云飞那可就想错了,而若是洒扈烈撑不住了寻找进攻时机,那更是会留下大破绽,叫张云飞钻了空子。所以思来想去,张云飞也都是必胜的局面。
最让张云飞难以捉摸的,乃是洒扈烈手中那个酒葫芦,这酒葫芦外表与普通葫芦并无异样,可却能接下张云飞的剑法,这让张云飞百思不得其解。于是这心神便转到了酒葫芦上,只见这酒葫芦却是如平常葫芦一样,可是拿在洒扈烈手里却又有不同。正思考间,忽觉长剑传来极微小的阻碍之感,张云飞回过神来,却见两人不觉间已经从最开始的草坪打到了一片有半人高杂草的草丛。而这一切也是洒扈烈早已设计好的。要知道,用兵器的人最忌讳的便是兵器受阻,而草丛虽然会被利刃削断,却也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剑法的速度。而八方一色剑一剑带风的特点也在这片草丛中被彻底透明化,风的流动会带起草叶的飞转,使洒扈烈看到剑从哪里来。
张云飞心道:“这武林之中,果然没有一个吃白饭的。”心中正想,却见洒扈烈已经展开了反击,只见洒扈烈右手葫芦一转,竟是直接抛了出来,而这葫芦带着猛烈的旋转之势,其上之力几乎不下千斤。张云飞以剑向击,却是剑光一转被弹飞开来,若非张云飞反应及时,只怕光这一下便要将张云飞的剑磕飞。正待张云飞想要侧身让过之时,这洒扈烈一拽酒葫芦上的麻线,便将酒葫芦收了回来。
随即,洒扈烈哈哈一笑道:“不知我这酒葫芦的酒,张兄喝着可好?”
张云飞也停止了进攻,微笑道:“洒兄这招真是精妙,倒是让我大开眼界。”
洒扈烈笑道:“精彩的还在后面呢,张兄可要小心了。”说罢灌了一口酒。
张云飞微微道:“倒要见识洒兄高招。”虽然张云飞嘴上说的轻松,心中却是机警万分。
洒扈烈一蹬地面,却是身子一横,打着转斜着飞了过来,两手紧贴裤线,而他手中的酒葫芦也以身体为中心,形成一个大风车。张云飞未敢硬接此招,一个后撤退出老远。洒扈烈得势不饶人,落地之后又是将酒葫芦一转,直砸张云飞脑袋。张云飞用剑格挡,却又被那莫名的力量将剑带歪,只得侧身让过。洒扈烈这次却未将葫芦收回,乃是身随葫芦往前探身,右手抓住葫芦的同时,一扬脖将一口老酒喷了出来。
张云飞躲闪不及只得以左手捂面挡住,却觉得这口酒雾中暗含一股大力,打的他整个手臂生疼。张云飞瞬间明白过来,这洒扈烈的这口酒喷的也是大有门道,乃是江湖中的口吐暗器之法,而他以酒水代替了暗器,将内力注入酒水中伤敌。
而洒扈烈一招得势更是不依不饶,一个转身又是一击重拳击出,张云飞左手不能动弹,身法大受阻碍,直接施展踏风步往后奔逃。
洒扈烈一见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哪里肯放过,也是奋起直追。
张云飞跑路也是为了缓解身上的伤势,并不打算结束战斗,所以他是绕着湖跑的,而张云飞一边跑也在一边思考,洒扈烈的招式明显就是醉拳,最开始时他一心防守还看不出来,等一出手立马便能看出醉拳的影子。而那个酒葫芦便是他这套拳法的核心,只要将这葫芦破了,洒扈烈的功夫直接降低五成。可是这酒葫芦却暗含一股排斥之力,让张云飞的剑无法受力。张云飞决定再试一次,于是转身再次面对洒扈烈,洒扈烈脸上表情一喜,似是吃定了张云飞一般,手中酒葫芦一甩,直向张云飞面门砸去。
张云飞这次没有着急出剑,而是仔细看着砸来的酒葫芦,只见这葫芦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在旋转着,若是不明就里的人,会认为这就是抛出时候绳子自带的扭力,但张云飞从葫芦的微小抖动发现,这葫芦中的酒水只怕是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旋转着,从而带动的葫芦旋转。而这股力量旋转的中心点,便是破除此葫芦的关键之所在。
张云飞想明白此间关键,心中顿时一片空明,剑光一转仿若有灵一般,一式天涯咫尺随意使出,正中酒葫芦中心。张云飞仿佛呢喃一般的小声说了个:“破。”字,便见那酒葫芦仿佛是张云飞的仆人一般,应声而破。而洒扈烈却是心神受震,“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老血。
张云飞的剑只是简简单单的刺了一下,甚至都未刺到洒扈烈身上任何一个地方,可是洒扈烈却是如放了气的皮球一般,直挺挺的倒了下来。只因他的全部功力都已经在那酒葫芦之中,这突然一打破,功力反噬让他无力再战。
张云飞就这样看着倒在地上的洒扈烈,拱拱手道:“洒兄,承让了。”
洒扈烈惨笑道:“张兄技高一筹,我败了。”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烟花,冲天上一放,便没了动静。
张云飞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毕竟失败者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尊严。他又转头往其他处观望,湖东面的马俊与冯玉琼还战打斗,两人都没有什么明显的破绽可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那瘦小男子与鹰爪男子的战斗似乎是结束了,只是那鹰爪男子似乎是受了一些伤,而那瘦小男子却是不知所踪。北面的三人虽然还在战斗,但是现在多是赵伏水与王祖龙合力斗东方拓,看来若是东方拓胜了,另两人也无力翻盘。再抬头看,那最开始站在土丘上那个大汉似乎也与人交手完了,与他对战的是一名黑衣男子,不过似乎黑衣人已经战败,而那大汉也在俯视整片赛场。
似是命运的牵引,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上,两人心照不宣齐齐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