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初停,四人便起身出了山洞,至村外,不起眼的矮丛叶下有螳螂静等着什么。行至村口,四人脸色皆便,从那苦难雨水中逃过一劫的村民,大半皆被斩杀,有拦腰斩断未断气者,拖着半身爬行至四人身旁,不顾那血肠落出,伸着那双手拽住少女脚踝喊道:救救我吧…四人看得心惊,却愈发想寻得是何做出此孽。
村头行至村尾,一路皆血水,六十老妪怀抱着尸首哭儿喊女,半大的少年呆坐在地,也不管那血水浸湿了身。不是盗匪贼军,唯有一人立于马上,手持偃月大刀,好一副不世之人,四人皆望于男子,胖和尚却低喃道:好一个威猛汉子。少年一步上前质问:为何杀那村民?那男子扭过头却是反问:要管?不待少年答,黄尘和尚便先开口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如今你杀那无辜百姓,当管不定。说罢便暗暗戒备,手势微张,少女也站前一步与二人同立,唯有那胖和尚不有所动。
那男子嘲笑地似自诉似回答:无辜?当真无辜?朕到于此一月有余,所闻所见,朕不错杀一人。少女斥问:有那何错,两百余人杀了百人?男子消瘦面颊却是闻言大笑,而后忽冷冷指着地上一尸:恃强凌弱者杀,侧目又指一人:偷盗强抢者杀,翻手指地上被拦腰斩断一人:无孝无德者杀,每说一人,那冷意便深一分,说至尾末,竟是翻身下马,不顾四人戒备,持那偃月大刀自顾从四人身旁走过:为富不仁者杀,好逸恶劳者杀,苟且不贞者杀,不辨是非者不知好歹者杀,杀杀杀!众人皆被那冷冷杀意吓到,少女却倔强的反驳:那罪不至死,你滥杀无辜,杀人魔,说道最后却弱了底气。
那男子闻言却是又仰天大笑,那笑一声一声变得渗人,好不恐怖。待得笑声止,那男子又道:是啊,朕滥杀成魔,朕不怕当这罪人,世人既不待朕,朕更无需观怜世人眼光,朕为一国之尊,到头却妻负子憎,父误我,母厌我,师弃我,友叛我,兄妒我,弟害我。朕这一世为人,不知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不知有多少人恨不能杀朕而后快。罢罢罢,千夫所指,朕又何惧,人神共愤,与朕何干?朕既失一国又失一切,何须顾虑那荒唐飘渺,朕所到之处,百姓皆视为子民。亲情友爱?朕当此自由不换,朕就是朕。
一番怒话说得四人心惊,唯有那少女倔强的咬紧牙关。那男子也不在意,少女却又上前一步:你这杀人魔,分明只是自伤难愈,便将那恨发泄在普通百姓上,当杀之人是那贼军匪寇,你怎不去杀?那男子闻言便道:朕该如何,不需你来教朕,贼军匪寇朕不知杀了几何,朕即便独身一人,也曾敢对数万军队发起冲锋,你们敢?时为乱世,当用重典,没那时间令其悔改,世间没时间,朕也没那时日。杀得世人怕了,便不敢起那龌蹉心思,这世间非善即恶,朕所做只为这世间少几分糟粕污浊,得一寸清平。说罢便翻身上马,策马奔腾而去,远望而视好似天空翱翔。
少女死死咬着牙关,不服输的盯着那男子远去的背影。少年低头沉思着什么,黄尘和尚却回头看向胖和尚:师叔为何不留住那男子?胖和尚道:不想这世间再少一纯粹之人。胖和尚已抬步走去,黄尘和尚不甚解:一心杀戮是纯粹?望着胖和尚的背影才听得二字:为己。三人快步跟上,少年少女皆不语,气氛些许沉重,黄尘和尚好似有些多话:对了师叔,方才那男子身手不凡,若是真动起手来,师叔有几分胜算?胖和尚却悠闲悠哉轻飘飘道:打不过。噎得黄尘和尚是一阵白眼,少年少女也是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