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飞雪被彭逸轩护着进到江雨菲闺房之中,二人开始虽有争斗,不过江雨菲毕竟单纯,杨飞雪又诚心诚意,一番对话后,杨飞雪将为何进入绣庄,以及各自身份都告诉江雨菲,希望江雨菲在结案时心中有所准备。江雨菲也告知杨飞雪绣庄加派人手巡防也属正常,并无变故。离开绣庄后,彭逸轩打水时遇到直隶四杰和沈家姐妹与自己汇合,便将几人引至山洞处。三个女子相谈甚欢,彭逸轩则与直隶四杰商议案情。
彭逸轩道:“绣庄只是加派人手巡防守备,我和飞雪去见过江雨菲,得知这是潇澜绣庄的正常应对之策,并无特殊。还有,飞雪已将我们去绣庄的真实目的告知江雨菲。翟大哥你们那边呢?”
翟俊鹏道:“我和四弟回府衙等了一天才见到二弟、三弟回来,为防夜长梦多,他们交代师爷一些事宜后,我就直接领他们来找你了,之前这边的进展我已告知他们,他们那两边的情况,还是让他们自己说吧。”王远山和崔邵阳接着便将自己一路探查到得讲与彭逸轩。
王远山、崔邵阳一番陈述后,彭逸轩道:“这么说,钱裕、骆全安两边其实也是各怀鬼胎,所以就算曹煜豪死了,为了隐瞒过去,他们也都不敢也不打算告诉我们实情。”
翟俊鹏问彭逸轩道:“彭兄弟,案情已明朗,我们是捉拿江馨妍归案呢?还是……”此时,翟俊鹏眼神复杂,彭逸轩和翟俊鹏对视良久,还是摇摇头,道:“此案牵涉苏州两大户,而且细论起来,涉案这许多人并无罪大恶极之辈,若依法结案,虽能还法理以公道,但未必就是最好的结果。我想请王二哥去趟府衙。”
王远山看看彭逸轩和翟俊鹏道:“你们是想让尚知府带所有涉案人员一并来绣庄?”
彭逸轩道:“不错,在这结案。”
翟俊鹏道:“二弟,你脚程快,这趟就有劳你了。”
彭逸轩补充道:“麻烦王二哥嘱咐尚大人,一定低调,莫教旁人知是官府办案。”
王远山道:“放心吧,我这就走。”言罢,飞身而起,不多久,便隐没于暗夜之中。
王远山离开后,张宝亮彻底糊涂了,摸着脑袋问翟俊鹏:“大哥,二哥和三哥说的我明白了,但这只不过能说明钱裕、骆夫人和骆全安为什么不将有人顶替骆晏海的事说出去,你们怎么就能断定杀假骆晏海的人就是江馨妍呢?还有,既然你们断定是江馨妍杀了人,为什么又不将她捉拿归案呢?”
翟俊鹏刚想开口,被彭逸轩抢下道:“张四哥,这其中缘由明日结案时你就明白了。这案子所牵涉之人都有各自的不得已,简单结案,虽于法无半点不妥,但于情,却总教人不忍。毕竟情、理、法,情在最先。”翟俊鹏补充道:“四弟啊,彭兄弟所言极是,人人都道侠义江湖、快意恩仇,可实际上,江湖没那么多的侠义,恩仇又有几许快意啊?说到底,许多事、许多人都会落到'不得已'三个字上。”
张宝亮被二人一番话说的更糊涂了,崔邵阳拍拍张宝亮肩膀道:“四弟,别想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明白了。”张宝亮问道:“三哥你明白了?”崔邵阳笑笑道:“别想了,睡吧。”言罢转身靠在树上,闭目不语。翟俊鹏和彭逸轩也都各自找了个干净地方休息去了。翟俊鹏咕哝道:“什么呀?个个说话说半句,就我不明白,难道你们有什么没告诉我?哎……算了算了算了,不想那么多,我也睡。”嘀咕完,倒头就睡,不一会,人就已坠入梦乡。
第二天,绣庄内与前一日一样,没有多大变化,依旧是巡防把守,草木皆兵。杨飞雪与沈家姐妹在山洞中等待,彭逸轩和翟俊鹏观望绣庄中变化,崔邵阳和张宝亮留意大路之上来往车队,只等知府尚维持和王远山出现。
几近中午时分,王远山终于出现在大路上。只见一队车马靠近,王远山骑马在头前带路,随后跟了三两马车,其间有几个骑马的大汉,车队后跟了二十多个步行的人,个个腰挂佩刀,远看更像是镖局押镖。
崔邵阳和张宝亮见王远山回来,急忙招呼翟俊鹏和彭逸轩。二人见车队已至,抖抖衣衫。翟俊鹏道:“彭兄弟,你还要搀扶飞雪姑娘,我先下去,我们潇澜绣庄门口见。”彭逸轩点点头。此时崔邵阳已唤出三位女子,沈家姐妹武功好,与崔邵阳、张宝亮三步并作两步朝山下而去,彭逸轩依旧抱起杨飞雪,纵身跟随几人。却是彭逸轩脚程快,没几步便超过沈家姐妹,又不久便赶上崔邵阳和张宝亮,就是翟俊鹏,也没早彭逸轩几步到绣庄门口。
翟俊鹏、彭逸轩和杨飞雪三人刚到绣庄门口,便立刻被绣庄的护院围住,管事的女子大声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来我潇澜绣庄有何企图,速速如实交代,再若有所隐瞒,拆了你们筋骨,叫你们后悔投胎为人!”
翟俊鹏拱拱手,满脸堆笑道:“诸位姐姐莫要这般凶狠,我们并无恶意,之前来绣庄的目的确实有所隐瞒,这次是来说清楚的,把剑收起来吧,免得误会。”护院管事怒道:“谁跟你误会,来人,将他们绑了,带去见庄主!”翟俊鹏忙道:“别别别,我们还在等人,一会人到齐了,你们不用绑,我们也去见庄主。”护院管事道:“少废话,再来人再绑。上!”一声令下,护院女子一拥而上,持剑的持剑,拉绳的拉绳,朝着翟俊鹏、彭逸轩和杨飞雪便来。
翟俊鹏并不拔刀,一手握刀柄,一手抓刀鞘,周旋于众护院中。不只是怜香惜玉还是有意戏弄,翟俊鹏专拿刀鞘磕打众护院肩背、手臂、膝窝处,故意避开要害,下手还不轻不重,既不会弄伤她们,又不让她们有还手之力。彭逸轩则一边护住杨飞雪,一边击退众护院。开始还绕着杨飞雪走,后来索性将杨飞雪抱起,以其双脚作兵器,将来人一个个踹倒。只见杨飞雪上下翻飞,彭逸轩左冲右突,翟俊鹏看见了,边打边笑,乐不可支。
几人正在酣斗之时,崔邵阳与沈家姐妹也一并赶到,刚要动手,只听有人大喊:“苏州知府尚维持大人到!”回头看时,只见王远山带着车队已至绣庄十几丈之外,喊叫之人乃是府衙的衙役。两边这才停下手,止了争斗。片刻,车队抵达绣庄门口,知府尚维持下车,与知府同车的是师爷,师爷上前抱拳拱手,对绣庄护院管事道:“有劳阁下通报一声,苏州知府尚维持大人求见。”护院管事还礼道:“请尚大人稍等,我这就去,不过请尚大人先拿下我等围住的这几人,他们对我潇澜绣庄图谋不轨。”师爷道:“阁下误会了,他们是尚大人请来的赏金捕头,为查案而来,他们不会走脱,而且待会还会与大人一同进去见你家庄主?”护院管事立刻一脸狐疑,不过话已至此,也不便多问,便转身入庄,朝后院而去。
约么一柱香的时间,绣庄大门洞开,出来迎接的是苏九娘。苏九娘见到师爷,抱拳道:“秦师爷,许久不见,可还安好?”师爷道:“有劳苏姑姑惦念,小可安好,别来无恙啊?”苏九娘道:“别来无恙!”师爷道:“知府大人为查苏州城万隆绸缎庄东家骆晏海遇刺一案,带着涉案一干人等求见庄主,请苏姑姑行个方便。”说着,引着苏九娘目光向尚维持望去。苏九娘见是知府尚维持本人,即刻上前行礼,道了个万福道:“民女见过尚大人,不知尚大人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尚维持道:“此来只为苏州城内一桩凶案,有些事想问问江庄主,还请苏姑姑行个方便,通秉庄主。”苏九娘道:“既然尚大人亲临我潇澜绣庄,岂有拒之门外之理,请大人随我来。”言罢,引着尚维持一行人走进潇澜绣庄,彭逸轩、杨飞雪、直隶四杰和沈家姐妹紧随其后。
沿途,杨飞雪还有些晕,毕竟刚刚被彭逸轩抛來抛去,绣庄内又不方便,只能由沈家姐妹搀扶着杨飞雪一路向里走。张宝亮悄悄问翟俊鹏道:“大哥,连官府都要在门外等这么久,而且来的还不是江馨妍,她潇澜绣庄也太无礼了吧?”翟俊鹏道:“这才能显出江家是大户,要在气势上压住官府,毕竟这的绣品还要用作皇室贡品,官阶低的官员是要给他们面子。”
不多时,一队人已到得议事厅,苏九娘安排尚维持坐在上首主宾位置,又安排翟俊鹏坐在副主宾位,而后看各人面相,猜个大致年龄分别让座,秦师爷和几位女子则在安排在众人身后,分别多加了椅子。坐定后,王远山托辞要去方便,由丫鬟带着离开了。
随后苏九娘对尚维持道:“尚大人,民女这就去请我家庄主,请列位稍事休息,且用些茶。”尚维持道:“请便。”苏九娘接着对门外道:“来人呐,给各位贵客上好茶,切莫怠慢了各位。”言罢,退身转入后堂。
苏九娘离开后,尚维持问翟俊鹏道:“翟大侠,案子查清了?我听说被害之人并非骆晏海,可当真?”翟俊鹏道:“的确不是,真的骆晏海早在十六年前可能就已遇害。”尚维持又问:“那这案子到底怎么回事啊?”翟俊鹏道:“尚大人莫急,待会江馨妍来了,真相便会大白。不过尚大人,此案彭兄弟出力最多,不如待会让他主审,如何?”彭逸轩忙道:“翟大哥,这怎么使得……”翟俊鹏抢到道:“诶,彭兄弟切莫推脱。其实如何了结此案我也有些为难,你年纪小,结案若有不当再请尚大人纠正也无不妥。再者,你若断的精彩,也可借此立名江湖。”尚维持亦道:“是啊,本府也想看看彭少侠的少年英姿,不妨教我们见识见识。”彭逸轩言听至此,也就不再推脱。
少倾,江馨妍被四五个丫鬟簇拥着进门,后面跟着苏九娘。进屋后,江馨妍径直走到尚维持面前,抱拳道:“民女见过尚大人。”尚维持立刻起身还礼道:“江庄主客气了,来我们坐下聊。”
江馨妍转身坐下,对尚维持道:“不知尚大人此来所为何事,没什么紧要的,还是我改日到府衙问候为好,尚大人亲自登门,我潇澜绣庄怎担待得起。”话虽如此说,但江馨妍语气却颇为生硬,显得傲气十足。
尚维持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苏州城内有桩命案,手下人查到死者可能和贵庄有些瓜葛,此来是想请教江庄主几个问题而已。”
江馨妍道:“噢?若只为此,不知尚大人这浩浩荡荡的车马队伍可有必要?”
尚维持闻言略显尴尬,刚要开口被翟俊鹏抢下道:“请恕在下无礼!江庄主,其实案子至此已经查清,此来是携涉案一干人等来结案的。”
江馨妍冷冷道:“不知你是哪位,此前来我绣庄说是金华府的班头,怎么现在又成苏州府的人了?”
翟俊鹏赔笑道:“请江庄主见谅,之前只是为了查案方便,对身份有所隐瞒。其实在下不过是个赏金捕头,名叫翟俊鹏。”说着指向彭逸轩道:“这位是此次武林大会魁首,铁笛仙彭逸轩。”
江馨妍斜了一眼彭逸轩,又回头对翟俊鹏道:“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飞云快刀翟俊鹏啊,看来还是我怠慢了。”
翟俊鹏道:“江庄主言重了。不如我们还是说说案子吧,毕竟我们此来其实是为了骆家命案。”
江馨妍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们来我潇澜绣庄能查到什么。”
翟俊鹏对彭逸轩道:“彭兄弟,还是你说吧。”
彭逸轩起身,对尚维持道:“尚大人,不知可否将涉案一干人等全部集于此处?”
尚维持点点头,对秦师爷道:“有劳师爷把他们都带上来。”
秦师爷起身,走到门口,对随行捕头言语了几句。
彭逸轩有对江馨妍道:“可否请江庄主请出雨菲小姐,此案与她也有关联。”
江雨菲道:“可以依你,不过你若最后道不出个孰是孰非,还要牵连上我女儿,我要你好看。”
彭逸轩没有作答,只是抱拳作揖而已。不多久,江雨菲出来,坐在江馨妍身后,眼睛看看杨飞雪,满眼的忧郁无奈。随后,捕头带着钱裕、骆文昌、骆夫人、骆全安、许三进屋,骆全安身旁跟着个陌生人,明显没有左手。尚维持看看彭逸轩,彭逸轩对江馨妍道:“麻烦江庄主给这几位也看座。”江馨妍点点头,苏九娘立刻安排丫鬟找了几把椅子,招呼几人坐下,随后又上了茶。
妥当之后,王远山悄悄进屋,与彭逸轩对视一眼,轻点一下头,便回到座位,彭逸轩立刻明白王远山的意思,接着开腔道:“既然诸位皆已到齐,那苏州城万隆绸缎庄东家骆晏海遇刺一案,应该可以结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