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玉瓒抱着剑,颇有深意的笑道:“小姬儿,你昨晚偷偷跟太子去哪了?你想去见太子,你直说嘛,我又不拦你,你还偷偷地··”
姬灵惜大惊失色,惊道:“那··那你昨晚去找我了?”
水玉瓒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好似什么都懂,笑道:“我找你干嘛,你故意躲开我,我懂,我懂,我晚上还特地早早出了门。”
姬灵惜缓过一口气,还好,还好躲过了一劫,她昨晚狼狈的样子幸亏没被水玉瓒瞧见,真真是丢死人了。脑中一道光闪过,姬灵惜忽然想起君瀚弦昨晚在跟踪她,他想杀掉她,幸亏君东篱及时到了,她没被他占到便宜,否则,否则,想到这里,姬灵惜更加头疼欲裂,大声喊道:“小玉,小玉,咱们马上回去吧,清河城这是非之地,我再也不敢呆了,一到晚上就见鬼。”
水玉瓒笑道:“鬼?太子?也对,昨晚他的脸色可是很难看呦。”
姬灵惜抱着头,抓狂地说道:“小玉,你昨晚去哪了?你都不看好我。”
“你说男人晚上还能干什么,当然喝花酒呗,这不是你教我的?带着你又不方便,反正这客栈也是独语盟的范围,我也不用看着你。”
姬灵惜气得想扇自己两巴掌,真是作死,不呆在房间好好睡觉,去喝什么酒,一出门就被君瀚弦跟上了。君瀚弦昨天计划失败,肯定还会再来向她索命的,想到这里,她就寝食难安了。
“信也送了,我们回去吧,大哥在等我们回去过年。”姬灵惜提议,着手开始收拾东西,君东篱接连碰到了两次她和别的男人“私会”,他正在气头上,她的解释也是苍白无力了,还是换个时间解释吧,现在保命要紧。
水玉瓒抱着胳膊,有些讨好道:“小姬儿,我跟你商量件事如何?”
“什么事啊?”这都要走了,不知他有何事。
水玉瓒笑道:“咱们好不容易来玩一次,今夜是清河城的灯节,咱们去看花灯如何?”
姬灵惜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解道:“看花灯?小玉,你纵横江湖多年,惯看血雨腥风,也算是英雄男儿,怎地学人家女孩百转情肠,想看起花灯来了。”
这话正好扎在水玉瓒的痛处,他叹了口气,难得露出哀伤的一面,说道:“以前我的妹妹们在时,我都会带她们去看花灯,她们姐妹一路上争哪只花灯最漂亮,哪家做工最精良,大家争来争去,真的非常热闹。那种感觉我永远也忘不掉,是我这人生中最开心的时光之一。自从妹妹们走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过花灯了,我怕触景伤情,睹物思人,我不敢··”
“偶尔我也会想回忆下那段美好的过去,想重温下那些快乐,但我心里又十分害怕。今夜我想去看看花灯,确是因为我思念我的妹妹们了,也许是妹妹们也在告诉我,她们也想我了。我想她们,可惜已经天人永隔,再也无法见面,也许在这花灯下,我们能感觉到彼此。”
姬灵惜难得见水玉瓒如此伤怀,他在她面前一向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然而他接连失去了他最疼爱的妹妹,这种痛苦无法言说,可他也是需要发泄,需要有人能和他分担的,于是安慰他道:“小玉,别难过了,你的妹妹们,肯定不愿你这么伤心。晚上我们一起去看花灯,你就暂时把我当你妹妹,咱们一起去寻找你与妹妹们的回忆,好不好?”
水玉瓒默默哀伤了一会,心酸道:“好了,不说了,我晚上来找你,记得换上女装,我不想同男子看花灯。”
水玉瓒走后,姬灵惜又暗自感伤了一回,想来所有人都有不快乐的事或是痛苦的回忆,那她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她没有像君东篱和她大哥一样,受尽折磨与耻辱,也没有像水玉瓒一样,失去过许多亲人,其实她还是幸福的。人啊,就不敢太贪心,应该感恩自己所拥有的,而不应该去执着于自己失去的,否则,就太痛苦了。
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再痛苦也挽不回;将来的事,还在遥远的未来,担忧也无用。人生啊,就该及时行乐,能快乐一日便多快乐一日。姬灵惜这样想来,忽觉得人生也不那么艰难,终究是乐多于苦,于是心中生出了一种积极向上的力量。就算龙渊说的事是真的,这些事也是无解了,姬灵惜根本无从改变,既然无法改变,还不如好好过日子,人生那么短暂,更加要快乐了,就算不快乐,那自己更加得想办法让自己快乐起来了。
这么一想,姬灵惜方觉明白了许多事情,又释然了。她坐在妆台前,仔细端详着霍宁儿这副美得动人的容貌,不管是不是属于她,至少现在是她的皮相了,她就该好好珍惜。姬灵惜换回女子装扮,给自己简单描了个女妆,清新淡雅,温暖宜人。
夜幕降临,水玉瓒唤姬灵惜一道出门赏花灯,她跟在他身边,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并排走着。一盏盏点亮的花灯挂在树上发着红芒,远远望去,犹如天女撒下的朵朵金花。家家户户的大门前一片火红,若凭高俯视,只见红星闪烁,却是人间的灯火。天色已暗,观赏花灯的人络绎不绝,大家都在灯海里流连忘返,兴奋不已。
这满城的灯火,许多百姓都耐不住寂寞,携带家眷出门观灯,尽情狂欢。这是姬灵惜第一次看到这么繁多和出奇的灯,千姿百态的花灯让她目不暇接,眼花缭乱,可谓大饱眼福。高高挂着的“宝莲灯”、“走马灯”、“六角宫灯”在夜空中争奇斗艳,“玉兔迎新春”、“嫦娥奔月”、“鲤鱼跃龙门”寓意美好又好看。姬灵惜见那酒庄门口挂有两个巨型的大红灯笼,一派喜气洋洋的之象,又忍不住想进去了。
水玉瓒拉住姬灵惜,阻止道:“哎哎哎,今晚只赏灯不喝酒。”
姬灵惜瘪嘴道:“那我们买点吃的,边吃边逛。”
水玉瓒豪爽道:“这个可以。”两人向糕点小摊走去,买了两块桂花糕,一边走一边吃,姬灵惜又换回了她细嚼慢咽的那面,变成了一个举止自然的女子,行为收放自如。
“这几天你都是男子装扮,现在换回女装,我一时有点不习惯。”
姬灵惜呵呵一笑,乐道:“你可以拿我当男人看啊,我这人雌雄同体,可男可女··”这清河城里,姬灵惜还真是熟人颇多,不管她是女装还是男装,都能认出她是姬灵惜来,既然怎么都瞒不过去,索性还是穿回女装来。
水玉瓒兴致不错,拿出钱袋在手里抛来抛去,笑道:“小姬儿,有没有喜欢的花灯,我送给你了。”话落,前面刚好有赞叹声传来:“嘿,这盏灯不错!”
姬灵惜闻声而动,赶忙凑了过去,原来是一个含苞欲放的荷花灯,娇嫩、软软的荷花瓣白中透红,红中透紫,甚是美丽。透过薄薄的荷花瓣,依稀可见那嫩黄色的花蕊,简直巧夺天工。姬灵惜忍不住啧啧赞叹着;“这盏荷花灯真是好看,精致且逼真,若是放在池塘里,就跟真的似的了。”
水玉瓒见姬灵惜十分喜欢,掏了钱,买下了盏灯,放到她手中,说道:“拿着吧,送你了。”姬灵惜拿着这盏灯,喜不自禁,她真的非常喜欢。
逛了一会,两人肚子又饿了,姬灵惜拖着水玉瓒进了一家面馆,点了两碗面,吸得饱饱的,吃饱恢复体力,两人又接着逛了两个时辰,把整个清河城的灯街都赏了遍,一路上,姬灵惜拉着水玉瓒看了这家,又看了那家,等到往回走时,两个人的手已经拿满了灯笼,两人就像树一样,从上到下挂满了灯笼。
水玉瓒埋怨道:“姬灵惜,你可不能再喜欢了,我这手里的灯都拿不下了。”
姬灵惜意犹未尽,看到一家又拿出新的花样摆上来,忍不住要冲过去,水玉瓒困难地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姬灵惜的长发,扯住了她往前走的架势,痛苦地说道:“小姬儿,别逛了,你要真喜欢,我去跟太子说,让他把整条街的灯都买下来送你,你一天玩一只,还不够你玩一辈子啊。”
姬灵惜看着手里都是灯,想着也算了,买那么多灯,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这好东西光看不能买也没意思,也没什么往下逛的欲望了,于是悻悻道:“好吧,不买了,我们回去吧。”
水玉瓒长松了一口气,仿佛捡了一条命回来,痛苦不堪道:“就你一个人,可比我四个妹妹还难对付,和你逛街,真比练剑还累。”
其实,姬灵惜提着灯笼也挺累了,眼见水玉瓒喊累,想着这一路提回去更累,再说这灯笼也没法带回水庄,她心里又有了主意,说道:“不如我们去那边河上,把这些灯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