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寨主散了众喽喽,又叫其余几位寨主散去,独自带着张云飞等人爬到了大寨后山的山顶之上,从山顶上往下看,便能看见这方圆百里的景色。
大寨主道:“有什么事,便在这里问吧。”
宋玉林道:“8月25日夜里李三十里客栈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与这件事有没有关系?那五十万石赈灾粮食去了哪里?”
大寨主微微一笑道:“你们看哪里。”说着指着山下隐隐一片棕色的土地。
大寨主接着道:“哪里便是李三十里客栈,那里方圆60里不长植被便是证据。每天不管白天黑夜都有我们的人把守在这山顶之上。8月25日夜里,有弟子紧急将我叫醒,带我来到山顶,我们就见火光冲天,我估计当时得有上万的火把,那会我以为官兵要连夜剿匪,着实紧张了一把。由于当时天黑,又离得这么远,我只大概看到有成片的车子被带走,后来这些火把就消失不见了,等我早上在看时发现,这些火把熄灭的地方都是这周围的村子。”
张云飞与宋玉林、柳高汕听了这个消息,都是心中惊悚不已,三人互视一眼,都看出了内心的恐惧,倒是裴氏兄弟与张翰听得一头雾水,正呆萌的看着大寨主,希望他接着解释。可惜这种求助的眼神被大寨主无视了。
大寨主接着道:“现在诸位知道为什么我不能说这事了吧,众位从我这知道此事的消息也请众位保密。好了,众位的问题也问完了,该下山了。”
宋玉林道:“是,我们该下山了。”说完,便当先下山,其余众人也是尾随而去。
下了九龙山,张翰问张云飞道:“少爷,这大寨主说的什么意思?”
张云飞道:“大寨主提供了两个消息,第一,大寨主提到8月25日夜里山下有上万支火把,那便最少有上万的人,甚至几万人;第二,这李三十里客栈方圆百里内村子里的人只怕与这事都有关系。”
宋玉林道:“这事不知道与那县令有没有关系,按说这么大的事,县令必然也有所察觉,却一直在山林中搜查,从未说过在村庄搜查。”
张翰道:“那既然知道这些了,那咱们就找出幕后黑手吧。”
张云飞白了张翰一眼道:“谁是幕后黑手?”
张翰一摸脑门道:“少爷,这不是你们分析的都头头是道吗,这幕后黑手不是已经被你们分析出来了?显然就是仁王啊。”
柳高汕饶有兴致的看着张翰道:“说说你的分析”
张翰道:“那个小孩不是说了,他爹与人接触过,而且厨房里也发现了存放大量姜的缸里有蒙汗药的味道,能知道这条路线的只有仁王的人,而且姜也是仁王发下去的,还有这些周围的村民将粮食运走,只有官府的力量才能有如此大的力量,也只有仁王有这样的手笔才能调动如此多的人,所以这事肯定就是仁王干的了呗。”
张云飞无语道:“那仁王费尽心思,计划周密做这么大的事是为了什么?自己害自己?吃饱了撑的?自掘坟墓放弃皇位?厕所里点灯——找屎(死)?”
柳高汕也笑道:“就算这些咱们都觉得是仁王,可是你有证据吗?这些都只是市井之言,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和一个山匪的证词又能有多大的证明力呢。”
宋玉林道:“不过张翰师弟有一点说的也对,那便是这是与仁王肯定有关,我们如今应该先回定鼎城,到仁王府打探打探。”
柳高汕道:“不错,正合我意。”
其余几人也是点头称是。
众人骑快马,至第四天下午才赶回定鼎城。几人找了个小饭馆,坐在一起边吃边商量。
裴英道:“如今咱们赶回来了,可怎么打探呢?若是直接去找仁王,只怕也问不出什么来。”
张翰道:“这仁王府里的事,自然是府里人最清楚。咱们若是能找几个下人,从他们嘴里套些话出来,没准比问仁王还要清楚。”
裴雄问:“可是问什么呢?”
众人一时也想不到好主意,只能默默沉思。
这时张云飞突然想到什么,说道:“我记得以前母亲说过,我二弟张云衫拜了仁王的首席幕僚王佐鬼谋左青城,可是如今去南方赈灾,却带的是这名安德裕。按说赈灾这么大的事,应该是将自己的心腹都带着的,可是左青城和那朱姓心腹都没有参加,只怕这几年中仁王府发生了什么事情,咱们不若查查。”
柳高汕道:“不错,那就按张少侠所说的办。咱们先在这王府周围打探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有用的信息。”
众人又赶着扒了两口饭,便各自行动起来。众人散后,张云飞一琢磨,得找个能打听消息的地方,便找了一处离南门较近的酒楼,在大厅里靠窗的桌子便坐了下来。
张翰问道:“少爷,咱在这等什么呢?”
张云飞道:“打听消息。”
张翰道:“这能打听什么消息?”
张云飞道:“先占座,晚点就有消息了。”然后冲着小二道:“上四个凉菜,两壶好酒。”
等菜上齐,张云飞也不急着吃,给张翰和自己斟了一杯小酒,便悠然自得的嘬了起来。张翰见张云飞不说话,便自顾自的看外面的风景。
过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酒楼里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张云飞又添了几个菜,慢慢的听着,顺便听着周围人的谈话。
酒店的客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天色也从白天到了深夜。这酒店的掌柜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见这两个靠窗坐的青年身形端正,举手投足间不拘形式,知道必定不是他们这些升斗小民,便也不曾催促。
直到亥时左右,便听见一阵哗啦啦的脚步声与推门的声音,却是有一群江湖豪客进了酒楼。那群江湖人扫了眼大厅,见靠窗的位置坐着两个年轻人,紧里面的墙根坐着一个老人和一个女孩,倒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找了个大桌便坐下了。
张云飞偷眼观瞧,见对方有八人,各个五大三粗,一脸的风尘。
酒过三巡,茶过五味,这话匣子便打开了。只见大桌之上几人已经开始互相吹牛,说起这江湖大事。
一人道:“你们说的不行,我给你们说一事,最是邪性,比那宋七和乔度人打架可要厉害多了。这事还是我凑巧出门,听一个当差的亲戚说的,这事可别外传。”
有起哄的道:“你这墨迹,倒是赶紧说出来我们听听。”
那人神秘一笑,道:“听说几天前,在广平的李三十里客栈出了惊天大案。”
有人说道:“李三十里客栈?我倒是知道,当年走镖的时候经常路过那里,那里前后也没个人烟,能出什么大事?客栈里不就一个老李。”
那人嘿嘿一笑道:“这你可就不知道了,乳江发大水,仁王得了皇帝的命令去赈灾,走到李三十里客栈的时候,粮食丢了。”
“什么!粮食丢了,这赈灾粮食怎么也得好几十车吧,怎么丢了?谁敢劫赈灾的粮食?那不是跟天下人对着干吗。”
那人摇摇头,一脸苦相道:“几十车?是好几千车粮食。这粮食谁敢明着劫?那不是找砍头呢吗,我那亲戚说,是一夜之间全没了,当时车队的人一点都没发现。有人说是神仙惩罚大成国百姓,有人说是妖怪肚子饿了要吃粮食,要我说这些都是扯淡。这事现在还没有消息呢,你们看前两日皇帝又派了萧王赈灾,说是灾情加重,实际上根本就是第一批没送到。”
有人问道:“兄弟可有什么内情?跟哥几个说道说道。”
那人一摆手道:“哎~那可不能说,这要是传出去,是要杀头的。”
有人道:“这里都是自家人,出的你口入得我耳,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那人一咬牙,大喝了一口酒,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似地,道:“行,咱们众兄弟也相交多年了,但这话你们若是传出去了,我也是不认的。”说罢,对着众人招了招收,那意思是叫众人靠过来些。只见八个人凑到头挨着头,那人才道:“我怀疑啊,是四皇子萧王干的。”
说完这句,便不再说话,把头往后一仰,众人会意,便也一仰头,有人道:“大哥喝酒,喝酒。”
大桌之上又嘻嘻哈哈的吵闹起来。
张云飞刚才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等听完那桌人对话,再看对面的张翰,正在那磕毛豆、花生,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心里骂道:“你个吃货,吃了三个时辰了还能往嘴里塞。”
正运气间,从外面进来一名剑客,看起来三十多岁,面目俊美,仪表堂堂。那来人进来打量了一下大厅内,见到张云飞后,脸色一喜,笑着往这边走来,却原来正是宋玉林。
宋玉林与张云飞早有约定,张云飞邀他亥时以后再来东门寻他,宋玉林欣然同意,如今三人坐定,张云飞道:“师兄可算来了,我都等了好半天了。”
宋玉林知他意思,道:“不好意思啊师弟,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这顿算我请的,来喝酒,喝酒。”
这时,角落里那老人似是吃好了饭,站起身来往外走,那小女孩拿起旁边一个小布兜子,扶着老人也往外走。
走过张云飞等人身边时,张云飞只听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说道:“水中月、镜中花。”
张云飞一惊,更是汗毛炸立,再看张翰与宋玉林,竟然如常的在吃喝,竟是什么都没听见。张云飞再去看那老人时,却只见到小女孩背着的包袱和老人的背影,老人已经出了店门。
张云飞不敢声张,也没有起身要追,只是定在那里,思索这这人为何要给他说这六个字。
又吃了一会,见桌上的饭菜也吃的差不多了,几人便结账回了住处。
六人凑在一起交换各自得到的情报,宋玉林道:“我下午去了几个茶楼,假意要投靠某位皇子卖艺,便问了几个说书先生仁王和萧王的风评,还真让我问出来点东西,这仁王好名,多有儒士、文人投奔,门下食客众多。萧王好武,重武轻文,做事比较刚愎,所以多有武将投靠,但是文人却大多对萧王不感冒。”
裴英说:“我们找了几个在城里的好朋友,问了问关于赈灾粮款的事,本来他们还不愿见我们,后来我们是找了个过命的朋友才知道,圈里人现在都认为咱们几个贪生怕死,见仁王势头不对便拿了钱跑路。妈的巴子的,要是让我知道是谁传的这话,我非扒了他的皮。”
柳高汕道:“我今天乔装成送鱼的想给仁王府里送鱼,不过那看门的说这鱼一般都是管事早上自己去集市买,我准备明日一早便去河里钓两条鱼,若是能送进王府,兴许能探听到更多的信息。”
张云飞道:“现在民间还没有关于赈灾粮款丢失的消息,说明皇帝是下了禁令的,可是却有人刻意传播,只怕别有用心。现在多传四皇子陷害六皇子,却是难以辨别真伪,我又想到一种可能,若是四皇子与六皇子斗个两败俱伤,那么得意的可就是九皇子靖王。相传靖王也是胸有沟壑之人,这深宫内斗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想的。”
众人一听也是心中一颤,一直想着四皇子与六皇子,却是无意中疏忽了这个九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