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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城的早上和天成差别很大。
形色匆匆的人们好像突然涌上了街,大多数人穿着职业装,好像白领,但脚步并不匆忙,嘴,反而匆忙,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们不在乎是不是好天气,他们在乎自己,自命不凡。
警察是忙碌的,连夜排查,旅店,浴室,麦当劳,每一个能留宿的地方他们都查过了,毕竟这个连环杀人狂多了一把枪。
便衣警察也都上了路,走在大街小巷,他们交头接耳,传递眼色。
而市井青年也收到了命令,翻找着夜店,发廊,乞丐留宿的天桥底下。他们同样交头接耳,同样传递眼色,只是在他们口中,季卫家不是杀人狂,而是令他们钦佩的,伴有妖魔化的神人。
孙淼察看了所有监控探头,都没有发现季卫家的踪迹。她有些失望的把查阅结果汇报给王道,而王道也只是听着,眼里充满血丝,不表态,没反应。
局长,要不您休息休息?
孙淼谨慎的问。
王道只是摇摇头,问,
金处有什么消息吗?
跟踪器的信号没动过。
王道皱起了眉头,心中骂着金佑程,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我主动跟他联系一下?
孙淼试探的问。
王道把目光集中在孙淼的脸上,凝视着,思索着。
孙淼有些紧张。
王道停顿了一下,说,
你来队里几年了?
2年。
年轻这波人里,你干的最好,心也最细,别让我失望。
是!
专案组的工作你要抓起来,这是和同行学习的好机会,我也会把权限放给你一部分,不能再让季卫家跑了。
是!那金处那边……
微信吧,别暴露。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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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卫家就在闹市,没有躲,但就是没有被找到,他像动物一样寻找着隐蔽所。
最终,在动物园的爬行动物馆门外,他睡在了园艺灌木后边。
出于寒冷,他在儿童乐园的仓库里找了一身公仔装套在了身上,而头套是一只傻乎乎的憨狗。
季卫家睡醒了。他缓步走出了动物园,上了街,看着太阳,一直往南走。
公园的人员没有拦他,毕竟没人拦买早点的临时工。
街上的人更没有拦他,上学的孩子们还跑过来拍他的头,笑着和他打招呼。
季卫家很开心。他喜欢别人对他笑,他更喜欢别人善待他。可很少有这样的人。
让季卫家更开心的是,他在路上看见了贾篷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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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篷矢去理发,因为余悯菲说,带他回家毕竟会见到她的妈妈,不能没个样子。
余悯菲告诉贾篷矢,如果回了家,就说是自己的助理,回家和自己过节。
余悯菲还许诺贾篷矢,过完春节,亲自帮他买一张去春城的火车票。
贾篷矢不信,更不愿意离开余悯菲半步。
喀秋莎也说他难看,丑,土,逼着他去理发,并把自己家的门钥匙给了贾篷矢一把,让他快去快回,赶着中午吃包饺子。
直至贾篷矢坐在理发店的凳子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确实承认,即便昨天刚洗的头发,今天也变的松散而凌乱。
绿色头发的理发师,穿着紧勒着裤裆的皮裤,用满是戒指的手拿着剪刀围着贾篷矢的脑袋转着圈,拿腔拿调的问,
您要做个什么风格?
圆寸。
圆寸?
对,越简单越好。
理发师动手了,用了剪子,又用了电推子,最后又用了剪子。
贾篷矢看着镜子里的脑袋,问,
圆吗?
理发师看着镜子,盯着头顶一块凹陷,不说话,又拿起了剪子,用了推子,然后看着镜子里的贾篷矢,说,
还有一点凹是吧?别着急,还没完。
理发师换了一把剪子,换了一把推子,又剪了一遍,又推了一遍。
贾篷矢的头发越来越少,可理发师就是推不圆这个圆寸。
贾篷矢看着理发师,又看看旁边染发的,烫头的各种年轻小女孩,白了一眼理发师,说,
要不你拿卡尺试试?
结账的时候,贾篷矢是个光头。
收费的姑娘说,
您看看,我们老师的手艺多好,特亮。收您100.
100?
推了这么多遍,还不要100?这是我们高级技师最便宜的价格了。
贾篷矢也不废话,拿出100,拍在柜台上,说,
开个理发店,1是得先学学理发,2是得学学说话,再出来骗钱。
贾篷矢回了喀秋莎的公寓,却发现门打不开。
他慌了,反复试验着钥匙,可就是插不进那个细而窄的洞,他开始翻口袋,新换的外套,没有了余悯菲的身份证。
贾篷矢出了汗,在新剃的光头上结了一层汗珠。他扭头就跑,朝着夜总会跑,而季卫家始终跟在他的身后,他却一点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