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坐落在离李三十里客栈一百多里的地方,全村人口不多,也就几十户。张云飞等人一到村口,便见到有人在办丧事,稍作打听便来到那家门口。
宋玉林上前问话,正是客栈老板一家。只见屋中桌子上供着灵牌,灵牌后面放着一口棺材,一名四十多岁的女人正站在桌子前面,有同村或是李老板生前好友前来祭拜,便会感谢一下。又有一名十五六岁大的男孩跪在一侧,正自一边抹泪一边将纸钱投入前面的火盆之中。
宋玉林问那名身着孝服四十来岁的寡妇道:“这位大姐,我是仁王殿下派来调查的人,你家官人这些日子有没有会见什么人?”
那寡妇道:“之前已经有人来问过了,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宋玉林道:“我们乃是仁王殿下的客卿,不知之前来的是些什么人?”
寡妇道:“之前是一些官差前来问话,告诉我们说我家官人涉嫌一桩大案,问了些我家官人两月内都接触过什么人,有没有陌生人之类的问题。我之前也告诉他们,我家官人那些日子都没有回来,我并不知道他会见过什么人。”
宋玉林又问道:“那你家官人这些日子有没有回来?”
寡妇道:“没有,一般他每周都会回来一次,看望我们母子一下,可是这次从7月初到最近几天,一直都没有回来。”
张云飞道:“那你有没有去看过他呢?”
寡妇道:“去了,他就每日在客栈里待着,有客人了就招待一下,没人了也在客栈待着。”
张云飞问道:“那他就不用去附近的集市买菜吗?”
寡妇道:“我也不是天天去看他,家里还有农活要做,你们可以问问隔壁的李老哥,他经常去赶集卖菜。”
裴英见那男孩一直在烧纸,便随口问道:“你有没有见到你爹有没有接触过什么陌生人啊?”
男孩抬起头,哽咽的说道:“我爹……”
寡妇接口道:“之前的差人也问过,孩子也不知道他爹有没有与陌生人接触。”
裴英面色不愉,刚要说些什么,又被柳高汕拉了一下。
众人见问不出什么,便又退出了李老板的家中。
裴英出了屋子,便脸色一变道:“那个女人好生不知好歹,我跟她儿子说话,她插什么话,若不是柳老拦着,我非教育她一顿。”
宋玉林看了下张云飞,笑道:“你看出来什么了吗?”
张云飞点点头,道:“看出来了。”
张翰摸着脑门道:“看出什么了?”
张云飞解释道:“这女人没说实话,起码没把话说全。”
张翰问道:“那怎么办?”
张云飞道:“他儿子应该知道点什么,找个机会得单独问问。”
宋玉林道:“咱们现在先去找那个卖菜的问问。”
众人点头同意。
到了李老哥家,几人道明来意,李老哥说李老板这两月都没到集市买过东西,也没见过他露面。
夜晚,张云飞与宋玉林悄然潜回李老板家,在偏房中找到了熟睡的李老板的儿子。张云飞摇了摇这男孩,男孩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人摇晃他,睁眼一看,竟见屋里多了两个大活人,吓得刚要大叫,便被张云飞堵住了嘴。
张云飞道:“我们是白天来查询你爹死因的人,若你真想为你爹报仇,那便将你知道的实情都告诉我。”
那男孩瞪着眼睛,见来人眉清目秀不像坏人,便点了点头。
张云飞松开他的嘴道:“这俩月你有没有见你父亲与陌生人接触过?”
男孩点点头道:“我七月中旬的时候去过爹爹哪里一次,没进屋便听见厨房有声音,我一时好奇便没走正门,摸着窗根到了屋后,听见有人让爹爹在这待着,说八月份会有一个大部队过来,到时候若有人命令他取姜做姜汤,便要他将准备好的姜放到水里煮成姜汤,若是不从,便要了我全家的性命。”
张云飞与宋玉林一听大惊失色,张云飞忙又问:“那人是谁,你可听见他的名字?长什么模样?”
男孩道:“我当时吓得不敢出声,躲在一口大缸后头,只见到他一个背影,似乎是穿着官府的衣服,却又不是我平日见得那些差人的样子。那人也没说名字,我父亲与他对话时也没提他的名字。后来我假装没事一样去看他,他见了我很高兴,跟我说要我好好长大,他要赚一大笔钱给我。后来我娘去看了他一次,回来以后娘便不让我再去看爹了。”
说着说着,男孩便已经提不成声。
两人听了这话,也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也为这男孩一阵难过。宋玉林又问道:“你爹跟你娘说什么了?你知道吗?”
男孩摇摇头道:“娘没跟我说过,只是最近脾气不太好。而且娘也不去看爹了,除了下地干活便是在家做女工。”
宋玉林点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找到真正的凶手,为你爹报仇的,今天我们来过的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些话你也不要再告诉任何人。”
男孩点点头,宋玉林将他放平让他睡下,然后便与张云飞又潜出了院子。
出了院子,宋玉林道:“七月的时候便开始布局,如今已经八月底,果然是好大的布局。”
张云飞道:“起码现在知道,这一定是朝廷中人所为,只有朝廷中人,才能如此迅速的知道是谁押运赈灾粮款,这很明显是一个针对仁王的案件。”
宋玉林道:“而且那女人没说实话,男孩他爹既然跟这孩子说留了大笔钱,必然是藏在了某个地方,而这个地方只有这女人知道,也许那个地方也有此事的线索。”
张云飞道:“我倒觉得哪间客栈还有必要再去查探一番。当时有那么多人在场,咱们一直没有机会。”
宋玉林点点头道:“没错,我多次想查看厨房,都被轰了回来,现在趁着夜色,对方必然想不到咱们当天便杀了个回马枪。”
张云飞道:“说的不错,咱们走。”
说罢,两人骑着快马又回到了李三十里客栈,来到客栈方圆十里处,两人又下马改用轻功,怕马蹄声惊动了客栈内的守卫。
两人来到客栈外面,略一打探,便见守卫比白天要松懈了许多,安德裕也已不在客栈里面了,想来是去其他地方找线索了。两人潜行来到厨房,依稀可见平日用的厨具还拜访在原来的位置,厨房里放着两口大缸,张云飞小心的打开其中一口,见到里面只是简单的清水,宋玉林打开另一口大缸,却见里面空空如也,只是有一种极其微弱的味道。
宋玉林脸色一变,对张云飞挥挥手,张云飞连忙凑了过来。宋玉林一指大缸,张云飞也凑过去看了过去,刚已过去便闻了一股味道,张云飞冲宋玉林点点头,两人盖好盖子,又往李老板的住处潜去。因为这屋里死了人,所以也没人住在这。房间很简单,有一张桌子,一张床和一个柜子,一看便是一个临时住所,桌子上有一个油灯,还有笔和砚台,却没有纸或账本一类的东西,床上的单子也被撤走了,只剩一个光秃秃的木板,木箱子里本来应该是放衣服的,如今衣服也被官府拿走了,箱子里空空如也。
张云飞与宋玉林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有用的东西,张云飞小声说道:“会不会有暗格?”
宋玉林点点头道:“可以试试。”
于是两人在屋子里小声的敲了一遍,却发现并没有什么暗格,于是两人只好出来。
出来后,宋玉林对张云飞说道:“闻出来了吗,那口缸里以前放的应该是泡了蒙汗药的姜,那些姜切成片再熬成水,足够把咱们两千人全部蒙翻了。”
张云飞点点头道:“不错,这件事客栈老板绝对有参与,但是是谁指使的呢?这却是一个秘。”
张云飞又道:“现在还有一个疑问,如此近的线索,安德裕必然第一个得知了,他既然知道为什么不与咱们说呢?”
宋玉林道:“难道是不想咱们武林人插手吗?”
张云飞道:“我最开始有一个假设,那便是这件事是仁王自编自导的,若是安德裕想要帮仁王殿下掩饰呢?”
宋玉林一惊道:“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如此做,对仁王殿下又有什么好处呢?也许这一切都是别的皇子对仁王的陷害呢?”
张云飞道:“我也不知道,我觉得这个漩涡太大了,大的我都看不清他的全貌。”
宋玉林点头道:“今天也想不到别的了,明日咱们上山再找找。”
张云飞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