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抢到粮食的难民自发的聚集起来,吃向了第二家大户。不管是否布施过的大户,纷纷被饿疯的难民围攻,转头看向村西陈家。或是先前受过恩惠的难民有记于心,不但没有围攻陈家,还有帮其抵抗前来吃大户的难民。僵持之下,有人高呼:他们布施都有那么多粮,粮仓里肯定更多,抢了他们,就够我们吃了。没人去想真的有那么多粮,或是这不大的院里真的能放下那么多粮吗。那人刚说完,便有人冲向了陈家,人少的陈家终还是被攻破了,年过半百的陈桥生被推坐在门口,发现粮仓的难民兴奋急奔,眼睛死死的盯着那粮仓的大门。陈侨生的两个六七岁的孙子,却是坚定的站在粮仓门口,双手张开拦挡,大喊着这是我们的粮,是给我们吃的,你们不能抢。眼里却是流入出深深的惧意。饿疯的人哪有理会其他,一手呼噜过去,两个小孩便跌倒在旁,正待那陈桥生进来,却是亲眼看到两个可爱的小孙子被活活踩死,等到跟前,却是变成一滩肉泥。冲进粮仓的人们发现,那原本就不大的粮仓空空如也,唯有角落旁堆放着几袋大米。怎看却也知道那只够七八人吃下小半个月。
崔进秀是个秀才,屡考不中,本不富裕的家境愈发困苦,街坊邻里背地都叫他落魄秀才。战争到来时,他活了下来,葬了妻儿父母,独自一人流难至今,靠着高人一点的眼色,多少过的比之好些。他也是第一批进到粮仓的人,看到空空如也的粮仓,他傻了,呆立着多时,才转身向外走去,不顾他人喊叫说粮食定是藏于他处。眼神涣散的崔秀才走到了门口,望着还在往里挤的人们垂声喊道:没了,都没了。众人一愣,打杀的两队人也皆停了下来,有人问:甚么没了?秀才没回,只是痴痴的念着:没了,没了,都没了,没啦,都没啦。
几人反映过来便跻身进去,却是这时,陈桥生陈老爷走了出来,披头散发满身血水,看着众人手指道:你们!半响说不出那话,翻手指向那天:贼老天,你骗的我好苦啊,甚么因果,甚么报应,统统都是那诳人的。我陈侨生出生清贫,自强奋斗,半生辛苦终得财富,一不伤天,二不害理。先前那布施,我自认天下之大善,为何,为何啊?你要让我这般苦难。慢慢垂下了头,众人皆惊。方才进去之人刚巧出来,说道:没了,粮食没了,只剩下三袋半粮食,已经被分光了。众人唏嘘,秀才痴痴大笑,嘴里依旧念叨着:没啦,没啦,什么都没啦。忽的,那陈老爷猛间抬头,披头散发,咬牙切齿好似那地狱恶鬼:既然上天不仁,我陈侨生下辈子,便做那无休恶人,伤天害理,杀人害命,报此深仇。即是沦为畜牲,也做那咬人恶犬,吃人啃骨,你们,都等着吧。说罢一头撞向那墙,当场毙命,双眼却死死睁开。众人皆惧,深深怕了起来,逃命般跑开。
少年三人方才到时陈府已被攻破,便站在远处观望,三人也是听得陈老爷为人,便想前来护救,奈何还是晚了一步。望着流到了脚边,沾湿鞋的血水,三人终是反映过来,少年二人涉世未深,见其事故觉得心悸,久久不能呼吸。受其影响最大却是金前松,先生的故事里,行侠仗义打抱不平好不快活,他虽不是孩子,知道人心险恶,却不曾见过如此极端之事,本是一腔热血被浇灭了大半,心里却是暗暗悔恨,三人若赶来便上前帮忙,陈老一家或不是如此结局,但三人却是惧怕落入那饿疯了的人海,饶是三人会些拳脚,也怕脱不起来,被那些个难民活脱脱的给吃了。战争还未到,小村却已是遍地尸野,原本秀丽美妙的小村,逃的逃,死的死,大户更是死绝。三人迷茫了,也惧了,不约而同的当即离开那青鸾岛,似那难民逃命似的,远远的要躲开了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