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飞一路疾行,十日时间便来到了东宁州的州府——太平府。
太平府有个人与张云飞算是神交,便是东宁王。亮出当年李昶韫给的紫玉腰牌,王府的家丁恭恭敬敬的将张云飞请进了客厅。不一会东宁王便在一位婢女的搀扶下从后院走了进来。东宁王如今已经九十八岁高龄,满脸的皱纹,虽要人搀扶,可实际上步法稳健,一看便是有高深内力支持。
张云飞暗中运天眼观察,发现这东宁王身上冒着淡淡的黄金之气,其中夹杂着些许翠绿,这是位高权重且生机勃勃的气象。
东宁王见到张云飞,微微欠身施礼道:“不知先生到此所谓何事?”
这块紫玉腰牌乃李昶韫的贴身之物,并非正式授权的官印,或是带有强制意味的皇榜,所以说明张云飞乃是李昶韫的亲信。而皇帝叫自己亲信来办的事,一般也都是私事,所以叫先生比较贴切。
东宁王的小心思张云飞倒是没什么心思猜,他现在一门心思的想借东宁王的势力查到张翰的下落。于是开口道:“王爷您好,我有位叫张翰的朋友三十年前走失,陛下当年派人寻找,说有人在东宁州见过他,我这次来是想请王爷帮我找找当年见到他的是谁,或者张翰去了哪里。”
王爷心道:你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怎么可能会说三十年前有朋友呢?
不过活的久了,自然见识就多谢,王爷也不点破,而是转口问道:“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张云飞随口道:“在下张云飞。”
王爷心里盘算,谁是张云飞?陛下身边有这人吗?我怎么不知道。突然想起三十年前那场登基事件,本来李昶韫身陷劣势,连大宝的位置都岌岌可危。却突然在他身后出现了一个人,此人几乎凭借一己之力改变了当时的政局,而那人当年进宫时所凭借的便是这块紫玉腰牌,那人是叫……惊天剑侠,张云飞!
仿佛是黑暗中的屋子被突然推开了窗,王爷的心中突然明镜一般。而现在,这个如影子一般的幕后黑手就坐在自己面前,并且有求与自己,王爷不禁心思直转。
王爷拉着长音说道:“这找人嘛,本来不难,不过毕竟三十年了,各地方的案宗大多销毁了,找起来恐怕不易啊。”
张云飞诚恳道:“若对别人来说恐怕是难事,可对王爷来说一定有办法。”
王爷微微一笑,道:“办法总是有的,但是要看对方能付出什么价码。”
张云飞闻弦知意道:“王爷有何难处,但说无妨。”
王爷想了想道:“说实话,现在陛下闹着削藩,本来我想让您劝劝陛下,不过想想这事虽然有弊,可是陛下也不会改动太大,所以没有必要。又想到我这几个孩子,不过如今这代子侄虽然有些骄傲,可是文治武功都属一流,也算是让我心安,想来守着东宁州这块地方应该还能办到。若是让您为我取个重宝满足我的私欲,又未免太小家子气。我听说您被阿房宫选中,莫非这些年便在阿房宫中?”
张云飞点点头道:“不错,我这次便是从阿房宫中下来炼心的。”
王爷道:“那就行了,让一位仙人欠我家一个人情我们也赚了。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想与您做个约定,当我东宁王府真有一天破败的只剩独苗残喘时,望您伸以援手,拉他一把。”
这个听起来不算难,仿佛空头支票的要求让张云飞闭上眼深深呼了口气。东宁王的这番话让张云飞想到了过世的父亲,只为了子孙考虑,而不会光看眼前的利益。若是答应,这个承诺便会成为他的心魔,若没有完成的话一定会使他修为受损,甚至成道之路断绝。但为了找到张翰,这点事情又怎么能让张云飞迟疑。
张云飞重重的点点头,道:“若在东宁王府破落之时,只要我知道还有王爷的后人还活着,一定找到他,并保他一生富贵。”说完,从身上撕下一片衣角,在衣角背面写上“崇德32年,与东宁王约定保他后人一世富贵。”落款:张云飞。
随即,张云飞又咬破手指,在正面花了一个符字。写好后张云飞对着血字念了段经文,那血字随着经文慢慢隐没于纸中,就好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张云飞将布交给东宁王,道:“我已在这布片上做法,若有后人危难到绝境,可以将血滴在布上,我自然便会知晓。到时候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他。”
王爷点点头,郑重的将这片布片揣入怀中。对张云飞报了报拳,然后对身边那名搀扶他的侍女说些什么,那侍女拖了个万福便下去了。
王爷对张云飞道:“我已安排人去调查,三十年前张翰的下落。这事当年皇帝陛下亲自发过公文,我记得那时便叫人将此事留底,想必不会损毁。只是查找起来可能要花点时间。”
张云飞感激道:“多谢王爷出手相助。”
王爷道:“张先生远来舟车劳顿,不若在我府上先歇息下来,明日我叫人与你在城中走走,也好领略一下我东宁州民俗。待有了消息,告诉张先生也方便。”
张云飞想想便道:“那就有劳王爷了。”随后与王府丫鬟一起去了客房。
连续两日,王府管家带着张云飞在太平府游玩。由于东宁州毗邻夏、恒两国,而这两国与大成国还算友好,所以东宁府的百姓过的比较太平,从百姓脸上由内而外的笑容,可以看出他们是真心感觉到幸福。而因为与夏、恒交流,这里的人相对也会一些其他语言,货品也更丰富,有新晋夏国的耕具和恒国特制的短弓,便是大成自己的纺织品、瓷器上也多有异国风情绘制在上面。
第三日,王爷找来张云飞道:“张先生,幸不辱命。我已经将三十年前的卷宗找来了,可惜那名目击者早在十几年前便病死了。”
张云飞道:“那真是可惜,不过能留有这些卷宗已是万幸。请王爷为我讲解。”
王爷一使眼色,身后一名小吏赶紧上前两步,将摆在桌上厚厚的一打文案翻开,翻到某一页道:“这里记载:崇德元年,帝命寻问鼎州东珠城张翰。安抚使陈平自淮江上游行往恒国卫郡,行至西营村附近见河边有一人在饮水洁面,似陛下所发行文中张翰样貌。然水急不适登岸,故远眺之。似乎张翰所行方向亦为恒国。”
小吏又道:“这里还有一段:莱荫关守兵宋成报,崇德元年五月,入关商车3队,出关商车1队,往来寻常百姓241人。无特别人物。”
小吏合上卷宗,又取出一本红皮厚书,接着翻阅,指着一处道:“此处便是那出关商队的信息:商队所属,鲁纯;货品,印染布料十箱,胭脂一箱,茶叶三箱;目的地,宋郡武威城隆宝斋;随行人员,商员15人,镖师30人。”
张云飞不明所以,看向王爷,王爷笑而不语,示意他继续往下听。
小吏合上卷宗,又取出一本相对较薄,而且明显不是官家账目的册子道:“此乃这只商队在太平府所住客栈的账目。”然后“刷刷刷”的翻到靠后的一页,道:“此处记载,鲁纯在此住宿两日,清点货物与办理出国手续,但是账目上写到商队入住人员为44人。而出关时商员加镖师共计45人,所以我们大胆推测,这个张翰便是随着这只商队离开了大成国去了恒国首都宋郡武威城隆宝斋。”
小吏用极快的语言说完这段推理,长长的呼了口气,随后又站会王爷身后。王爷笑呵呵的看着张云飞道:“张先生,您看这事如何定夺?”
张云飞立在那里,眼中无神的看着那最后一本客栈的账册,心中思绪不断翻滚。最后眼神一转,看向王爷。随后深鞠一躬道:“多谢王爷。”
王爷赶忙搀扶,道:“先生不必多礼,此事虽有些依据,却也不过是下面人的大胆猜测,是与不是还未可知呢。”
张云飞道:“便是一丝希望,对我来说也是很大的帮助。就是当时,能在这么多卷宗中将这些蛛丝马迹连成线,找出这条线索也已经很不容易了。王爷这个情我领了。既已得到消息,我这便出发。”
王爷拦住张云飞道:“张先生这便要走吗?不若吃个晚宴,让我也好为先生践行。”
张云飞笑道:“不劳烦王爷了,我现在着实心急,再在这里也是寝食难安。毕竟三十年过去了,他年纪也不小了。若是我刚赶到,他便故去,那我一定会心中难过的。”
王爷想了想道:“罢了,那我为先生准备快马,祝你快马一程吧。”
张云飞拱手道:“多谢王爷。”这次却是没再推辞。
换上一匹黄骠马,张云飞便急冲冲的往莱荫关赶去。
王爷将张云飞送出门,望着张云飞远去的背影,直到张云飞走远。这时,在王爷背后闪出一人,此人四十来岁的样貌,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朗,正是李鸣惊。
李鸣惊道:“父亲,这张云飞值得我们这么拉拢吗?毕竟当年若不是他,仁王殿下也不会输。”
王爷瞥了眼李鸣惊,道:“周王没表态,李达垕便是蹦的再欢又有什么用。”
李鸣惊不解道:“便是如此,如今我们依然是皇亲国戚,也没必要看一个武林人脸色。”
王爷道:“有些时候,你的权势便如沙堡一样,看起来很宏伟,可一吹就没了。不要看眼前咱家辉煌,敌人无处不在,不管是内在,还是外在,稍有不慎,咱家就有灭门之祸。到时候这就是咱家最后一张底牌。可惜你非嫡传,不能进那火云洞啊。可悲可叹啊。”
说罢,王爷大憾。
李鸣惊安慰道:“父亲,我如今得了仙家传承,早晚也能凭借自己的实力得到阿房宫认可的。”
王爷忿忿道:“阿房宫算个屁,我皇家血脉,就应该到雪域火云窟修行。阿房宫不过是个菜市场。”
说完,也不等李鸣惊回话,王爷一被手,回了王府。
李鸣惊再次看了眼张云飞离开的方向,暗暗攥拳道:“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会追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