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的东珠城作为帝都的卫星城,人口、经济、政治都很繁荣,而这一代的帝王李昶韫亦是守成之君,国家繁荣,百姓安定。故而如今的东珠城更加繁荣,便是城外附近亦出现了不少镇子。
同样的,张府的门庭似乎也扩大了一些,以前大门的屋顶是一层,如今已经变成了两层;台阶也高了,显得更加阔绰。
来到张府门前,张云飞又犯了难,算了算时间,若他爹今年活着应该119岁了,想来活着的几率不大,认识的管家也就张憨,估计也应该干不动了,那剩下只有三弟张云兆,算算今年也有56岁了。从这门庭看,家里生意应该是做的不错,张云飞为自己老爹有个能继承家业的好儿子感到高兴。
往张府门前一走,便有守门的家丁过来打招呼道:“这位少侠,您找谁啊?”
张云飞笑道:“张云兆可在家中?”
家丁一愣,仔细看了看张云飞的打扮,一身新鲜的绿色配樱花图的衣服,款式新颖,面料不凡,再看这人样貌俊朗,身背宝剑,想是哪家的公子,跑来体验江湖生活,听说自家老爷的名声过来拜访的。
家丁问道:“不知您怎么称呼?我也好去禀报一声。”
张云飞笑道:“你只说我叫张云飞便可。”说罢,悄悄递了两银子过去。
那家丁也是熟手,袖子一遮便接住了,撂下句:“你等会。”便跑进后堂了。
不大会,那家丁跟在一个身穿金色长衫的青年后面走了出来,那青年左右张望一眼,见只有张云飞一人站在那里,便道:“好个杀才,冒充我大伯的名号,当真讨打。”说罢,抬手便打。
从简单的一句话,张云飞便判断出这人估摸是自己的子侄,却是不好出手伤他,微微撤步便让了过去。而那青年以为张云飞心虚不敢还手,故而手上招式又加重几分。张云飞见这青年得势不饶人,心中微有不喜,不过苦于不能证明自己身份,却又有些无奈。
又让了两步,张云飞心中想到个主意,随即开口喊道:“张云兆出来见我。”这句话可是富含法力的,声音不说传遍整个东珠城,但是就这条街上的人肯定都能听见。
家丁尚且还好,不知道武林中的高手厉害,那青年却是骤然收手,一脸紧张的看着张云飞。因为若是江湖中人有如此内功修为,喊出这样的音波的,最少是宗师水平。而显然青年还没狂傲到能与宗师过招。
这次等的时间更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大门内出现了张云兆的样子。一抹八字胡,微微发福的身材,布满皱纹的眼袋,戴个小皮帽,穿件枣红色马褂的正是张云兆。只是张云飞本身武功便不好,再加上多年操持家业,身体基本与常人无异,故而五十多岁便尽显老态。
见了张云飞,张云兆亦是一愣,毕竟三十年前的人物突然跑到你面前,而且样貌一点没变,也确实让人惊讶。
张云兆知道这必然是自己的大哥,可是大哥回来会不会抢走他奋斗多年的家产呢?还是说他回来有什么目的?见到张云飞的一瞬间,张云兆的心思狂转。但是多年的经商经验,也使他练就了一份不动声色的本事,在没有摸清张云飞的目的之前,张云兆决定先装傻充愣。
张云飞见张云兆看见自己只是愣在那里,表情阴晴不定,以为他只不敢相信,随笑道:“怎么,三十年不见,不认识我了?也是,那会你还小,现在可能忘了。”
这句话令旁边站岗的家丁一阵汗颜,心道我们老爷都五十多岁的人了,竟然被一个年轻人说小。
张云兆假装糊涂道:“真是大哥?”
张云飞笑道:“当然是我,我准备出趟远门,临走前回家看看。”
张云兆听到张云飞说要远行,心中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不过他也不敢大意,商场上假装要走放松对手警惕的手段也不是没有。不过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说道:“大哥是准备去哪?”
张云飞道:“咱别老站在这说话,进屋说不好吗?”
张云兆呵呵一笑,道:“是,是,咱们先进屋,我这不是看见你太高兴了吗。”
进到会客厅,张云飞问道:“父亲怎么样了?”
张云兆道:“父亲早些年便过世了,把家里的烂摊子留给我,我这辛辛苦苦十多年,才勉强维系这这份家产。”
张云飞又道:“那大太太与十一太太呢?”
张云兆道:“也早过时了,大太太还好,活了83岁;十一太太身子本就弱,54岁便过世了。”
张云飞叹了口气,道:“哎,孩子不孝不能侍奉双亲啊。”、
张云兆也难过道:“人死不能复生,大哥您请节哀。”
张云飞摇摇头又问道:“早些年你没出生时,有个亲戚将女儿送来咱家生活,我记得叫董婉儿,这些年她可回来过?”
张云兆道:“董姐多年前倒是回来过一次,听说给婆家生了一儿两女,日子过得还不错。不过最近几年婆家也来了信,说董姐已经故去,让娘家出人去看看。十太太后来便去了。”
张云飞道:“你姐姐张沐晴可有消息?”
张云兆摇摇头道:“没有,父亲在时倒是常和我说起姐姐的事,不过多年未见,现在也不知长什么样子了。”
张云飞又问道:“张翰这些年可回来了?”
张云兆更是摇头道:“没有,父亲当年找了许久,还特意向各分号发了书文,也没找到张大哥。大哥,不是我说,三十年过去了,张大哥怎么也得70岁了,若是没有武功傍身,又没有一个富裕的家庭,说句不好听的,再见面很难了。”
张云飞道:“哎,这我也懂。看来这些年当真是发生了不少事。明天我想去父母陵墓祭拜一下,你有时间吗?”
张云兆想了想道:“不好意思大哥,我明天已经与人定好了商谈事情,不如让我那二儿子陪您去吧。”
张云飞想想道:“好吧,咱们经商以诚为本,既然约定好了便先紧着人家。你这些年生了几个儿子?小二长什么样子,让我看看。”
张云兆笑道:“您也见过的,就是刚才那个。”随后喊道:“照花,过来。”
刚才在大门对张云飞出手的青年急匆匆冲了进来,道:“爹,别当着外人的面叫我的名字啊!!!”
张云兆假装不高兴道:“那是你大伯,怎么是外人。明天你与大伯一起去祭拜下爷爷,不要淘气。”
张照花撇撇嘴,扫了一眼张云飞道:“知道了爹,没事我下去了。”说完也不等张云兆回话,便出了大厅。
留下张云飞与张云兆面面相窥,张云飞笑道:“你这儿子不好管啊。”
张云兆呵呵一笑道:“大哥等你有了孩子就知道了。”
张云飞笑笑道:“我的孩子可早了。”
张云兆笑笑没再继续说下去,两人又聊了些家中近况。
第二天张云飞便叫人去找张照花,要他带路去扫墓。见到张照花的时候,他是一脸的不情愿,不过鉴于张云飞疑似有宗师实力,张照花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得糗着个脸在前面带路。墓地距离东珠城确实有些距离,早上两人带着几个仆人骑马出城,由于仆人马上有祭品,马匹不能颠簸,所以走的比较慢,直到晌午才到墓地前,难怪张照花这个散漫的公子哥不愿意陪着一起过来。
扫了扫墓,除了除坟头草,又摆上些祭品,再对着张文斌的墓碑说上几句话,这祭扫便也算完事了。回家的路自然快的多,急不可耐的张照花先一步回了张府,而张云飞不紧不慢的与几个家仆聊天。
其中一个岁数大些的家仆悄悄跟张云飞说道:“大老爷,您对这张府的产业有意吗?”
张云飞奇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些家产既然父亲已经传给三弟了,再说这些俗物对我也没什么用处,我是不打算要的。”
那老仆道:“老爷在时曾说,若是大老爷您回来了,这些家产有八CD是您的。不过我看老爷想隐瞒此事,不想分给您这部分了。”
张云飞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老仆道:“我是老爷当年留在府中的暗棋,老爷当年吩咐,若大老爷您回来,怕您身边无人可用,所以留下了几位老人。若您无意接管张府的生意,便就这样算了,从此张家与您缘分已尽,您也不必在为张家的后人考虑。”
老仆的几句话又引起了张云飞的一阵思考。从张照花在门前与自己动手,再到张云兆最开始堵门不让进家,再到大厅内的小心打探,却是让张云飞隐隐感觉到了疏远与隔阂。在想起父亲为自己留下的后手,说明张文斌在很早之前便已经知道了张云兆会有这样的变化。那家族的生意交给他是对还是不对呢?可是这些年家族生意做的越来越好,却又不得不说张云兆做的很好。而父亲说若是自己不接收这八成产业,便算是与张家缘分尽了,其实也是暗含深意,父亲、母亲、生母都已经故去,而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张云衫已死,张沐晴不知踪迹,张翰不知踪迹,可以说与张云飞熟识的张家人早已不剩。而张云兆自从出生开始,两人便没怎么交流过,张云飞多是在华山修行,所以两人除了血脉关系以外,只有有限的几次交流。张文斌很显然知道张云飞是个重感情的人,所以主动提出让张云飞不要再挂念张家,便是让他放心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份沉重的父爱深深的让张云飞感动。
而后老仆又告诉他一件事,当年周王殿下听说张文斌在替张云飞找张翰,便也主动帮忙寻找,最终终于有了一丝线索,那便是有人在东宁州见过张翰,而且说当时张翰的样子并不好。提供线索那人当时是在船上,顺江而下夏国,而张翰是在陆地上行走,故而只是远远看见。只是这条线索已经经过了三十年,不知道对张云飞是否还有用。
心中正在迷茫的张云飞听到这个消息,不由一震。暗道张翰恐怕是在回家路上遇到了什么变故。三十年的寻找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回报,张云飞直接调转马头,对那老仆道:“你回到张府便告诉云兆,我走了,不用挂念。”
说完便向东宁府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