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飞进了皇宫,便被刑司的人先拉到木板之上打了十大板,再取来脚镣手铐,将他铐住,因为脚镣上的链子很短,所以张云飞每次只能走半步。而手铐与脚镣之间还有一根铁链,所以张云飞只能弓着身子。就这样哈着腰半步半步的往前挪。
张云飞心道:大概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的侮辱了。
走了九十九级台阶,张云飞才来到一个很大的大殿前面,由于张云飞一直低着头行走,所以仰起头来最多只能平视。
只见大殿之内是很厚的红地毯,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高台,高台成台阶状,每节台阶都有数人站立,而正前方则是一个看不到顶的高台,想必便是皇帝所坐的地方。
张云飞走进大殿,便有侍卫将他按住,叫他下跪,张云飞皱了皱眉头却是没有发作,只得跪了下来。
这时,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自前方高台处传来:“殿下何人击鼓。”
张云飞道:“问鼎州东珠人张云飞。”
那声音又道:“为何击鼓?”
张云飞道:“为九省亿万灾民被盗百万两赈灾粮食击鼓。”
张云飞一句话,满堂惊呼。众朝臣议论纷纷,竟是比菜市场还热闹几分。
只听前方高台“啪”的一声龙胆拍案之声,众朝臣立马息声,好似泥人一般。
那声音再次道:“你要告谁?”
张云飞道:“我要告仁王李达垕监守自盗,贪赃枉法,鱼肉百姓,欺君罔上,意图谋反,不仁不义,不忠不孝。”
那声音尖叫道:“大胆,仁王殿下忠于国家,勤政爱民,常为陛下分忧,怎么是你所说之人?”
张云飞道:“请容草民一一说来。”
这次,却是一个威严的男人声音道:“讲。”
张云飞道:“草民因家学原因,学了一些把式,故东珠知县大人有意提携,让我随粮车一起往乳江下游地区发放赈灾粮草。我们于8月9日出发,每日行四十里。于8月25日到达广平州李三十里客栈。入夜之时,正赶上下雨,仁王殿下便要忍送了我们每人一碗姜汤,后来我们才知那姜汤中下了迷药,致我们车队两千余人在那一夜全部昏睡。第二日早晨再醒来,才发现粮食都没了。后来我们多方打探之下,才发现这一切的事情,都是由仁王殿下暗中操作并实施的。”
那阴阳嗓又问道:“可有证据?”
张云飞道:“当时我们各方查看,在山中树林都未找到粮食,更是连车辙印都没有发现。后来经过深入查探,才发现那粮食并未运远,也未藏在山中,而是李三十里客栈方圆百里内的所有村庄共同匿藏,若陛下不信,可叫人去各村挨家挨户查找,村中必有惊人的余粮。而且我还得知,现在还有人操控兵丁正在逐步转移这些匿藏的粮食,而这人正是仁王殿下的心腹朱武举。而且我从朱武举的营帐之中找到了仁王殿下给朱武举的命令信。”
那威严声音叹了口气,道:“去取来。”
那阴阳嗓忙道:“诺。”
然后便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张云飞便见到面前多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监,手里拿着把拂尘。张云飞直了直腰,将手深入怀中。那太监一见张云飞将手深入怀中,便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张云飞的正前方。
张云飞也不在意,在怀里摸了两摸,掏出一个信封来,双手交给这老太监,老太监拿起来一看,见没有什么异样,又闻了闻,确定无异味之后,便转身递到了皇上面前。
皇帝一看这信,便知道所言不虚,又叫来大学士查验笔记,最终确定,正是六皇子李达垕的字迹无疑。
皇帝的脸现在非常难看,只不过张云飞看不见,不过他敏锐的察觉到,大殿中的温度似乎是低了几度。
又过了些时候,那老太监得了皇帝的示意,对下面道:“将原告张云飞压入天牢候审。”
两边又有侍卫搀起张云飞便往外走。
张云飞也不做反抗,就这么随意的被拽了出去,隐隐的听到大殿里有声音道:“传仁王李达垕。”
天牢离大殿不太远,也在皇城之内,天牢关的大多是政治犯,也有很多敌国间谍之类的。住的虽然简陋,但却也算宽敞,基本都是一个人一个牢房,张云飞被带到上层的一个房间,又有狱卒将他手铐解开,将他往房里一推,便锁上了铁门。
张云飞来时便已知道,告状的人在候审期间都是待在天牢的,倒也不害怕,四处打量了一番这房间,八平米的房间有一张床,床上有条旧毯子,一个便桶,就什么也没有了。三面围墙,对门的墙上有一扇小窗,不过离地面得有两米来高。张云飞闲的无聊,便往上一跳,用手扒着窗框往外看,能见到来时路过的大广场。看了一会,发现那些人也不动,便觉得没意思,自顾自的上床待着了,结果这床上又有虱子,让张云飞好一阵恶心,闹腾半天也没睡好觉,只得打坐练功。
这天牢一呆就是一个月,期间通过裴英与天牢内的一个小头头的交情,带着张翰和宋玉林来看过他,宋玉林告诉他,这些日子外面可是闹翻了天,皇帝命令彻查李三十里客栈周围的村庄,果然发现大量粮食,又逮捕了朱武举,朱武举对此事供认不讳,并交代了在南溪州却是训练了一批新兵;又找到客栈老板的儿子,查到了蒙汗药的缸,又让老板的儿子指认之前与李老板接触的人是谁,老板的儿子直直的指向了朱武举,朱武举也承认了让李老板提前储存生姜,并说这些都是仁王的安排。但是仁王对此事却是拒不承认,大叫冤枉,说这一切都不是他做的,哪怕将书信交到他手上,他竟然也是矢口否认,甚至还想吞信毁证。这时仁王的谋事安德裕站了出来,说这一切都是他的计谋,乃是因为他见众皇子势力均衡,想并行险招,最后趁皇帝病重弥留之际发生兵变,以为仁皇子争得皇位,然后还当场拟了一封仁皇子的书信,与证物所书一模一样。如此,皇帝便治了仁皇子一个御下不严,行为失当的过错,免了仁皇子的一切职位,免封号王,降为六王子。安德裕大逆不道,意图谋反,贪赃枉法,鱼肉百姓,欺君罔上,数罪并罚夷三族。朱武举大逆不道,意图谋反,不辨是非,欺君罔上,善用兵权,数罪并罚夷三族。
如此,一场轰轰烈烈的仁王自编自导自演的盗粮案以失败而告终。张云飞在天牢里喂了一个月的跳蚤之后便被放了出来。大概皇帝心情也不好,也没再召见他,只是叫人将他给放了便完事了。
走出天牢的时候,见到宋玉林与张翰正在天牢外等候,三人抱在一起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