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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张宝亮路见不平,灰衣人涉足江湖

翟俊鹏、张宝亮路上并未耽搁,四月中旬便已到达泰安城,此地是上泰山的最后一站,他们到的还算早,客栈酒店都未住满。翟俊鹏却并没有找客栈,他四处打听,在一个酒楼斜对面找了一处民居住下,这宅子有三间大房和一处独院,厨房、柴房自不必说。主家是做小买卖的,他给了主家二十两银子,将房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换了新的被褥租了两个月,打发主家去亲戚家借住。

张宝亮里外收拾妥当后,问翟俊鹏:“大哥,我们怎么不住客栈呐?”翟俊鹏道:“四弟有所不知,这武林大会虽每三年一次,但每次地点不同,而且每次人数众多。泰安城本就是小地方,没那么多客栈可容住宿,客栈的房间一般都会留给各大门派或者有钱的镖局、望族,我们现在无门无派,只有一个官府给的虚名,按江湖规矩没资格与他们争。而且你二哥、三哥还不知多会能到,也不知会不会带着沈家姐妹,还不如安安心心的租套民宅,省的生事。”张宝亮不平道:“住店还那么多规矩,什么狗屁江湖,我们不说自己是江湖中人不行吗?”翟俊鹏摇头笑道:“四弟呀!这世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且是不是江湖中人根本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人家认为你是你就是,躲不掉的!还有,就算没人认我们直隶四杰也不行,我是飞云快刀,你二哥是索命鬼,有这些名头就要按江湖规矩办,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张宝亮听完这番话,依然愤懑不满,但既然翟俊鹏都忍了,自己也就不好再多言。张宝亮又问:“诶大哥,你说江湖人管你叫飞云快刀,这称号怎么来的呀?”翟俊鹏笑道:“一个虚名而已,四弟怎么想起问这个了?”张宝亮道:“没事,就好奇!”翟俊鹏道:“这个称号想来也快有十年了,那会儿还没现在这么胖,我在塞外保一趟镖,我保人,镖局保货,后来遇到马贼,被我击退了。镖局的镖头见我刀法变化无常,见招拆招,如天上的云朵般毫无章法可循,就起了这么个外号,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就传开来。”

翟俊鹏、张宝亮二人住下后,除每日到各城门打听王远山和崔邵阳是否到了,便在一起切磋武功,虽没有他们的消息,但二人均武艺却都精进了不少。其间也有知道翟俊鹏住处的老相识来拜会,张宝亮怎么看都觉得这些人虚情假意,从不多言。

一日,翟俊鹏、张宝亮在城门口喝茶,张宝亮问翟俊鹏道:“大哥,给我讲讲武林大会吧,我以前在寺里只见过方丈和长老们带着师兄参加,却从来都没见过,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给我说说。”翟俊鹏笑道:“让我从何说起呢?这武林大会每三年一届,起初是当年燕王朱棣南下夺取江山之前,为招募将领和士兵组织的。当年建文帝朱允文削番,燕王怕自己性命不保,要挟宁王朱权,一同起兵挥师南下。燕王在谋划起兵之前,自觉兵缺将乏,不足以起事,又不好摆明了招兵,于是就指使心腹之人在民间组织武林大会,广邀天下英雄,燕王府以维持秩序的名义观战,并给胜出者嘉奖,然后私下里招募兵将。后来燕王得天下后,为安抚武林人士,每三年都会举行武林大会,并以不同形势嘉奖,但不会再封官加爵。不过每次形式不太一样,有打擂、夺标之分。打擂简单,摆下擂台,不服就上站到最后即为胜者。夺标就麻烦点,到时会有一空旷之地,其间搭一高塔,塔顶设一金牌,众人一拥而上,夺得金牌者胜。现在的武林大会已成为各个门派、镖局、名门望族展示自家实力的集会,目的就是扬名立万。在江湖上,名就是利,有名,就会有人找上门做生意,所以现在的武林大会,通臭味很重!”张宝亮又问:“既然都是为钱而来,那我们参加它干什么?”翟俊鹏道:“就是为了看看。江湖上每年都会有些新鲜事、新鲜人,这是个涨见识机会。还有,这些日子你也见过,总有些人去拜会我,所以,这是个江湖人拜望老友、交流感情的机会。早先来的没有大人物,过几日大门大派才会来,以显示身份,到那时我带你去拜望人家。为兄知道你不愿意,但江湖礼数不能乱,这也是为了我们日后方便。”

忽然,张宝亮一愣,立刻抓住张宝亮指向远处一个人道:“那就是小五台山救为兄的人,来,跟我来!”说着就拖张宝亮跑。跑不两步,视线被一牵马之人挡了一下,再看时,那人已无踪影。翟俊鹏四下看了一圈,怎么也找不到,心里纳闷:按说这城门附近不比闹事,没那么多人,我应该不会看错,怎么转眼人就不见了?继而又问张宝亮:“你可看到刚才那灰衣年轻人?”张宝亮道:“听大哥说见到救命恩人,我就跟着往外跑,但自始至终,我也不知道大哥说的是哪个!”无奈,翟俊鹏只得与张宝亮一同回到住处。

晚饭时,翟俊鹏暗自思量:白天绝不会看错,一定是那灰衣人。但当日他曾说不愿涉足江湖之事,此番为何要来武林大会呢?若以他的身手,当今世上鲜有能出其右者,如果他现身武林大会,今年的魁首还真不好说会鹿死谁手。不过如此年纪轻轻,他若真夺得首名,不知那些前辈会否难为他呢?难道只有等到五月十五才能知道?

深夜,应该是三更以后,忽听闻外面有嘈杂之声,张宝亮被吵醒,莫名之火涌上心头,心想:大半夜不睡,还如此叫喊,一定要教训一下,不能让小人胡来。于是,披上衣服就往外跑。

张宝亮循着火光,来到半条街外的一间客栈,只见客栈之外有三十多人,都骑着马,这群人全部身着蓝色长袍,马鞍下挂着一柄环首直刀,刀环垂一束马尾,马尾中暗藏一精钢小三棱刺。这群人中有两个人,衣着与他人无异,只是一人身披一件纱制黑色披风,另一人身披一件纱制白色披风,两人四十左右模样,相貌一模一样,黑衣人骑黑马,白衣人骑白马,两匹马都是从上到下没有一根杂毛。

这群人中有几个在拍客栈大门,客栈里的掌柜、和好几个伙计在二楼窗口不断向外喊:“客官们实在对不住,本店真的客满了,还是请各位换一家吧!真对不住!请各位不要在喊了,影响了其他客人真的不合适!再说,我们也没那么多地方栓马呀!”拍门的人喊道:“瞧不起我们青马帮是不是,告诉你们,在塞外,蒙古人都要给我们面子,别等我们急了,到时候砸了你的客栈!”张宝亮大喊:“还没有王法了,我看谁敢砸!”说话间,人已跳到客栈门前。

穿黑披风的骑马人对手下道:“不知死活的傻大个,给他点颜色看看。”话音刚落,一群人齐刷刷抽出刀来一拥而上。张宝亮虽未拿着铁棍,但也不废话,闪身躲过头一个上来的人,脚踹后腰,把他踹开,脚都没落地,只一收,转身又踢到第二个人的面门。又两个人一起上来,张宝亮抓住一人手腕,另一手一掌拍在这人耳根处,立刻下了这人的刀,同时又一脚踢飞了第四个人的刀。夺下刀后,张宝亮使出少林戒刀刀法,在人群中左劈右砍,别说这三十人,就是再来三十人,也挡不住他。不过张宝亮倒也掌握着分寸,虽是砍杀,但用的都是刀背,且只用了三分力,没有重伤他们。

领头的骑马人见张宝亮厉害,跳下马来一起与朝张宝亮而来。张宝亮刚打退几个,只见白衣人当头一刀劈来,立刻用刀挡下,同时黑衣人从张宝亮左手边一刀直刺其肋下,张宝亮忙向后退,白衣人紧追不舍,撩刀赶上,黑衣人趁此时紧追两步,蹲下用腿连扫张宝亮下盘,百衣人两道没砍中,随即左脚飞起横踢张宝亮面门,右脚连跳带转,右手握刀紧随右脚也奔张宝亮面门而去,两人同时对张宝亮上下盘一起进攻,张宝亮一时间无以招架,被踢中左耳,踉跄好几步。这伙人趁机一拥而上,把刀架在张宝亮脖颈之上。

张宝亮暗自后悔,若出来时带上自己的浑铁棍,和至于受制于人,现在只怪自己学艺不精,落得这般田地。黑衣人道:“服不服?给我们磕个头,便放了你,如若不然,废了你武功!”张宝亮大声道:“要杀要剐随便来,若吐半个不字,此生枉为人!”白衣人道:“有骨气!来人,遂了他的愿,把手筋脚筋都挑了。”有几个青马帮的人大笑着拿出匕首,朝张宝亮而来。就在此时,忽见一身影闪过,也不知从何而来,但所过之处,青马帮帮众手中环首刀尽皆落地,握刀之手登时显出一道瘀血印记。眨眼间,张宝亮已被其救下,并扶到一旁,此人转身对张宝亮道:“张大侠没事吧?你先休息一下,这里交给我了。”张宝亮也懵了,此人武功也太高了,身形步法之快怕二哥也比不了,力道还这么大,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张宝亮再定睛看,来人二十上下,一身浅灰色长袍,手握一支铁笛,七尺开外,身材匀称,相貌十分英俊,真是玉树临风。“铁笛!?”张宝亮暗念:“莫不是当初救大哥之人?”

不等张宝亮开口问话,灰衣人转身对青马帮帮首抱拳道:“前辈何必置人于死地呢,在下斗胆,恳请二位放了这位仁兄,然后换家客栈!”白衣人道:“你是什么人,哪有你说话的份,快滚开,否则连你一块废!”灰衣人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还是请前辈收手吧!”黑衣人也不多说,举刀砍来,白衣人跳起,从黑衣人头上越过,刀尖刺向灰衣人。说时迟,那时快,灰衣人纵身一跃,已跳到白衣人之上,右脚朝白衣人背上一踏,顺势翻身,头朝下落下,用笛子打在黑衣人背上,青马帮两位帮首同时倒地,一时间,全都站不起来了。

青马帮的弟子们赶快扶起两位帮首,灰衣人对青马帮众道:“今日得罪了,请诸位小声些换家客栈,莫要再惊扰了别人,德行才是服人的根本!”青马帮的人哪还敢再多嘴,赶紧牵了马躲开,只有那两位帮首还不时喊着:“小子,你等着!哎哟……慢点啊!”

张宝亮忙跑过来,刚想开口,灰衣人却指着张宝亮身后道:“诶呦,翟大侠!”张宝亮扭头看,哪有翟俊鹏的人影,再回头,咦?这灰衣人又哪里去了?张宝亮此时真是一头雾水,这么大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连声音都没有!左右寻了好几遍,依然没有半点踪迹,张宝亮这才死心,掉头回住所。

翟俊鹏没想到张宝亮会跑出去管闲事,所以不曾起床。张宝亮回来急忙叫起翟俊鹏,把如何大战青马帮,又如何被俘,又如何被灰衣人所救,一五一十的给翟俊鹏讲了一遍。翟俊鹏听后惊出一身冷汗,告诉张宝亮道:“青马帮此来虽只有三十余人,但绝不可小觑,这伙人与朝廷有诸多瓜葛。朝廷允许百姓在塞外与蒙古人互市,青马帮就是引路的,不管是蒙古人还是中原人,都要通过青马帮才能入集市。就连朝廷的官方交易,也要通过青马帮担保。而且这伙人还兼着维持集市秩序的活计,毕竟不能让部队守市场,那样很容易让蒙古人找茬开战。所以青马帮在塞外势力极大,官府也帮着他们,帮众不下五百人,你刚才见到的应该是青马帮的两位副帮主,白衣的叫郭笑春,黑衣的叫郭笑秋,他们应该是带人来包客栈,等他们帮主来的。刚才你说的灰衣人应该就是救我的那人。这次被你赶上了,若为兄与你一起去,绝不会让你趟这滩浑水,得罪了青马帮可不是好玩的,日后我们去塞外,还不知他们怎么找麻烦呢!”张宝亮道:“怕他们什么,只要我们兄弟四人在一起,踏平青马帮也不在话下。”翟俊鹏道:“不是难么简单,虽然青马帮不难对付,但你想想,没有青马帮,塞外的集市谁来维护秩序,谁来帮官府跟蒙古人牵线。所以,他们虽然可恶,但不能轻易撼动。一方面官府那边不好应付,一方面要接替青马帮的地位,必定会有诸多帮派厮杀,到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张宝亮愤愤道:“若都按大哥这般左右顾及,这世上的恶人何时才能除净?”翟俊鹏笑道:“四弟啊,如果多几百几千个你,除光恶人,倒并非痴人说梦,可这天下就一个张宝亮,如何成此大事啊!”张宝亮道:“诶,大哥!如果我们趁武林大会打响名号,广交朋友,能不能与他人一起杀恶人呢?”翟俊鹏大笑道:“哈哈……四弟,按你所说,要王法何用!官府会任由我们闹?还有,人心隔肚皮,就算我们交了朋友,又不是推心置腹的兄弟,谁会与我们干这种看上去就像造反的事啊!好了,别胡思乱想了,虽然佛道劝人向善,万事都图个纯粹,但这人世间其实更应该用道家的眼光看,凡事都有好有坏,重要的是平衡,你慢慢会懂的!快去睡吧,时候真的不早了!留着精力,白天去找你二哥、三哥,还有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灰衣人。”

张宝亮对翟俊鹏的话似懂非懂,回到房间睡了。翟俊鹏却辗转难眠了,又是那灰衣人,他到底如何神通广大,不仅知道我们的名讳,还总在我们危难之时出现,他到底是贵人还是另有企图?还有,如今得罪了青马帮,以后若真碰见了,又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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