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者介绍完,李达垕起身抱拳施礼道:“之前一直隐瞒身份,却是我的不对,在这里我给大家赔罪了。”
众人哪敢受他一拜,赶忙站起来还礼道:“不敢当仁王殿下大礼。”
李达垕也不矫情,复又坐下道:“如今该怎么办?诸位可有腹稿?”
老者道:“首先应当通知当地官府,叫人四处打探,看看这附近哪里有大队伍出现,还有这粮食运走必有痕迹,我们可以依着痕迹寻找,再有让几位小友联系绿林方面,看看是哪家此事。如此三管齐下,定可查出真相。”
众人听着老者分析的有条有理,俱是暗暗点头,等老者说完,又将眼光看向李达垕,等他拿定主意。
李达垕说道:“忘了给众位介绍,此乃吾的老师安德裕。既然老师都这么说了,那便按照老师的意思办吧,诸位如果有什么别的想法,现在也说出来,咱们一起商议。”
众人想了想道:“吾等没有其他主意,但凭仁王调遣。”
李达垕道:“昨日我与诸位也算认识过了,也不算外人,今日事出突然只好麻烦各位,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谢。这通知当地官府的事便让宋兄弟来做吧,一定要快速的将此事告诉给当地官府,我给你我的信物,你马上走。”
说完拿出身上挂着的玉佩交给宋玉林。
宋玉林接过玉佩一抱拳,便赶紧通知官府去了。
李达垕又道:“裴英、裴雄两位大哥江湖经验丰富,你们各带一百差役在周围寻找运粮车的痕迹,看看能否顺着痕迹找到对方的老巢。柳老先生请与周围的绿林朋友探探风声,看看最近有没有寨子要做大笔买卖的。云飞兄与张翰兄弟去查看一下,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楼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一点也没察觉。”
众人得了命令各自散去了。
张翰问张云飞道:“少爷,这练武我会,查案可是头一次。这仁王殿下说让咱们查明昨天发生了什么事,这事怎么查?”
张云飞道:“我也没想好,咱们先在营地周围转转吧。”
于是两人在营地里便转了起来,只见每个帐篷都是按照昨日差馆要求规划的,自运粮开始每日如此,所以并无可疑之处。昨日宿营时间早,所以除了巡逻的士兵以外,所有人包括车夫、脚力都搭了帐篷睡觉,也无可疑之处。昨日吃的东西也都是从各自车上带下来的,一路上都吃这些东西,也没有哪天睡的这么死过。
张云飞想不通,又问一名差役道:“你昨天晚上都在干什么?”
差役回答道:“昨天晚上我吃过两碗粥,便在篝火边聊天,等困了便睡觉去了。”
张云飞又问另一个差役,差役回答道:“我晚上巡逻,到了后半夜实在困得不行,便找了棵大树睡了,我记得跟我一起巡逻的几人也都特别困。”
张云飞又问了一名马夫,马夫道:“你别看我天天坐在马车上很悠闲,实际上坐马车一点也不舒服,只要马车一停,我就巴不得赶紧下来活动活动。哪天晚上我早早的搭好了帐篷,吃完饭又活动了两圈便睡觉了。”
张云飞最后问了一名脚力,脚力道:“我每天推车走四十多里地可是累得不轻,哪天跟同事搭完帐篷,便有人送来晚饭。我们吃了晚饭就睡觉了,后来又有人把我弄醒,说是仁王殿下给送了姜汤来驱寒,本来我都睡着了不想喝了,不过一想是仁王殿下送的姜汤,我便起来把它喝了。你别说,仁王殿下送的姜汤就是好喝,喝完我晚上睡觉就没打哆嗦。”
张云飞又问道:“你们的晚饭和姜汤都是有人给你们送过来的?”
脚力道:“是呀,我们推了一天车了,手都抖得什么都抓不住了,当然有人会给我们做饭吃,不然第二天饿的走不了道,耽误了行程对谁都没好处。”
张云飞又回头问那巡逻的差役道:“你们晚上也喝了姜汤吗?”
巡逻差役道:“我们的伙食也有人给做,喝姜汤只要到那边找个空碗一盛就好了。”
张云飞又问马车夫,马车夫道:“我们的伙食是自己做的,不过那天晚上吃完饭,便有人送来了姜片,要我们熬姜汤喝,说是为了驱寒,我们当时一想,反正锅也没洗呢,便直接将姜片放到了锅里,煮了一锅姜汤喝。”
张云飞听了众人的答话,只觉得脖颈子发凉,然后对张翰道:“咱们先回帐篷处整理一下。”说完不能张翰回话,便快步回了自己帐篷。
进了帐篷后,张云飞坐在里面,叫张翰将帐篷脸拉上。张翰依言拉好帐篷帘之后,回头一看张云飞,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只见张云飞脸色发青,浑身打哆嗦,双手相扣紧张至极。
张翰连忙跑过来道:“少爷这是怎么了?”
张云飞用极小的声音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刚才听众人的问话,我想到一个极为不可能的可能性,现在想来后怕无比,若是咱们在这事上稍有差池,那便是家破人亡的大罪。”
张翰也压低了声音道:“少爷,到底是什么事?”
张云飞一字一句的道:“这件事…很有可能…是……仁王…自己干的。”
张翰大吃一惊道:“少爷,你胡说什么?”
张云飞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道:“让我理理思路慢慢告诉你。”
“第一,赈灾的路线是仁王定的,别人都不知道;第二,此处的布置绝对经过了精心计算,乃是处心积虑想出来的;第三,运输粮食需要大量的人手,这些人不是一般势力能拿得出来的;第四,姜片中含有蒙汗药,而姜片乃是仁王派人发下来的;第五,对方武艺高强的人很多,因为那名白衣青年不是弱手;第六,这些禁卫与袭击者也许是认识的,而这些禁卫又没有喝姜汤。”
“现在我想不明白的只有两件事,第一便是这些粮食去了哪里?只怕裴英和裴雄这次去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粮车的。第二,仁王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张翰听着自家少爷一阵分析,也是越听越怕,道:“少爷,那咱现在怎么办?”
张云飞道:“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咱先将姜汤里有蒙汗药这事散播出去,众人都知道此事之后,再放走几个当地的乡民,要他们将此事宣扬出去,咱们再将此事报告给仁王,仁王便不敢对咱们杀人灭口了。”
张翰道:“好,就按少爷的意思办。”
于是张云飞找了几名当地的乡民,偷偷将实情告诉他们,然后又偷偷将几人放回村里。晚上的时候,向李达垕报告说已经问了一些人,但是大家各自忙的事都不相同,还未查到真相。李达垕也知道这种查询若大海捞针,倒也没有在意,叫两人下去休息了。
第二天,张云飞借查探事情真相之名,将姜汤中含有蒙汗药的消息散播到队伍之中,引得队伍一阵骚乱,然后又赶紧将此事禀报李达垕,李达垕听了大惊失色,知道事情会给自己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但是在查找谣言的源头已是来不及,更何况有人用残留的姜汤做实验,果然长睡不起,更是证实了此事的真实性。
同日下午,宋玉林带着两百名差役及县令来到李三十里客栈。而裴英、裴雄两兄弟在方圆几十里内搜了个遍,除了最开始离开营地的车轮外,便再也没有了其他的车轮痕迹,就像粮车消失了一般。刘高汕去与当地的绿林交涉,还要几日的时间才能得到消息。
晚上,李达垕坐在上首处,阴着个脸,张云飞、张翰、宋玉林、安德裕、裴英、裴雄、广平州一名县令分坐左右。
李达垕道:“今日忽有谣言说是我送的姜汤使大家中了蒙汗药,若真如此,我难辞其咎。此事因我一人而起,我必上报朝廷将此事一力承担。诸位若是不想趟这趟浑水,今日便回家去吧。”
宋玉林站起身道:“仁王殿下何出此言,我与仁王殿下虽然只是相交一晚,却也知仁王殿下乃是真正的好皇子,整日为社稷奔波,此事如此蹊跷,又有如此多的巧合,必然是有人要陷害仁王殿下您。我等虽是粗鄙之人,却也懂得侠义二字,在此危难之时更是不会舍弃仁王殿下独自逃脱的。”
张云飞见宋玉林起身表示,心中也知道现在不是走的时候,也起身表示愿意帮助李达垕查明此事,裴英、裴雄两兄弟也是赶紧起身表明态度。
李达垕见众人纷纷支持自己,也是大为感动道:“诸位深明大义,本王深感敬佩,若本王这次能洗脱冤屈,必定重谢各位的大恩。”
众人齐齐躬身,连道不敢。
这时安德裕道:“从诸位传回的信息,我们知道几点情况。第一,有人借助仁王之手下毒,使得众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劫走了赈灾粮草,并且粮车轨迹被全部破坏,说明对方人多势众;第二,来人众多而且武功高强,但是没有先天境界的人手,众位可能不知道,客栈一楼死的那名白衣青年乃是南焰剑赵卓,是一名先天高手;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我们的行车路线是提前安排好的,竟被人全部知晓,如此大手笔的布局绝非一日两日可以完成,所以,我们中必有奸细。”
李达垕道:“安老师,如今之际该当如何?”
安德裕道:“能有如此手笔的人物,在大成不出五指之数,而对仁王殿下如此恨之入骨的非萧王殿下莫属。为今之计,只有先找到萧王截取赈灾粮草的证据,再找赈灾粮款。”
张云飞道:“可是如今粮草丢失,过不了几日朝廷必然会知道的,仁王殿下又如何面对皇上的雷霆之怒?”
李达垕惨笑道:“外面的事就全靠诸位了,我明日一早便回京面见父皇奏明此事。毕竟虎毒不食子,想来父皇也就是将我监禁起来,我会尽量在父皇面前周旋此事,你们与安老师一起查明此事之后,再面见父皇澄清此事即可。”
安德裕道:“若是殿下此时回宫,必定要承受陛下的雷霆之怒,到时候殿下在朝野上的影响力必会降到最低,现在回去对殿下颇为不利啊。”
李达垕道:“那安老师有何良策吗?”
安德裕道:“这……。”却是无言以对
众人从未进过皇宫,自然也不好乱出主意。
李达垕对众人道:“之后的事情,便拜托众位了。”说罢深深一躬。
众人也是连忙还礼。
次日早上,李达垕便骑着马,在裴氏两兄弟与众多差役的保护下赶回定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