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的一个下午,张云飞与张翰、宋玉林一起走在前往城北望乡亭的小路上。
望着漫山的红叶,张云飞感慨万千,感叹的对身边的宋玉林道:“想咱们一起运送粮草的时候还是盛夏,如今却已深秋。”
宋玉林也感慨道:“是呀,时间可是过的真快呀,没想到我这次离开家这么久,只怕你陆师姐也等着急了。”
张翰道:“不知道我家今天晚上吃什么,好久没回去看看我爹了。”
张云飞脸一黑道:“到哪都忘不了你的吃。”
宋玉林笑道:“张翰师弟这是想家了,也难怪,出来这么久我也想家了呢。”
张翰嘿嘿一笑,却是没说话
张云飞道:“也不知道那些赈灾粮款有没有送到受灾地区,那些灾民有没有得到救助。”
宋玉林道:“这次这事闹的这么大,天下多少双眼睛正在看着,只怕以前那些贪官污吏这次也不敢克扣赈灾粮款,必定如数发放。没想到师弟年纪轻轻,却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心啊。”
张云飞道:“我那是有什么忧国忧民的心,不过是爱管闲事,为大家讨个公道罢了。”
几人说话间便来到了望乡亭。
宋玉林站在厅内,指着山脚下那一大片城市说道:“师弟们相必是第一次来这吧,这望乡亭能看到整个定鼎城,也算是鼎城一景。很多北上的游子或是任职的官员,都会在这望乡亭好好的看上一眼这庞大的城市,将自己故乡的样子印入脑海。有的人甚至终其一生,也没有再回到这里。”
张云飞听到宋玉林如此说,也是不由自主的往山下望去,只见整座定鼎城像一个田字,有东西、南北四条主干道直通中央的皇城,又像一个回字,由里到外建筑风格慢慢从高到低,从皇宫到王府、大宅、再到商铺,民宿。
张云飞似乎有一种感觉,感觉他这一生,也许就只会看这定鼎城一次一样,也要好好仔细的把它看完,这种俯视一城的感觉仿佛让他有如神明一般,看着众生的人生戏剧。
张翰随便看了眼下面的定鼎城,便不在意了。取出准备好的食盒、烧酒,找个片空地便席地而坐,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布置好菜肴。等都摆好之后,便叫两人过来野餐。
张云飞从那种俯瞰众生的感觉中退了出来,看了眼不远处坐在地上的好友张翰,心中又有一阵莫名的感觉,似乎觉得身边有这样一位好友,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三人坐在一起,推杯换盏好不痛快。
张云飞似是想起什么,含笑道:“张翰啊,等回了家里,再过两天你便回华山去吧。”
张翰啃着个鸡腿,道:“恩,出来这么久了,师父想必也是要担心了,咱们是该回去了。”
张云飞摇摇头,喝了口酒道:“不是咱们回去,是你回去。父亲自那件事后身体已经一直不好,二弟所依靠的仁王又出了这种事情,三弟尚且年幼,这个家需要我,而且来前那几天,父亲将家族的事情交给我管理,我觉得也挺有意思,这次出来遇到这些事,我也考虑过了,该回去帮帮家里了。你回去帮我跟我师父说一声,就说我先帮家里打理家务,等弟弟长大了,再回去叩谢他老人家。”
张翰撂下鸡腿道:“少爷,您怎么能说违心话?您明明那么喜欢练武,整日里也不曾拉下,如今拜为真传不过六七年,华山武功连皮毛都未全,怎么就自己放弃了呢?”
宋玉林一惊道:“什么?云飞师弟已经是真传弟子了,你们可瞒的我够久的,我到现在才知道。云飞啊,这可是天大的机遇,你可一定不要放弃啊,若是刻苦修行,成仙都是有机会的,那可是长生不老啊。”
张云飞呵呵笑道:“我也不想啊,可惜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家中如今是最困难的时候,我得在家里照看着,也许等家里稳定了,我再上江湖中走走吧。”
宋玉林道:“师弟,也许你不知道吧,自从这仁王偷盗赈灾粮草之事发生之后,你敲了惊天鼓,皇帝陛下命人查办此事,这天下人已经都知道了你的名字,如今你在江湖上也有了自己的名号,叫惊天剑侠。以你的名气,应该做一名万人敬仰的大侠啊。可如今你若是你一走了之,龟缩在那小小的东珠城,做一个小小布行的老板,这一辈子可就毁了。你若将这些大好的条件都放弃了,这真是……这真是……这真是让人难以接受呀。”
张云飞笑道:“是人都要吃喝拉撒,做不做大侠又与做不做生意何干呢,有的大侠窘迫了便要做那梁上君子,虽说打着劫富济贫的幌子,却也是干的偷窃盗抢的营生。我一不偷,二不抢,本本分分做生意,却也过的心安理得。”
张翰道:“少爷若是不回山了,那我也不回去了。”
张云飞皱眉道:“胡闹,你我早非主仆,我也跟你说了很多次了,你有你自己的天地,跟着我只会束缚了你的发展,过几日你便回山,若是有心,等你武功大成之后,在我张家为难之时能帮助一二,也算尽了这份主仆之义。”
宋玉林道:“今日本来是高兴的日子,庆祝咱们成功的破获了这起大案,净说些丧气话做什么,大家喝酒吃肉,不醉不欢。”
张云飞也是哈哈大笑道:“没错,没错。咱们干!”说罢,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只有张翰闷闷不乐,却是连最爱吃的鸡腿都咽不下去。
宋玉林见席间苦闷,便想着转移话题,说道:“你们可知道,这仁王与萧王的竞争源头是什么?”
张云飞与张翰面面相觑,俱是摇摇头不知道原因。
宋玉林道:“那要从30年前开始说起,那时候大成与霸汉为了资源而国战,两方损失共计死伤数百万将士,刚开始是霸汉压着大成打,直到18年前霸汉突然兵势极具削弱,大成打赢了关键的几场大战,占领了如今的回胡州,而霸汉也派出使节和谈,当时的皇帝陛下也知道,再想西进也是有心无力,便允许了和谈事宜,从此两国暂且休兵,结束了这场长达12年的战争。而在七年前,也就是你们上山的第二年,大成南方的大同国向大成发动了试探性的进攻,两方也是交兵不断,战事不断升温。后来,太子李延鎜突然失踪,大同国却反而主动退兵,不再骚扰大汉,当时我们猜测这大同撤兵必然与太子失踪有关。”
“可是这几年来,官府却无半天太子的消息传出,大家都认为太子可能已经死了。而在没有太子的情况下,萧王与仁王这两位皇子便开始了夺嫡之战,甚至还有前两年才开府建牙的靖王,都是有着夺嫡之心。”
“不过这几日,许是仁王给皇帝产生的影响太大了,皇帝竟然公然发了一道圣旨,叫太子还朝。这道圣旨发出如巨石落入湖面引发了轩然大波,后来我也是听旁人说,据说太子乃是在大同与大成国战之时,被送到霸汉当人质,换取了霸汉对大成的信任,这才让大同知难而退,不敢进犯大成。如今太子即将还朝,也是对国家稳定的一种帮助。”
张云飞笑道:“既然太子都知道为国出力,到他国去做人质,我自然也要回到家里为家族顶梁。”
宋玉林一咋嘴道:“怎么又绕回来了。咱还是喝酒,喝酒吧。”说罢郁闷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