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宝姐儿就带着自己的大丫鬟碧画以及翠儿、珠儿两个小丫鬟去了庄姑姑那里。
甫一进屋,宝姐儿就看见三姐蓓宁已经坐在了那里,正给今天要绣的帕子挑色,看那些已经分出来的缕缕绣线,显然来了已经好一会了。宝姐儿也不惊讶,打了声招呼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蓓宁乃是长房嫡次女,与五少爷郑宗琪是双生子,因为长姐仪宁,二姐婧宁俱已经出嫁,蓓宁作为当前郑府最大的姐儿,自认为应当起到一个良好的带头作用,于是从小就把贤淑良德作为自己终身奋斗的目标,而女工作为品评女德的翘楚当然更受重视。自开课以来蓓宁从来都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回的。
以前小的时候宝姐儿还颇为不解,私底下虚心求教三姐是如何利落的抛下那沁香的暖被伸出芊芊素手忍受寒针戳扎的,结果却不知她三姐看到她听课左进右出,早已生出了几分为母面对不孝儿郎才有的无奈,此问一出,那无奈竟是生生涨到十分,乍然如爆发的熔岩喷薄涌了出来,当下拉着宝姐儿就足足讲了一上午的女戒,至此宝姐儿看见蓓宁就绕道走。
宝姐儿今儿来的早,现在见大家都没有到齐,也不想早早摸散着寒光的利器,只是呆呆的坐在那发愣,不多会儿竟是脑袋一点一点打起了盹。
“快点快点,都怪你,我们才来这么晚,要是我被庄姑姑罚了,看我回头不告诉娘让娘罚你。”门外传来的抱怨声惊的宝姐儿一下坐直了身子。
门帘掀开,一个身穿大红绣花对襟袄,头戴镶珠宝蝴蝶金簪的姑娘急匆匆走了进来,而在她身后还跟着个着水色绣折枝堆花襦裙的姑娘。见到这两位姑娘,不由得让人啧啧称赞,前面那个姑娘容貌艳丽,一身红衣使人看的顿时眼睛一亮,而后面这个更是袅袅细腰,美眸含烟,让人只想捧在心里小心安抚一番。
来人正是三房磬宁、晗宁两姐妹。
“怎么了这是?”宝姐儿凑到磬宁身边问
三房崔氏只生有婧宁、磬宁两个姐妹,婧宁又已经出嫁,所以崔氏对磬宁很是疼爱,和宝姐儿一样自幼都是无法无天的主儿,平时两人也最是相投,宝姐儿深知磬宁和晗宁之间总有龌龊。
“本来我和她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了,谁知半路上她却说忘记拿上次做到一半的荷包,折腾了好一会才找到,真是的。”磬宁撇撇嘴道。
“别提她了,唉,听说你昨天堆雪人了?在哪里,一会放学领我过去看看。”磬宁兴致勃勃地看着宝姐儿,显见的也是想在雪地里玩上一玩。
“嗯,是,我还拿赭石画了眉毛和鼻子。”提起这个宝姐儿就不无得意,接着就要继续讲她昨天的英雄史,结果刚要开口就从窗口看都庄姑姑的身影,顿时咕咚一声已经到了喉咙里的话就咽了下去,转身就窜回了自己的座位。
庄姑姑进来以后照例环视一周,见人都已经到齐,于是开口说道:“今天我们继续练习平绣。”说着就做起了示范,不一会儿一个栩栩如生的蝴蝶就出现在了布上。
庄姑姑乃是郑家从宫中请来的教养嬷嬷,因为刺绣出众平时也会顺便教她们一些刺绣。这庄姑姑生性不苟言笑,一旦犯错不管是谁,都会一视同仁地处罚,是以宝姐儿她们见到庄姑姑就和老鼠见了猫。
随后庄姑姑又简单绣了一个荷花,见她们都已经看的差不多了,就让她们自己绣去。
“宝姐儿。”
庄姑姑叫住了刚坐下的宝姐儿。
“昨天没有来,我昨天让她们做了荷包,这几天记得补齐,五日以后交上来。”说罢就起身走向了蓓宁。
蓓宁今年已经十岁了,现在早就已经过了绣荷包这些物事的年龄,又因为是姐妹之间最为努力的,颇得庄姑姑的喜欢,平时总会或多或少的多教一点,因此现在蓓宁已经赶超了其他人一大截,开始了双面绣,是以需要庄姑姑单独教她。
宝姐儿闻言在庄姑姑身后捂着脸向后倒去做哀嚎状,磬宁朝她幸灾乐祸的吐着舌头。
可能是天生就和绣花针不合,宝姐儿不是把绣线绕在了一起打了死结,就是针脚不够平整,一上午鸡飞狗跳,戳了双手无数次。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宝姐儿浑身像散了架一样。
“嘿,宝姐儿我们现在去梅林看看。”
磬宁拉住转身欲走的宝姐儿道。
宝姐儿无奈,只能停下来和磬宁往梅林走去。
蓓宁闻言却蹙眉叫住俩人。
“马上就要正午了,你们......”
然而话还未说完就被磬宁打断。
“好姐姐,我们一定早去早回,就看一眼就回去。”然后又转头向晗宁喊道:“喂,你和不和我们一块去。”
晗宁犹豫不决,怯怯地看了蓓宁一眼,嘴角翕翕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就在磬宁已经不耐烦要走的时,这才迟疑的点了点头。蓓宁见状也不好多言,只是再三要求她们去去就回,不要着了凉,然后又叮嘱他们身边的丫鬟记得提醒小姐早点回去,这才转身离去。
然而就在此时却见金翠急急走了过来。
“小姐,夫人喊您现在回去,说有事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