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一年,张云飞也已经八岁了,华山拳法打的有模有样已经有了点感觉。这日,张云飞想出去玩,便想了个主意,对张厚实说:“张管家,你家现在都有什么人?”
张厚实老实回到:“回大少爷,有俺娘,还有一个媳妇,有个大儿子,好几年前得病死了,后来生了个二儿子,现在二十六岁,已经成家了,现在孙子也有九岁了。”
张云飞一听乐了:“喝,没想到你比我爹大不了几岁,孙子都有了。”
张厚实道咧嘴笑:“俺们村里人结婚早,不像老爷这般,能做个大侠。那大侠可不都结婚晚嘛。”
张云飞一听笑道:“那是不是越大的大侠结婚越晚?”
张厚实说道:“那咱就不知道了,我就知道老爷这么一个大侠,张武可能算半个,不过张武也二十多岁了,现在也没娶媳妇,我看他呀~八成也早不了,咱府上还会武的就四个教头了,不过他们基础不好,都没有先天,也是早早就结婚了。”
张云飞道:“你也知道先天?你咋知道的?”
张厚实委屈道:“大少爷真是看不起人,好歹我跟老爷也跟了十五年,从老爷白手起家到建下这硕大的家业,虽然会的不多,但是听得也是很多嘛。”
张云飞问道:“那你说说我爹属于先天里的什么人物?”
张厚实想了想,比了个无名指,说道:“老爷在咱们东珠城是算得上号的,不过放到这江湖上,就如同我这手指。你看武管家,虽然也是先天但是打不过老爷,那便是先天初期,老爷应该是先天中期,再往后的像那些早年来拜访的华山高手,大概就是先天后期,记得十年前老爷身体还好,有位小他许多的华山同门来拜访,俩人拆了几招,老爷便大喊认输,这事你可不能跟别人说,知道这事的后来都走了,现在府里就我知道。”
张云飞又道:“哦,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家,你带我出去转转吧?”
张厚实听了吓了一身冷汗:“大少爷你要离家出走!不行,绝对不行我得告诉老爷去。”
张云飞听了脑门一头黑线,说道:“我只是出去转转,又不是不回来了,你瞎急个什么。”
张厚实听了松了口气,不过又道:“那也得禀告老爷,少爷出门必须禀告老爷,老爷自然会给您安排的,不过少爷想去哪里,我也好跟老爷禀告。”
张云飞道:“我第一次出门也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你家离着远吗,不如就去你家吧。”
张厚实说道:“我家离着也不远,出城走几里也能到,那我去问问老爷同意不同意。”
于是张厚实便屁颠屁颠的去找了张员外,张员外一琢磨,离家也不远便也同意了,叫赵周带了些米面布料,雇了辆马车,叫他们明天一早便启程去张厚实家看看。
转过天来,张云飞早早的起了床,穿好衣服用过早饭就在屋里等着张厚实叫他,坐等不来又等不来,直到了日上三竿,张厚实才进了屋,张云飞阴着脸问道:“怎么这么晚才来。”
张厚实道:“少爷,我家离得很近,咱又坐的马车很快就能到的。”
张云飞催促道:“好吧好吧,快走快走。”
上了一辆破旧的马车,张厚实在马车里陪着张云飞,赵周坐在前头赶车。马车晃晃悠悠的便出了府。透过小窗,张云飞第一次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天还是那个天,路上的人大多不如家里的太太们穿得好看。街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站在一个大圆罩子后面的人喊着卖包子馒头,张厚实告诉他那个大圆罩子是蒸笼,哪家的包子有很多陷,不过三年前他买过一次没自己家做的香就没再买了。又见到有的人身边支着几张桌子,有人坐在桌边喝着什么东西,旁边还有个炉子,上面有口大黑锅,张厚实告诉他,那是炸油条的,那些人喝的是豆腐脑。还有的人杵着个大棍子,棍子上插着小棍子,小棍子上是一个一个红色的果子,张厚实告诉他那是糖葫芦,他孙子最爱吃,每次回去他都会带两串给孙子。
张云飞便让张厚实买了几串,看着用糯米纸包着的糖葫芦,张云飞也是满含期待的吃了起来,这叫一个酸爽。差点把牙酸掉了。
又见着有流着鼻涕的小孩拿着铁棍推着个铁圈,后面一堆孩子追着跑,张厚实告诉他这是滚铁圈,一般推铁圈的都是这片的孩子王。张云飞又问为什么是孩子王,张厚实说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孩子王。张云飞说,那我能不能当孩子王,张厚实又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张云飞就懂了,八成要是让他老爹知道了,张厚实这月工钱又没了,以后没准连饭碗都要丢了。
又见着张记布行几字就在张府不远处的街边上,张厚实很自豪的道,这是咱们东珠城最好的布行,童叟无欺,当然也是你爹开的。再不远处又见到有个铺子里面全是银色的手镯、戒指,张厚实告诉他,这是银店,专卖银饰的,老板跟咱们老爷是好朋友。
如此边走边看,不觉间也出了城,过了高大的城门,望着与城里截然不同的景色,张云飞又是坐不住了,张厚实告诉他,这是麦子,一年两熟,是咱们日常的主要食物,有钱人吃的麦子不带壳,没钱人吃的麦子带壳,那地里长的还有萝卜、白菜、菠菜、芹菜,远处的一些地里种的西瓜。透过农田,远远的还能看见一些稀松的村子,哪里便是村子了,村子一般不像城里把房子建的那么密,各家各户都有自己的土地范围,谁也不能越界。走到中午,路过一处土地庙,香火虽不旺却也有炊烟升起,赵周停了马车,跟里面喊道:“少爷要不要在这吃顿饭在走?”
张云飞道:“咱们也没通知人家,就过来吃饭好吗?”
张厚实道:“没事,这里离城里比较近,所以常有人路过吃饭,这里的道士也就习惯了,总是会多做一些,而且来着吃饭的也都会留下香火钱,咱们一会给留点香火钱也便是了。”
于是张厚实从袋子里掏了些精米,去到后厨让人蒸饭。赵周带着张云飞来到庙前,果见有几个路人在桌边坐着。桌子就两张,长条案子,每张桌子能坐八人,有四个人坐在一起像是相识,还有两个坐一起似是刚赶集回来的农民,还有个单独的书生坐在桌子的把角。
赵周见没有位子了,也没多说,将张云飞引到书生边上,坐在了书生对面。过一会,庙里的道士来了两个,将一盆带壳米饭和一盆土豆炒白菜放在对着门的石桌上,又拿了碟辣豆腐放到石桌上,嘱咐了句不能剩饭,便盛了两碗转到后院吃了。这时张厚实端着碗精米饭放到张云飞面前道,少爷先吃,我去帮您盛菜。
其余人都起来盛菜,人手一个大碗,盛了饭又盛了菜,见张云飞吃的精米饭略一惊讶后也便不再理睬。
吃过了饭,又行了一个多时辰,便到了张厚实家。房子不大,院子是用木板扎成的,透过木板可以看见一个正房和两个偏房,门口挂着些衣服。院子里有条大黄狗,不算胖也不算瘦,看着挺结实。马车停在家门口的时候,大黄狗便开始汪汪叫。等张厚实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便看见一个满脸皱纹的妇人从正房里快步走了出来,见到张厚实便一脸喜色,忙打开木门,问道:“老爷,你咋回来了?”
张厚实忙道:“别瞎喊,妇道人家没个见识。张老爷看我劳苦,赏了些米粮布料,并叫大少爷跟着过来看看。”
老妇人看见后面下车的张云飞,岁数不大却穿的精致,知道便是张老爷的公子,赶紧过来弯腰问好,张云飞笑呵呵的打了招呼便往屋里走。
这时候大黄狗跑了过来,冲着张云飞和赵周乱叫,老妇人见了,赶紧走两步抬脚做要踢状,冲着大狗喊道:“去去一边去,莫要叨扰了贵人。”
然后赶紧领着张云飞往正屋走。
进了正屋,进门处是个榆木方桌,方桌上放着盏油灯,旁边几把椅子,屋里有个小隔断,有个小门上挂着帘子,但是没有打开,从门口往里瞧,靠东边是张双人土炕,还有被子叠的很整齐的放在床上,床边有个床头柜,上面放着些杂物。
老妇人拉了椅子请张云飞坐下便道:“不知贵人驾到,家里也没怎么收拾,您请稍坐,我这便去给您烧水沏茶。”
张厚实问道:“儿子、儿媳都去哪了?”
老妇人道:“儿子下地干活去了,儿媳妇去送饭约莫着也快回来了。”
老妇人自下去忙碌,张厚实陪着张云飞,张云飞看着他家的摆设说道:“张管家东西够少的,怎么不多买点?而且这墙也土了吧唧的,也不刷刷。”
张厚实笑道:“回大少爷,我这也不算穷了,平日里也没什么花销,钱都攒给儿子娶媳妇了,娶完媳妇再留着供孙子上学,我这一辈子也就算够本了。这房子大了招贼,就算我儿子在家,和歹人拼上几下有个好歹,我挣这些钱也没有用了。所以不敢那么招摇,平日里吃好点喝好点就行了,不能太露富。”
张云飞问道:“你这每月多少银子工钱?”
张厚实道:“回少爷,蒙老爷抬爱我做的总管,一月纹银十两。”
张云飞道:“很高吗?都能干什么?其他人给多少钱?这些农民怎么挣多少钱?”
张厚实道:“像二级管家,如张武这样的是八两银子,三级管家如张全是五两银子,其他丫鬟、下人二三两不等。像我邻居张老梗,他家一般卖粮一年能得四五十两,不过去了人头税,再刨去吃喝,他家一年也就能剩个五六两。这剩下的钱还得置办年货,给孩子做新衣服,弹床新被子。阔绰的时候要叫孩子去私塾里认几个字。像我家那孙子,我现在也叫他天天上私塾,一年下来虽花销不少,但是赶明有出息了能做个先生,考份功名,我们张家也就祖上生烟了。”
两人正聊着农家的事情,老妇人带着个面色微黄的中年妇人进来了,中年妇人见了张云飞忙走过来行了个万福礼。张云飞道:“我这次来也没什么事,想看看张管家的家,顺便出来玩玩,听说家里还有个小孩,我想见见。”
中年妇人道:“大力在私塾上学呢,少爷要见我便将他唤回来。”
张云飞道:“那要多久?久了我可等不了,见天也快黑了,我得回去了。”
中年妇人道:“不久不久,有个半刻钟就回来了。”
于是张云飞便叫中年妇人去叫他儿子。
又与张厚实道:“你孙子叫什么呀?好不好玩?我见着妹妹现在有个玩伴,我也挺羡慕的,回头要是好玩,我便让父亲将他叫来。”
张厚实道:“我这孙子叫张翰,是私塾先生给起的,小名叫大力,小时候特别有劲,所以家里就这么叫了。平日里孝顺父母又特懂事,少爷见了保准喜欢的。”
过不多时,中年妇人带着个小黑猴子进来了。这小孩脸色很黑,却有着一口小白牙,一身腱子肉,个子比张云飞还要高那么两指,仔细一看也是五官端正。进了屋看见张云飞,便自在那傻笑。
张云飞看着也高兴,感觉这小男孩跟自己挺合得来,便道:“你叫什么呀,学没学过武,跟私塾里都学什么了?”
小孩道:“我叫张翰,没学过武,不过我特能打。哎哟,妈打我干嘛。”
中年妇女收起刚拍在儿子后脑勺的手道:“好好说话,什么特能打。今天老师都教你什么了?”
张翰道:“今天老师教的《论语》。”
张云飞问道:“教的那一段呀?”
张翰道:“原句忘了,就说爹娘在世的时候不能出远门,如果要出去,那应该告诉父母我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好叫父母不必挂念。”
中年妇人听了挺高兴,嘿嘿直乐,想是觉得这书没白读,知道孝敬父母。
张云飞点点头道:“这句我也知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又聊了几句,问了问张翰平时干些什么,又知道了他的学业。见天色不早了,便起身要走,张厚实与赵周忙跟随其后。回去路上,张云飞有些乏了,便睡着了。一路上不再逗留,几人终于赶在晚饭前回了张府。
回到府里,张员外叫来张云飞问道:“今天去张厚实家怎么样?”
张云飞道:“一路上看见了许多的人和做生意的,看着挺热闹的。张厚实家有三间房,看见他媳妇和儿媳妇了,还有个再念私塾叫张大力的小孩,是张厚实的孙子,跟我差不多大。”
张员外道:“哦?张厚实的孙子在念私塾啊,看来张厚实也是个明白人。那他今天学的什么跟你说了吗?”
张云飞道:“他学的论语,‘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不过他不知道原文,只是把大意说出来了。”
张员外点点头道:“能把真意记在心里便也是孝顺孩子。你也要记住,你母亲和十一姨娘对你疼爱有加,以后出门了,要时常回来看看他们。”
张云飞道:“是,孩儿知道了。孩儿那日从十太太院子经过,看妹妹有个玩伴十分羡慕,以前有弟弟陪我,我们也很开心。现在母亲不让我与弟弟一起玩了,有时候我也挺孤单的,这次见了张大力,觉得他不错,想叫他进府跟我一起玩,父亲可不可以?”
张员外想了想,道:“恩,你一个人也确实孤单了些,有个孩子陪着你也不错,明日叫张厚实将孙子接了,给你做个伴读。顺便也可以学点武功,将来对你也是个帮衬。”
于是张云飞成功的捕获了一枚小弟,高高兴兴的回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