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玉瓒气得几欲吐血,大喊道:“不是吧,还要走那么远去放灯。”他嘴里虽是不满,还是跟着姬灵惜往河边走去。
河边上已经聚满了人,许多年轻小生姑娘坐在一起放花灯,互诉衷肠。两人从人群里挤进去,插在人缝中,好不容易才挤到河边,累得气喘吁吁。
“小玉,记得要许愿,每盏灯都许个愿望。”姬灵惜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很是虔诚,在心里许起愿来,水玉瓒见状,也闭着眼睛在心里默念着心愿。
两人一口气放了二十多个灯,这些小灯像小船一样,排成一列,向河中间游去。姬灵惜蹲在河边,拍着手,笑道:“真壮观,像战舰一样,气势如虹。”
水玉瓒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样,瘫坐在地上,高呼一声:“就这些灯,把我这一辈子的愿望都许完了,要是再来一个灯,我连愿望都想不出了。”
姬灵惜笑道:“你看你许了这么多愿望,要是老天能给你实现一个,你就赚大发了。”
水玉瓒不信道:“那你也许了这么多愿望,说不定老天也抽中你一个帮你实现了,你也发达了。”心愿成真那是那么容易的事,老天一晚上收了这么的愿望,哪里会记得他们许的愿望。
姬灵惜笑道:“没啊,我就许了几个,不过每个多许了几遍,会更灵。”
水玉瓒气得站起来,弯下腰来想凑姬灵惜,恼道:“你说一个花灯一个愿望,我是费尽心思想啊想··”
姬灵惜见状,站起身来,往远处跑,边跑边说道:“我可没说不能许一样的。”水玉瓒追着姬灵惜往回跑。
两人回到客栈,在门口道别,水玉瓒累得够呛,靠在门上直呼:“小姬儿,你早些休息吧,我得回去躺着了,我累死了,这一觉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起,你起得早,自己打发时间。”
水玉瓒一走,姬灵惜也累得躺在床上动不了了,闭上眼快要入眠了。忽听得窗外传来一阵急风,姬灵惜一下子惊坐起来,不对,有情况!莫不是龙渊或是君瀚弦又来了?
姬灵惜爬起来,没有点灯,黑暗中睁着眼睛观察四周动静,房间里一个人影也没有,难道你她听错了?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她实在是熬不住了,靠在床上又打起盹来,也许是她前两晚被吓怕了,以致她现在听到一点动静就一惊一乍的。
应该是什么事都没有的,姬灵惜如是想,复又躺下身来,伸展开手脚,打算舒舒服服睡一个好觉。
“逛得开心吗?”她的耳边有人说话。
姬灵惜又一下子睁开眼,睡意全无,他来了,君东篱来了,姬灵惜身体马上弹了起来,黑暗里她靠着他的声音,看着他的方向,问道:“殿下,你来了?”
君东篱盯着姬灵惜看了许久,才说道:“我来了,我早就来了,姬灵惜,我跟了你一路,你都没发现。”
这下,姬灵惜彻底慌了,这是什么情况啊,他和水玉瓒看花灯又被君东篱遇个正着。君东篱突然拉着姬灵惜从床上下来,带着她从窗户一跃而下,落到客栈外驿道上,拖着她往外走。
姬灵惜一慌,紧张道:“去哪里?这么晚了我们去哪里?”
君东篱目无表情,冷漠丢出几个字:“太子府。”
姬灵惜更加惶恐了,她知道了君东篱的意思,他是要把她关在太子府里,就跟以前的日子一样,姬灵惜使劲挣脱开他的手,惊慌道:“君东篱,你是怎么了?你说话啊。”
君东篱突然停下来,直视姬灵惜的眼睛,怒道:“我说什么,你还能说什么?龙渊,君瀚弦,水玉瓒,你到底心里有谁?这三天晚上我都去找你了,你却在跟他们··”
他们··她跟他们怎么了?眼前的这个人他不信她了,姬灵惜看着她,突然觉得好遥远,她解释不了这一切,她真的说不清了,她边走边后退,苦涩道:“我跟他们怎么了?我真是受够了你们这些王公子弟,一个个都来招惹我,我做什么了,你们一个个都不放过我!”
君东篱快步上前,抓着姬灵惜的手,怒道:“你跟我回太子府,那才是你的好归宿。”
姬灵惜竭力甩开他的手,道:“没有人能强迫我去哪,除非我心甘情愿。”
她在抗拒他,君东篱愤怒地握紧拳头,脸上青筋暴露,样子很是吓人,其实,他的心里很痛,现在他有多愤怒,心里就有多受伤。
“君东篱,你不信我了,以前你都信我的。”
君东篱冷笑道:“哪个男人看到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不会生气,除非是不爱她。”
姬灵惜态度软下来,求饶道:“殿下,我不想跟你吵架的,我们都各自冷静一下。”
君东篱无情拒绝了,道:“不行,我不能再把你放到小玉的身边了。”
姬灵惜昂着头,倔强道:“殿下,那你想怎么样?我是一定要跟小玉回去的,因为我大哥在那里,我答应了大哥要和他一起过春节。”
君东篱冷厉道:“你若坚持要跟他回去,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姬灵惜背过身,捂着自己有痛楚的胸口,冷冷道:“翻脸?殿下要怎么翻脸?”她的胸口多次受过伤,最近突然会时不时痛起来,她已经隐隐猜到是君瀚弦的下的毒在影响着她的身体。
君东篱大喊:“姬灵惜,你若再往前走一步,再见是陌路!”
“永不再见”姬灵惜停了一下,还是决定了往前走,留下君东篱在原地。
姬灵惜拖着疲惫的身体才走了几步,君东篱追上来,拽住了她,说道:“回我的府里,跟我走!”
“殿下,回去?回去了你是不是又打算禁足我?这次你要禁足我多久,半年或一年还是一辈子?殿下,是不是没有袭香在我身边看着我,我就什么都不能做了,我什么人都不能见,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姬灵惜跪在地上,死死地抓着脚边的石头,眼泪却不争气地落下来,她不想走,她不想回去的。
“是,你是高贵尊荣的太子,你高高在上,而我只是平凡一女子,我该对你偶尔给的温暖感恩戴德。殿下,你每天很忙碌,忙得我都看不见你,我要等多久才能等来你看我一次。殿下,现在我做不到了,我做不到拿我所有的时间都来等你了,每天傻等只盼望你能来看我一眼。殿下,我的生命不能只为你而活了,我也有亲人和朋友了,他们对我来说也很重要,他们保护我、温暖我,而我亦想让他们快乐。”姬灵惜倾诉着她的心里话,一吐为快。
君东篱迟疑了,他松开她的手,蹲下来,握着她的肩膀,受伤地看着她,说道:“他们··他们陪你去钟楼看夜空,去野外喝酒,去赏花灯··难道这些我不能为你做吗?这几天我每天晚上都来了,我也可以带你看夜空,去喝酒,去赏花灯,你本该在客栈里等我,可是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不等我?”
“等?为什么是我等你?为什么我要等那么久?”姬灵惜哽咽起来。
君东篱忽然激动起来,道:“姬灵惜,我以为你懂我,我以为你会明白我的难处,如今看来,你跟我在一起并不开心,你一直是在漫长的等待中煎熬,既然如此,我放你自由,我们就此缘尽。”
缘··缘尽了··姬灵惜眼看着君东篱松开她的肩膀,站起身来,失魂落魄地往回走,一步步走得坚决,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她看着他的背影远去,伏在地上,难过地哭道:“殿下,殿下,你真要抛下我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早知今日是这个下场,你当初就不该救我,你该让我毒发身亡,我反倒不用受这肝肠寸断之痛了。”
君东篱每一步坚定不移,没有任何停顿,对身后姬灵惜的话置若罔闻,他心累了,有龙渊、君瀚弦、水玉瓒在前,他觉得自己要维持住姬灵惜的心真的好难,他没有时间,他没有足够的陪伴,他要怎么才能对姬灵惜好?
姬灵惜看着君东篱消失在街头,背影隐在黑暗里,早已泣不成声了,她坐在街头等了很久,她以为君东篱会回头,他还会回来寻她,可是他彻底走远了,她的眼泪根本收不住。
天边有了亮光,天将明了,姬灵惜将眼泪一擦,心一横,缘尽就缘尽吧,君东篱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尽了就是尽了,她无法低下头去乞求他的回心转意,她还能怎样?这样的爱情毫无公平可言,如今公平地结束也挺好,谁也不欠谁。姬灵惜拖着身子,回到客栈,摸回到床上,蒙上被子,整个人心力交瘁,睡过去了。
一觉醒来,已到半夜,看着外面漆黑一片,姬灵惜惊坐起来,急不可耐,冲到水玉瓒门口使劲砸门,水玉瓒打开门,还在迷糊状态,姬灵惜急道:“小玉,你早上怎么不叫我?”
水玉瓒打着哈欠,困倦地说道:“你看你两个眼睛又红又肿的,肯定没睡好,回去再睡会吧,明日清晨,咱们就回去了。”说完,他将姬灵惜又推回房间,自己又滚回床上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