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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放牛郎

青草池塘,江南水乡随处可见这般幽静的地方。假如只是静,会显得有些呆滞。好像有些水墨丹青画家的风采,美则美矣,总感觉有欠缺的地方。而真正的大家会心于此,解决了图画死板的问题。同样是家,程度的高低可能只在于静止中的灵动。由静态的画卷凸显出动起来的灵气。或者是清风吹皱了一湖春水,简单点则画上些徐徐缓行的动物。时光流逝,真正风景的美不可能存在于某个静止的片段。即使是静止的图画,也得自然而然般突显出某种张力来。

比如眼前这幅池塘的画面。水牛悠闲的在池塘边不紧不慢吃着东西,当胃口撑的差不多时就抬起头来,眼睛看向远方。摇曳的尾巴,不时抖动的耳朵,清风微起的毛发,无一不透漏出生命舒适恬淡的美好。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诗中有画,画里有诗。不管诉诸于何种形式的表达,内心里对自然美好的向往总会有想通的地方。

水牛旁边平躺着一位少年。晒得黝黑的皮肤,健硕的臂膀,一头凌乱压扁的碎发。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话可不是什么赞美的说法。而是实事求是就是这样,你不早当家就没吃食就不能生存。因而无奈的早当家,帮着家里做些事情补贴家用。

这少年就是十年前妇人初到村子时怀里的婴儿。十年时间,成长为一副水乡农村最普通孩子的模样。破旧衣衫,瘦弱却不失健硕的体形,黝黑的皮肤。连境地都看不出差别来,不得不去帮工来减轻家里的负担。

少年名为苏晓,他称呼那妇人为刘妈。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可是从小把自己带大,亲密程度不下于自己真正的亲人。记得自己七八岁懂事那年,刘妈说过,少年的家世是姓苏,因为是早晨出生所以单名一个晓字。对于自己的身世,刘妈就讲了这些。当苏晓再继续问其他类似父母怎样情况,自己的家以前在哪等等的问题时。刘妈就选择缄其口而不答了。大人的沉默抵挡不住孩子的好奇,从七八岁到现在,苏晓无用之功用了几百上千次了,好奇的心依旧没有减退。每当和刘妈在一起的时候总会问到这些。可是刘妈坚定异常,就像自己真不知道一样。刘妈沉默着不曾言语,脸上显露出无奈的微笑,然后低头去做自己的事情。苏晓再去问时,她就像是变了个人似得,漠视着苏晓提出的问题,听而不闻般跟耳聋人一样了。久而久之,苏晓适应了这种节奏,虽然嘴上依旧发问,也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倒是在他幼小的心里,一直盼望有奇迹发生。尽管这奇迹的事情从来没出现过。

苏晓平躺在草地上,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的膝盖处,时不时闲晃着。他嘴里叼着根青草,唇间蠕动,青草的芬芳就到了嘴间。自然赋予植物那难得的美味,有点酸有点涩之后又有些微甜。有时候,我们做为当事者身处其中,某种感觉某种味道。即使文字的力量再怎么强大,不足以描述出来。意会与言传,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不会有人能了解自己,别人自以为的很了解,也只是别人以为的了解而已。

苏晓看着天空,蓝天白云,好一片广阔无垠。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好像无所事事头脑一片空白的样子。云卷云舒,地上的人们眼见白云,似乎真的存在。但当我们到了天空,身处白云间,又什么也发现不了。雾里观花水中望月,见与不见之间,不会有什么答案。

苏晓平时思考很多的问题,简单的有衣食住行,复杂一点的比如自己的父母,刘妈的过去。这种明明知道存在却得不到回答的感觉,像极了眼望天空的白云。事实上,尽管苏晓平日里想的问题很多,等他像这样平躺着仰望天空时,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云在天空水在瓶,有些自然而然的存在,它们的意义也许在于没有意义。当你心平气和的感知它们,不再为所谓的问题纷扰的时候,大概就是禅学上说得开悟了吧!可惜苏晓没有能达到大师们的境界,所以依旧年少烦恼着。只有在眼望天空时,才能感觉到些许的平静安详。

平躺着的少年,似乎听见了什么声响,迅速立起上身。用耳朵略微分辨一下声响的来源方向,敏锐的目光向池塘边望去。

对,是那里。池塘边动荡的水纹,声响发生的地方。

苏晓双手扶地支撑着腿脚站起来,灵敏的身形飞快往池塘边跑去。临近河边的地方可以看见一条清晰的网线。不断拉动这条网线就可以看见一个小巧的捕鱼笼子出水的情形了。

呵呵,看来这次收获不小。苏晓驾轻就熟的动作,做起这种事情来再轻快不过了。而且从熟练的过程里摸索出经验。基本上拉动过程一开始,他就大概知道捕鱼笼中收获的情况了

“一条两条三条……,呵呵还有两个螃蟹呢~~”。

池塘边摆放着几个泥瓦罐和一个敞口的竹篓,是盛放战利品的地方。瓦罐里有鲫鱼泥鳅一类的小鱼。可惜以现在苏晓的年龄,还不太会使用钓鱼的工具。不然像村子里的大人那样,用那种超大的鱼篓,里面满是钓来得大鱼。那种感觉,不知道比自己现在这样强多少倍呢!

敞口的竹篓则是用来放螃蟹的。村子里的人们总结出来经验。竹篓中放了一只螃蟹时,必须要记得盖上盖子,多钓几只后,则不必盖盖子了,这时的螃蟹是爬不出来的。每当有两只或两只以上的螃蟹时,这些家伙都争先恐后地朝出口处爬。但篓口很窄,当一只螃蟹爬到篓口时,其余的螃蟹就会用威猛的大钳子抓住它,最终把它拖到下层,由另一只强大的螃蟹踩着它向上爬。如此循环往复,无一只螃蟹能够成功。

这种情形被后来的人们总结为螃蟹效应,是一种不道德的职场行为。跟竹篓里的无肠公子们一样,主要特点是,组织成员目光短浅,只关注个人利益,而忽视团队利益;只顾眼前利益,而忽视持久利益。内里的人们相互内斗,进而整个团队会逐渐地丧失前进的动力。这也同封建社会里各利益集团之间的互相倾轧一样,最终导致朝纲败坏,王朝没落。人性的本能源于动物,人类的发展高于动物。以动物为镜,或许可以改掉人身上许多可恶的本能。

归类好这次收获的成果。再次把鱼笼往河中心一抛,苏晓重新回到刚才休息的地方躺下来。小鱼小虾小螃蟹,你们愿者自来,别怪咱们的小朋友把你们变成腹中餐呦!

清凉的午后,正是小憩一会儿的好时候。这种昏昏沉沉半梦间的雅兴被突如其来的小声吵闹给惊醒。

苏晓眼皮都不用抬便清楚了发生的情况。他闭着眼睛说道:“你们看鱼就看鱼,玩虾玩螃蟹也随便,小心别夹着你们的手就是了。”

“苏晓哥哥,你可真厉害,这么多螃蟹啊!”三英的眼睛被竹篓吸引着,不由自主的说道。

“对啊!对啊!苏晓哥哥,我能不能带几只回家啊。妈妈说新鲜的湖蟹蒸起来最好吃了。”稚嫩的声音响起,说话语气听起来怪怪的。一定是边流着口水边说话的。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以后我叫我阿爸教我钓鱼。到那时我钓起来的鱼比这个螃蟹大一百倍。”这个嘲讽口气的人跟苏晓年龄相当,家里人管他二狗,村里人也就都跟着这么叫了。

这是苏晓在村子最要好的小伙伴,中间那个稚嫩声音的叫四胖。相比他们的名字,苏晓这个名字可洋气多了。也难怪,鱼米水乡的村里,养活个孩子不是容易的事情,所以有贱名好养活的说法。这里村民随意的风俗更是这样。一般都是以老大的名字开头依次排列。比如家里有四个男孩,大狗二狗三四狗;三个女孩,大花二三花。

苏晓受不了几个伙伴你一言我一语的架势了。再不起身自己的鱼篓里的东西估计就得遭殃。“行了行了。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三英跟四胖,一会儿分你俩螃蟹就是了。”这两个孩子比苏晓小一岁多,平日里没少受苏晓鱼虾的照顾。所以在两个小孩子心中,苏晓哥哥那绝对是神一般的高高存在着。

至于那个心服口不服的同龄人,苏晓也懒得跟他争辩什么。倒是人家二狗虽说老是挖苦他,不过若是有别的村里小朋友欺负苏晓时,高高大大的二狗打架可是好手。苏晓在同龄人中不算矮了,偏偏人家二狗比他高出半头多来。

“苏晓哥哥,你知道关于德全楼的事情了嘛……”三英妹妹一点心事也装不下。他们三个也是刚刚来找苏晓的路上听人谈起的,就赶紧显摆给苏晓哥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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