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张云飞轻敲沐莲的门,发现葛根与鹿寿均在,倒也不吃惊,只是笑道:“沐莲道友可方便让我进去?”
沐莲让开位子道:“哪有什么不方便的。”
张云飞进到屋中,见几人神色阴郁,知肯定与今天白天那女子有关,便不禁问道:“沐莲道友这是怎么了,能和我说吗?若是不方便就算了。”
沐莲勉强一笑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我现在也说不清,还是葛根跟道友说吧。”
葛根也是一脸郁闷,道:“说来也简单,沐莲本名姓白,乃是当今丞相白栖居之女。而今天救下的女子乃是丞相要抓的人,我们这样横插一手,怕是影响了丞相的事。”
张云飞道:“那沐莲道友是何意?”
“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让她自己离开吧,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生活也挺不安全,若是就这样一直带着,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沐莲为难道。
“不如带到你父亲那里?”张云飞试探性问道。
“不要,不要。虽然我不想给他添麻烦,但也不想见到他。”对于面对自己的父亲,沐莲显得格外抗拒。看她年纪不过十七八,正是叛逆的年龄,张云飞也不好说什么。
“看今日阵势,那李鸣在民间的声望不低,若是咱们不管这女子,也该有人接应。”张云飞回想今日酒店中的情景说道。
“只怕那黑衣男子也没走远,若被他得了消息,那些江湖中人怕不是他的对手。”葛根道。
“既然是你父亲的政敌的女儿,不如除之。”张云飞继续建议道。
“不行。虽然她父亲跟我父亲有过节,但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那女孩已经很可怜了,道友怎么还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没想到道友是这样嗜杀成性之人。”沐莲对于张云飞的建议很不赞同,而且越说越激动。
张云飞暗自摇头,仇恨那是那么容易化解的,今日你放了她,明日没准便是你的死期。他遥想起五十多年前与同门一起下山押镖时遇到的那个展碧瑶,那个号称除恶务尽的人。五十年过去了,也不知那人是否已经羽化。
“那不知道友有何打算?难道一直带着她参加赛诗大会?到了郢都,以你父亲的权利怕是很快就会知道。”张云飞道。
“这也确实不行,所以我们才愁呢。”说完沐莲像泄了气的皮球,坐在桌旁。
“杀又杀不得,放又放不得,这女人真是个烫手的山芋,早知道不救她了。”鹿寿抱怨道。
“所以这就是江湖中的另一个规矩了,不是什么人都该救的,起码也要了解清楚情况。”张云飞笑着道。
“现在哪还管什么江湖规矩啊,这一件事就够烦的了。”鹿寿再次道。
对于鹿寿的话,张云飞只是皱了皱眉,看旁边的沐莲也是一个意思,只觉两人心性真是太差,些许小事便已左右了他们的心神,倒是葛根还有些城府,对于此事尚有能力思考。
“此地不远倒是有个云梦宗,虽是小宗但于凡人来说亦是难入,想来保护那女子的安全是没问题了,若她仙根尚可,没准还能因祸得福得了仙缘。”葛根说道。这主意出的张云飞只觉脚痛,仙缘竟然就这么送了,还是给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成为仇人的人。但另外两人似乎很是赞同葛根的观点,张云飞心道自己一个外人瞎,操什么心,便没有说话。但是转念一想,此女能逢凶化吉,还能享得仙缘,未必不是有气运在身之人,稍微做些投资也是好的。
见三人已经开始聊起怎么去云梦宗寻求庇护,找寻理由之类的话题,张云飞告罪一声,说要修行,便转身离开了。几人也不在意,毕竟交情不深,张云飞在这里,他们说话还有些拘束。
张云飞出了房门便来到李春水的房间,敲门道:“李姑娘,没睡吧。”
“没,公子可有事?”一个冷静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单凭这一声回答,张云飞对此女的评价就要高上许多。
“在下可否进去?”张云飞问道。
“公子稍等,我这便给你开门。”说话间,就听得稀稀落落的脚步声音,屋内无光,显然女子是在抹黑往门的方向走。一会传来门栓被打开的声音,李春水将门打开一点,看见了外面的张云飞,随后把门大开,让张云飞进去。
“这么晚了,李姑娘怎么还没睡?”张云飞随意道,也不在乎有没有灯。
李春水将门关好,又抹黑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家逢大难,现在又流落在外,虽有公子与几位朋友搭救,但终归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一世,又哪里能睡的下。”
张云飞见她跌跌撞撞找不到桌子,手中法力运转抽出一张符箓,符箓无火自燃,点亮了这间不大的屋子,张云飞用符箓点燃油灯,那符箓也随之化为灰烬。见到如此手段,李春水惊讶的不能说话。
“些许小道,蹬不得大雅之堂。”张云飞笑道。
“公子,不,恩公。恩公真是说笑了,这是仙人手段。”李春水忙改口。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又怎会不知道这些修士的面容与实际年龄大多不符,面前这个男人虽然长得很年轻,但无疑他的动作是告诉她不要乱称呼。
“明日沐莲道友将会带你上云梦山,临行时我也没什么好送的,这个固本丹是我偶然得到,对你的身体大有裨益,等你寻得安全的地方后,可以将此丹分成二十粒,每日食一粒,可以改善你的身体健康,也算是你我结一个善缘。”张云飞给她的不过是普通的固本丹,但若直接食用凡躯肯定是无法承受的,所以要她分而食之,如果李春水入了云梦山仙门,在她修炼之前,服用此丹对修行也有益处,算是结一个善缘,便是多年之后她知道了此丹为何物,也无所谓。
“听恩公的意思,莫非是不打算跟去?”李春水听出了张云飞的意思,急道。这些人中她最信任的就是张云飞,虽然当时在店中他们都是以那女子马首是瞻,但是她看得出来另外三人对张云飞也很客气。再加上张云飞显露的那手仙法,更是让李春水想抱紧大腿。
“嗯,我打算去郢都好好逛逛,就不去云梦山了。”张云飞道。
“我愿意随恩公去郢都。”李春水道。
“萍水相逢,有缘自会相见。”张云飞没有同意,也不待李春水再说什么,起身便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当沐莲提出要去云梦山的时候,张云飞便提出自己要先行去郢都逛逛。几人再三挽留,见张云飞执意要走,也只能作罢,相约赛诗会期间,在郢都最大的临江楼见面后,便各自启程。
独自上路,张云飞轻松不少,这一路跟着沐莲几人虽然知道不少当地风俗,但总归不如自己走着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