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从那十万大山走出一月有余,起先少女答应后,男子于家人坟前跪叩三天,便不回头的走了。为了走出这大山,三人在那林里奔行超过百天,了是男子这土生土长的山里人,也是身心皆累,瘦下了一大圈。十万里大山呐,当真是好不困人。出山两三日时,少年便问男子去留,男子说无该去之处,遇着你们二人也是缘分,便一同行。少女也是希望男子留下,只因二人相似,她是为年轻,终是迷茫,需要这路标明灯,为其引明方向。三人嬉闹一路,尽管男子年纪比之两人加起还要多上几岁,却也是最皮一人。战乱时节,路多不平事,男子见其便管,也不想那该不该管,打不打得过,于是便有遇上打不过人家,却是惹得人追之百里,让其生生忘了之前欺负之人,此番仇恨拉得是让人捧腹大笑,却也不忘赞其一句,好一个路见不平。
过了西城山,便是青鸾岛。三人一路游玩,来到此处觉此甚妙,便似以往留下暂住几日。初时,几人上街寻乐,那糖葫芦、烤海鱼、甜麻团。其中最贪嘴之人竟又是那三十来岁的金前松,一手棉花糖吃的满嘴皆是,另一手还提着油纸包着的桂花糕、糖人酥,哪还有平日庄严稳重之相。
过了几日,战争却是到来了,比战争先一步来到青鸾半岛的是流民,那些无家可归的逃难离乡人。难民的到来打破了青鸾岛往日的平静,带着嘈杂喧嚣,或是为一间破庙,或是为几颗野果,更有时为了那一只野狗大打出手,流民似过境蝗虫般啃食着小村。或是怕其闹事,又或是看其可怜,村子的几位大户人家开仓放粮,布施救济粥。长蛇队伍排在几家大户门前,拎着破碗张望等待,其中又数村西靠海的陈家队伍最长,陈家施粥不似其他大户,粥在碗里清可见底,三五颗米粒飘在碗里,陈家的粥是那实实在在,虽不是稠呼呼,却也不会在碗底照出个人影。其他大户一天布施一回,陈家却是早晚两次,晚间还有一个白花花的甜馒头,虽不大,却能救命。因此陈家门口总是难民满满,有的更是直接靠在墙头,以此为窝。渐渐的,逃难到此的人越来越多,多到大户们支撑不住了,一天一次便为两天一次,那陈家也支持不住,馒头没了,晚间的布施也没了,慢慢的,那粥也是更稀。
饿极的人是可怕的,为了填报肚子不得不成群结队地去“吃大户”。六七百穿得破破烂烂的难民和他们的妻子儿女被官兵和大户家丁一阵凶杀毒打,血溅十里,哭声动天,却是前仆后继。小村的官兵终是太少,即是加上大户奴仆护院,也敌不过那饿疯的难民,村东的王家首先被攻破,疯极了的难民毫无理智,那年过六十的王老爷、四五个年轻貌美的妻女小妾,连那三个不过十岁的孩童,皆被撕成了肉末。粮库里的粮食被搬走瓜分,细一看便可看到最先找到粮食的是几个壮实汉子,他们在起冲突时远远躲开,等着破门后却趁乱先抗了几袋粮食溜出,还有余人去那房里翻找着些值钱玩意儿。若在往早些时候看,你便会知道那吃大户的难民也是受他们鼓动。其实他们早已轻车熟路,一路逃难过来,多少大户就是这样被攻破,多少难民就是受他们鼓动血染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