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尔家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炙手可热。
亚历山大·索尔成为帝国宰相一年后,其弟腓力与卡塔·佩努斯小姐完婚。
同年,亚历山大的长女昆塔与皇帝巴西尔·马特留斯二世的四皇子尤里订婚。
第三年,帝国历672年,腓力获封金沙伯爵,并经皇帝授命,荣任安卡亚行省总督。
同年,昆塔与四皇子尤里完婚。
又过了三年,帝国历675年秋,亚历山大·索尔的长子,已经18岁的马库斯也将举行婚礼,他将迎娶爱西里公爵哈伊尔·伊苏里的小女朱利娅。伊苏里家族同样是色雷丁22个创始家族之一。
这是婚礼的前一天,今天不会有成群的宾客,但是有不少家族的封臣还有表亲前来。
天亮后,安杜因起床梳洗打扮,随后下楼用早餐。6年过去了,他也长高了很多。
走到客厅,安杜因就看到大哥马库斯坐在桌子前。已经成年的马库斯是家族的继承人,他已经变成了一个英武俊朗的男子;现在亚历山大开始把一些事务交由他打理了。
“看看我们的准新郎!我帅气的儿子!”亚历山大也走过来,一边和马库斯拥抱,接着是安杜因。
这时,阿莱克和卢修斯也走进大厅。
卢修斯今年17岁,一年前就已举行过成人礼,相比英武的兄长,卢修斯看起来更文雅一点;阿莱克的外表已经成熟了很多,但他还要等近一年才能迎来他的成年礼。
这时安卡亚总督腓力·索尔进了大厅,腓力是特地从行省赶来参加侄子的婚礼的,他身后跟着4岁的女儿狄安娜,这是他和夫人卡塔·佩努斯所生的独女。
“马库斯!”腓力张开双臂,笑着拥抱迎上前来的侄儿。
“叔叔!”马库斯说道,“感谢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
“哦,我当然要来。”腓力笑道,“再远再忙也要来!”他把目光投向亚历山大,和兄长也拥抱了一下。
“你还有好几个侄子,以后都不可以错过。”亚历山大笑道。
就在这时,长女昆塔也来了。她早已贵为人妇,不再是当年的小女孩。只是她虽然精心打扮,眉宇间却神情凝重。
“我的宝贝女儿!我以为你明天才会来。”亚历山大虽然感到奇怪,还是上前去和女儿拥抱了一下。
“我猜今天就会有不少客人,而且婚礼前肯定有很多事情,所以来帮忙。”昆塔说道。
亚历山大很高兴,他看了看她的身边:“就你一个,尤里不来吗?”
“尤里上周骑马时摔伤了,几个月内都不能下地。”昆塔说道。
亚历山大和腓力对视了一眼,说道:“让他好好养伤吧。”
“尤里马术不差,怎么会摔下来?”马库斯疑惑地问。
昆塔说道:“他的马鞍断了。”
亚历山大扭头吩咐自己的老管家:“叫他们准备早餐吧。”
老管家答应了一声离开了。亚历山大也没有再继续尤里皇子的话题。
早餐结束后,安杜因还有课要上,但今天安杜因没有急于去书房。
哥哥马库斯即将大婚,这给了安杜因不小的触动。
十二年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安杜因满怀愤怒,一心想回到原先的世界;但十二年后,他已经多少被这个世界所影响,也关心起新的兄弟姐妹。
但安杜因只是家中的幼子,命中注定的出路是当一名学士或者雇佣兵,或者修士,他荣耀的家族给不了他更多;他当然愿意向父亲证明,他是最优秀的孩子,是更合适的继承人,但这势必会导致兄弟间你死我活的厮杀,安杜因不希望这样。
他沉思着,一抬头,猛然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地牢所在的旧厨房的门前。
那天深夜也是他唯一一次和父亲真诚对话。
或许下意识里,他仍然渴望得到父亲关注。
安杜因推门走了进去。
六年来这里变化不大,仍然堆着成桶的葡萄酒。
意外的是,酒桶间还有另一个身影,听见脚步声,那人回过头来,原来是昆塔。
“大姐,你怎么在这里?”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安杜因扭头,卢修斯也走进旧厨房。
或许这些年来,家中这个角落还是第一次这么热闹!
“哦,是你们两个。”昆塔走了过来,“我只是想找个地方静一静。你们怎么也过来了?”
“我特地来找你,尤里他是被人暗算了吧?”卢修斯开门见山地说。
昆塔她愣了下,看了看四周,点头小声说:“就算他的几个兄弟不想他死,他兄弟的手下们也不会喜欢他。”
“当然了,没钱,没封地,没军队的皇子,却有一个强大的外戚,换谁都会觉得是威胁。”卢修斯耸了耸肩,“不过父亲大人不会管这事。陛下虽然现在身体欠佳,可是还活着,父亲现在要是插手这件事,陛下能容下父亲?”
昆塔沉默不语。
“而且提比略殿下最近不是刚刚丧妻吗?父亲大人应该是在观望,要是尤里真遇到了不幸,肯定接着就把大姐嫁给提比略殿下,说不定他就是这么想的。”
就在这时,阿兰走了过来,说道:“少爷,您该上课了。”
六年来,阿兰仍是老样子,只有化妆让她显得成熟。
“嗯。”安杜因说道,现在这里突然热闹了起来,安杜因也没有了思考的兴致,便跟着阿兰往书房走去。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安杜因的肚子也饿了,他下楼来到宴会厅,准备跟大家一起用餐。这时他发现,黑龙山伯爵朱利安·索尔也来了。
多年过去了,朱利安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年轻少爷,步入壮年的他,沉稳了许多,倒像是一个真正的领主了。这些年,朱利安原本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但是四岁时就病死了,他的妻子赫拉也死于悲伤过度,现在他又成了独身。
这时饭菜还在准备,大家都在喝着咖啡。
看到安杜因来,马库斯笑着站起来说道:“我去厨房告诉他们上菜吧,安杜因,跟我一起去。”
安杜因闻言,便跟着马库斯去了厨房。
进到厨房,马库斯抓了两块刚出炉的奶酪蛋糕递给安杜因:“来,先喂饱你,不够还有甜甜圈,我知道你饿了。”
安杜因接过奶酪蛋糕,不由得想起当年那个淘气恶毒的马库斯,但此刻站在眼前的是一个慈爱的长兄,他怎么都没法把两个人联系起来。
人总是会被改变的。
马库斯等着安杜因吃饱,刚好发现手边放了一桶葡萄酒,还有一桶掺兑用的蜂蜜水。色雷丁贵族喝葡萄酒,都习惯掺兑,从来不会直接饮用。
马库斯顺手拿来两个高脚杯:“你要不要酒?”
“蜂蜜水就好。”
马库斯在一只高脚杯里倒满了蜂蜜水,另一只只倒了一半,然后拧开酒桶龙头,给第二杯加上了酒。
他把蜂蜜水递给安杜因,自己喝起酒:“我现在有个计划,结婚以后去诺兰德行省看看,听说那里的风格和色雷丁堡完全不同。”
“父亲大人会同意吗?”安杜因问道。
“应该……不会,你觉得这个想法正不正确?”
“不正确,听说那里有食尸鬼。”安杜因答道。
“可是也有金发妞儿。”
就在这时,昆塔走了进来,她看到马库斯手中喝了一半的高脚杯,脸色惨白。
“怎么了,老姐?”马库斯问道。
“来看看你们怎么还不回来。”昆塔垂下眼帘,“我去洗手。”
她转身走了。
“莫名其妙。”马库斯耸耸肩,放下酒杯,说道,“你要是不饿了,咱们就回去吧。”
两个人离开厨房回到位子上。
马库斯拿起咖啡,突然变了脸色,接着嘴角流出鲜血,他抬手抹了一下嘴角,看到了手上的血,露出惊恐的神色。
“马库斯,马库斯!”大家纷纷围上前。
安杜因脑中一片空白,他也站了起来,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干净的,只有之前蛋糕的味道。
人们给马库斯灌水,拍背,但安杜因眼看着马库斯倒在了桌子上,不停地抽搐,眼睛慢慢变红,最后失去生机,嘴角的鲜血也在桌上汇成小溪。
“是葡萄酒。”安杜因回过神来,喃喃地说道,“我只喝了蜂蜜水,葡萄酒有毒。”
卢修斯突然醒悟过来,他看向空的座位,那是昆塔的,现在她不见了。
“真神在上!是昆塔!”卢修斯说道,“她去过酒窖!”
所有人都愣住了,一起看向卢修斯。
“是的,她去过。”安杜因也证实。
卢修斯拔剑就向门外冲去。腓力连忙从后面死命抱住卢修斯。
亚历山大,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