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张云飞便被大太太叫起,在丫鬟手忙脚乱的忙碌中穿上了衣服,洗了把冷水脸却也精神了一些。看着暗暗发蓝的天色,问身边的丫鬟:“这是什么时候,怎么这么早把我叫起来?”
大太太说道:“现在是寅时,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卯时,老爷便要开始教你练武了,你已经五岁了,也是该学武的年纪了,又是咱家长子,老爷对你期望甚高,赶紧起来跟着张管家去练武场。”
于是张云飞在大太太的催促下,拖着沉重的身体随着张厚实一步一步的往练武场走去。来到练武场,见到张文斌早已站在那里,身后跟着张武与赵周,张员外朝张云飞招招手,等张云飞过来,便道:“这练武基础首重呼吸,其次便是身型,我先教你一段呼吸的法门,你按照法门呼吸,然后再练基本功。”
于是便传了张云飞一段极短的呼吸要诀,然后便让张云飞站到场内,双手攥拳贴在腰间,左右脚分开与肩同宽,大腿微如坐椅子,身体挺直头向前看,如此方为骑马蹲当式。站了约五分钟,张云飞就浑身发痒,不想再站,刚有动作,旁边赵周已经拿着棍子拍了过来,啪的一下打的张云飞一个激灵,随后便听到张员外的声音:“先站一盏茶的时间,赵周你看好。若是小子乱动,你照打就是。没事你也可以跟他说说话,分散下注意力。”
随后便与张武进了内堂,然后便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
赵周见张员外走了,走到张云飞面前小声说道:“大少爷莫怪,老爷也是望子成龙,这练武最开始都是这样,要先扎下盘,少爷已经是比我们这些粗人强了,我们那会想学武,也就随便找个武馆,哪有什么呼吸法门,都是一门蛮劲的硬扎,功夫练不到位还落的一身毛病。”
说着说着抬手又打了一下。
“别乱动,少爷这马步不能乱动,一旦动了那就是全功尽弃,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一会也就过去了。少爷听,老爷跟武管家在里面对练呢,别看我们这些人是教头,但实际上这宅子里除了老爷,也就武管家功夫最了得,武管家是老爷的亲传弟子,先天高手,老爷其实一直想让他出外闯荡,不过武管家认为学的还不够,所以一直没走,不过最近两年,我看老爷能教的也不多了,这两年许是武管家就要走了,不知道老爷身边谁来接替。”
许是张文斌也知道张云飞第一次扎马步必然不好坚持,所以选了赵周这个话痨过来跟他唠嗑,赵周也是爱聊天,絮絮叨叨的跟张云飞说了一堆府里的事,许是认为少爷年纪小,说多了他也记不住。于是在这一年里,每隔一段时间张云飞的马步时间便要加长一点,马步之后是弓步,弓步之后是仆步,再然后虚步,再是歇步。再练三才步、四门步、梅花步、八卦步、九宫步至此步法才算完成。同时练拳,只练直拳、勾拳、摆拳,又练抻筋摔打。每日附以药膳、药浴,再有专人帮着放松身体。
如此一年,张云飞苦的龇牙咧嘴但却无人问津,十一太太有时过来看看,也只是鼓励两句便走了。张云飞私下里曾和大太太抱怨,大太太却也站在张员外那边,找生母十一太太,也是得不到支持,于是也只能认命每日练武。
如此又过一年,如今张云飞已经七岁,因为练武,个头也是蹭蹭的长,身上也有了一点肌肉。一日,张员外看张云飞基础已经打好,便决定让他开始练华山基本功---华山基本拳法。顺便也将已经五岁的二儿子张云衫叫来,一起学武。
张云衫身边也有个亲随管家,却不像张厚实那般是个老实农民。因为张厚实有时候确实人比较木纳,总有些事做不好,所以张员外在布行里找了个聪明伶俐的小厮,做了二儿子的管家,小厮也姓张,叫张全。今年三十有二,平日里为人谦逊,带人和善,在布行里卖货干了也不少年头,于是便被提拔做了张云衫的管家。
又想到女儿小小平日里被十太太宠爱的太严重了,性格太过软弱,怕未来找婆家不能堪当持家,便要十太太从娘家接济一个女儿过来,但是要比女儿小的,以此锻炼女儿性格的同时,也算是救济一下亲戚。于是十太太便想到三叔家新生了个孙女叫董婉儿,等再大些便可以入府了。这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张云飞天天在武场练拳,而弟弟张云杉还刚开始扎马步。天天看着哥哥挥拳踢腿好不漂亮,张云衫也是特别羡慕。张云飞有时也有意卖弄,时常在练功之后与弟弟回去的路上显摆两手,或是叫弟弟打上几个架势,张云衫也确实爱学。过不几日便打的有模有样。
一次在武场上,张云飞在武场练拳,父亲张文斌出去办事,教武的教头在屋子里闲聊,又见张云衫扎马步时无精打采,便叫他一起练练拳。张云衫也会打两下了,自然道好,于是俩人在武场上对打起来,速度不快,却也有模有样。后来教头从屋里看见了,也不在意,站在旁边看着叫好。
不料张文斌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两人在对打连忙喝住:“停,谁让你们对练的?王大勇怎么回事?”
王大勇道:“回老爷,我刚才看两位少爷在对练,没觉出什么不好,便没有喊停。二公子初学武功便打的有模有样,天赋着实不凡。”
“胡闹,云杉刚刚习武,基础都不牢固,怎么能开始打拳?云杉,谁教你的功夫?”张员外喝道。
张云衫道:“不曾有人教我,是我天天看哥哥练拳自己学会的。”
张员外说道:“我儿正在打基础的时候,这些招式变化等以后再学不迟。”
张云衫道:“为什么哥哥学得,我学不得?我打的比哥哥还好。”
张员外道:“说现在学不得便是学不得,哪有这么和老子说话的?王大勇,以后叫展和专门负责二少爷的习武,你以后按时执勤吧。”
王大勇一听,脸色一变。知道老爷对刚才的事已有不满,忙点头称是,再不敢多说一句。
后来,展和教导张云衫基础,张员外也没有时常看望,因为展和为人严谨不苟言笑,对事情认真负责,不会拉了张云衫的进度。
而张云衫自从不能在武场学习之后,便总是在私下里找哥哥张云飞学武,张云飞小孩心性自然愿意卖弄,便也偷偷的教给他。张云衫的拳法渐渐有了模样。
一日,张云衫找哥哥切磋,在招式上赢了张云飞,张云飞大感沮丧,便使劲推了张云衫一下,张云衫人小,力气不如哥哥,被推了个跟头,脑袋磕了地,哇哇哭着去找生母八太太了。张云飞心里慌张,又不敢告诉旁人。贴身管家张厚实见了少爷不像平时活泼,与他说跟弟弟怎么样,便问道:“少爷今天怎么不高兴了?和杉少爷玩的不好吗?”
“今天跟弟弟玩耍,对练的时候在招式上输给了他,我一时气不过便推了他一下,给他弄哭了。他去找八太太告状了。”
“这可是大事,咱们得赶紧去把这事告诉大太太。”张厚实慌张道。
“我怕……”张云飞道。
“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事大太太总得知道,我这人也老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我知道,肯定得告诉大太太,少爷若是不敢说,老奴帮您说。”
“那不好,自己的错事自己担,这是母亲时常教导我们的,作为家里长子,我更要敢作敢当。”
“少爷这么说,老奴心里也是万分开心的。咱们还是先去告诉大太太吧。”
于是两人便赶往大太太院子,将事情告诉了她。
大太太一听,也是一惊,知道事情不小。不过面色不动,说道:“我知道了,杏儿,传我的话,叫八太太好好管教自己的孩子,莫要总是仗着幼子身份便敢与长子动手。桃儿与我去老爷那里一趟。”
又转过头来,摸着张云飞的脑袋说道:“儿呀,小二可打着你哪儿了?别怕,一切有娘给你做主,你先在屋里坐会。”
又对下人吩咐道:“少爷受了惊吓,你们取些糕点、水果来。厚实你在这陪着少爷,不要让他离开。”
说完便带着桃儿和几个下人走了。
张云飞目瞪口呆的看着大太太走远,问张厚实:“这是咋回事?我这就没事啦?我娘也不骂我?”
张厚实道:“少爷贵为长子,地位不可撼动,其他少爷、小姐是比不得您的,再加上大太太强势,又与姥爷相识于微末,感情深厚,自与老爷关系不同。大太太的话老爷是必然要听的。”
到了掌灯时间,才见大太太姗姗归来,满脸疲惫。回来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明日老爷有话对张云飞说,叫张云飞明日早些去找张员外请安。
翌日清晨,张云飞便到了张文斌的院子,张文斌在书房等着他。
张文斌坐在太师椅上,对张云飞道:“昨天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昨天大太太和八太太都来我这伸冤,我便训斥了八太太一顿。不过这事你也有不对的地方,不是说你把弟弟推倒是错事,当然这事也有错,但是并不大。最主要的是,习武首重基础,你弟弟刚刚学武身体没有定型,如此早的学习套路乃是习武的大忌。若是他一直这样练下去,最多先天中期便是他最大的成就了。所以,以后你不许再教他拳法。你自己也要知道,你之所以能练拳,是因为你打了两年的基础。”
后来,张云飞听张厚实说,张全被辞退了,换了展和做张云衫的管家,听说是因为张全总是教张云衫一些小机灵,而且还偷学张云衫的武功。而张云衫也慢慢的不再与张云飞这个哥哥接触了,兄弟之间的感情也慢慢变淡了。不过一些事情,却在暗中发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