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里路村不大,只有二十来户人家,张云飞来到此处,见个妇人正端着个盆正要出门,走过去问道:“姑娘,问下李二傻家怎么走?”
那妇人一愣,自己都四十多岁了竟然还有人叫自己姑娘,刚要瞪上一眼,却发现是个俊美青年,一时倒也忘了责怪,笑嘻嘻的回答道:“沿着这条路直走,过了三个路口,第四个路口左拐第二间便是。要不要我带你去啊?”
张云飞笑道:“我自己去就好了,我记性很好,不劳烦了。”
妇人又道:“不知你找他有什么事?他现在应该正在山上打猎。”
张云飞心思一转,道:“听说他打猎很厉害,我找他帮我打个大物。”
妇人见张云飞穿的鲜亮,只道是哪里来的有钱人,想让当地猎户帮忙打虎、熊等大动物的皮毛,一般这种打大物的人,给的价钱都很高,远远胜于平日收入,便道:“哎哟,原来是贵人,我家那口子打猎可比李二傻强多了,不如叫我家那口子帮您打吧。”
张云飞道:“不了,我与人订好,就找李二傻了。”
妇人听罢倒也不做纠缠,因为这种猎大物的伙计必然要全村人行动,到时候她家必然也会分得些赏钱。
来到李二傻家门口,张云飞并未敲门进入,而是运功于眼,霎时间一股红橙之气便出现在张云飞眼中,这气息尚弱,且在西房更浓,显然此妖便在哪里。张云飞收回目光,从外墙向西房绕去。刚转过前面,突然发现这西房与隔壁家的过道正有一个猎户打扮的人正在爬窗户。
那人显然也发现了张云飞,也是一愣,随即对张云飞做了个嘘的动作。张云飞使了个颜色,那大汉会意,两人离开西房,走出一段距离后,那人说道:“你是谁?”
张云飞反说道:“贼人家的窗根可不是好行为。”
男子气道:“那是我家!”
张云飞惊讶道:“你便是李二傻?”
男子更气了,道:“我是二傻,你就是大傻。我叫李高,高山的高。”
“原来是李高兄弟,我此来乃是特来寻你的。”张云飞道。
“寻我做甚?”
“我先问你,你刚才爬窗户可看清了?”
李高打了个哆嗦,道:“我啥也没看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云飞笑道:“一看你这样就知道你没说实话。你放心,我会法术,能降妖捉鬼。”
李高看了张云飞两眼,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道:“得了吧你,看你这样子不定是那的大户人家呢,许是听了村里那个嚼舌头的话,来我这看热闹的。”
张云飞也不恼,手往李高方向一指,李高便觉身子一轻,随即便觉得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再一看自己竟然飞了起来,而且越飞越高,很快就升的比房顶还高,而张云飞却离他远远的没有动。
“呀呀呀!!!!仙长快放我下来,救命啊~~~~~”李高这回是真的高了。
张云飞将他放下,李高赶忙鞠躬道:“仙长救我,救我呀~~~”
张云飞道:“别哭,别哭。去去去去,别把鼻涕蹭我衣服上”说完一脚将李高踹着滚了三个圈。
被踹远的李高也不顾身上的疼痛,一扭身又屁颠屁颠的回来了。
张云飞一伸手,说道:“停,就在那说就好了,我怕忍不住再把你踹到蝈丘去。”
李高道:“仙长,是这样的。我今年三十三了,由于家里穷,也没个人愿意嫁给我。我心想着无儿无女一身轻也挺好。可谁成想,这几天总有村里的闲妇在村口嚼舌头根,说我屋里藏了婆娘。我也没往心里去,直到有一天回家,家里都做好了菜,还把床铺收拾的干干净净,开始我还当是隔壁的王婆给我拾到的,王婆早年丧夫,他儿子与我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朋友,如今他儿子出外挣钱,便由我照顾,而王婆也有我家门钥匙,所以我一开始没多心。可是哪天我去见王婆,她却跟我说没有来过我家,这我就害怕了,心道家里进贼也不会做饭给我吃呀。所以今天早上出门后,我便提前回来看看。没想到这一看吓死我了,那厨房里果然有个女子身形的人在做饭。只是,只是……”
张云飞皱眉道:“只是什么?”
李高鼓起勇气道:“只是这个女人没有脚,裙子底下似乎是一种黏糊糊的白肉,而且做饭用的也不是手,是用类似没有骨头的肉包裹一般卷的勺子,至于脸我还没看见,仙长便来了。”
张云飞点点头,道:“好吧,你去外面等着,我这便去你屋中捉妖。”
李高听了赶紧谢过张云飞,然后躲在房门后面。张云飞轻扣房门,却无人应答,而张云飞通过开眼看到,西屋的妖正在一阵晃动。张云飞也不管那许多,手中你捏法诀,将门栓抬开,迈脚进了院子,这时从西屋走出一名双华女子,对着张云飞躬身施礼道:“小女子见过贵客,外子不在家中,不知贵客有何事情?”
张云飞眼睛放光道:“妖孽,还不束手就擒吗?”
女子惊恐道:“贵客在说什么?我不懂。”
张云飞抽出桃木剑道:“你潜伏于李高家中所谓何事?”
女子道:“我,我。我是来报恩的。”
张云飞疑道:“报何恩情?”
女子道:“我本是二里村旁边山涧里的一只蚌,有一年干旱无水,我被逼落在河床,是李高将我拾回家置于缸中,我才得以活命。后来我修业有成,故此幻化出人身,为李高铺床做饭。”
这时李高从后面院外伸出脑袋喊道:“仙长快杀了她,我不认识这妖怪,什么河蚌我根本不知道,没准那天她便趁我睡觉把我杀了。”
女子惊讶道:“恩公?恩公你忘了吗?三年前你将一个大蚌从河床救回家。”
李高怒道:“那蚌我是准备拿回家吃的,结果后来猎到好多动物,便将它忘在脑后了,根本不是什么救下你,若是知道你这蚌已经成精,我先吃的就是你。”
女子含泪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既然恩公不愿我侍奉左右,那我现在便走,回我的河里去。”
李高急道:“仙长,仙长不能放她走,她现在害怕你的法力,若你走了没人保护我,她定要回来报复的。仙长救我啊,仙长。”
张云飞叹气道:“人性叵测啊,妖尚有知恩图报的良心,人反而用恶意揣摩对方。这种以怨报德的人,难怪生活如此苛刻。”
又对女子道:“虽然你是为报恩而来,可你毕竟是妖,人妖终归不同。若你突然改变心意不再报恩,那必定会为祸乡里。为了防止将来有可能发生的惨剧,你还是要死。”
女子道:“怎么会这样,难道就不能放过我吗?”
张云飞叹气道:“若你不混入这村子,我尚且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现在已经参合到了人类的生活,我便不能不斩草除根了。”
女子道:“我没有为恶之心,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张云飞道:“有时候,善与恶只在一念之间,普通人恶,最多祸害几个人,而妖的恶造成的伤害不计其数。你现在为善也只代表现在,而不能代表未来。”
女子道:“你若敢杀我,恒国的河妖不会放过你的。”
张云飞道:“那便让他们来吧,便是天下的妖怪来了,我也要将眼前的恶除于萌芽。”
说罢,张云飞不再多言,手中寒芒一闪,那女子身体瞬间一分为二。女子似乎还不相信张云飞说动手便动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张云飞,又失望的看了一眼躲在张云飞身后的李高。慢慢的女子的眼中失去了光泽,随后她的身体也慢慢变化,最终变成一只半人高的大蚌。
李高见女妖死了,欢欢喜喜的跑了进来,拜向张云飞道:“多谢道长施以援手,我这家徒四壁,也没啥好招待的,不若将这蚌送与您吧。”
张云飞道:“恐怕你是怕这蚌给你惹来麻烦吧。也好,我收了去,你好自为之。”张云飞深深的看了一眼李高,将大蚌收入花篮,之后离开了村子。
略一辨方向,张云飞便有了主意,下一个去的地便是西杆头村。他想去拜访拜访这个黄赭,看看他遇到了什么古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