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时快,不消半个时辰,几匹马已经疾驰在大路上。跑了一个多时辰,天际开始泛白。大家不敢稍怠,鞭影时扬,大道绝尘,一口气奔出三、四百里,直到天近正午,来到一座小镇。
大家找了间客栈,先为断腕人清洗包扎好伤口,安顿他在客房休息。矮个子黑衣人出去买回来几套衣衫让大家换了,又叫店家送了酒菜到房里来。大家这才围坐一起,吃饭说话。
李义南端起酒杯率先向众人敬酒,说道:“李义南承蒙各位相救,不胜感激。还没有请教各位壮士大名。”
高个子起身哑嗓说道:“大人太客气了,属下等皆是西牛货道风子婴长老手下七手邑的忍者,在下名叫摧尘,这位接应大人出来的是我二弟叫定天乾,这是我三弟叫工倪(指着矮个子忍者说),那位断腕受伤的是我四弟叫巽涛。”
李义南说道:“李某被施幻术困在曼陀谷五、六日,多亏各位兄弟冒险相救,我先敬各位一杯。”说罢一饮而尽,三人也随之干杯。
定天乾笑咪咪地说道:“其实大人被困曼陀谷不过两日两夜而已,并非有五、六日之久。”
李义南奇道:“我在幻术中明明是经历了五、六个日夜,怎么定兄却说是两日两夜?”
定天乾说道:“这是大人的错觉,中了幻术的人常常会把一天当作数日甚至数十日,也有把很多天当成一天的。不知大人当时是怎样中的幻术?”
李义南便把当时曼陀容转过身去柔声说话,吩咐手下招待自己,自己突感头昏眼黑,随之却恢复正常,不知如何便中了幻术之事说了。
定天乾微笑说道:“大人是中了曼陀容的‘一如既往’之术。这幻术是‘眼见为实’幻术中的一支,厉害之处便是让人在中幻术之后并不觉得有任何异样。初中幻术时,见闻感觉和中招前一样,故名‘一如既往’。她当时之所以转过身去,便是怕大人看见她施术时结手印的样子。”
李义南叹道:“竟有如此厉害的幻术!定兄说的结手印便是她们每次做的那个奇怪手势吗?这是她们施幻术必须做的?”
定天乾答道:“正是。不止是施幻术需结手印,很多种忍术要施展出来都需要结不同的手印,还要配合念诵不同的真言才行。”
李义南说道:“难怪每次我都听到她们‘咿——’的一声,这便是她们在念真言吗?”
定天乾笑道:“不错,不过这只是她们真言中的最后一个字音,不同忍术的真言,念诵方法也各有不同,有的需要大声念出全部真言,有的需要小声念诵,有的需要全部在心中默念,有的真言需要前面的出声念、后面的默念,有的真言需要前面的默念、后面的出声念,有的需要前后默念、中间部分出声念,有的需要前后出声念、中间默念。”
李义南说道:“忍术原来有这么多关窍。”
定天乾道:“还不止是真言的念诵方法如此繁杂,很多忍术所结的手印也不止一种,常常要结很多种手印才能施展出一种忍术。”
李义南叹了口气,说道:“我出宫之前还不相信忍术有何厉害之处,今日看来忍术当真神秘莫测,并非寻常武功可比。我听说忍者多是以所习忍术为姓氏,但不知几位兄弟的姓氏是否也和所习忍术有关?”
摧尘答道:“我们的村子叫做‘七手邑’,便是因为我们这一族中所擅长的忍术共有七种,一是‘摧手’,可徒手碎石断金;二是‘定手’,可止住人身的风脉气息,令人无法动弹,如同入定;三是‘工手’,可巧设、破解各种机关;四是‘巽手’,其疾如风,可后发先至,超过对手的速度;五是‘鬼手’,探囊取物,易如反掌;六是‘山手’,出手重如山,拍地成沟壑;七是‘飞手’,可抛物远至百里之外。这七种忍术,我族中人各承一术,继承何术便以何术为姓,却省去‘手’字,大人据此便可知我兄弟各人所长之术了。”
李义南听摧尘说完,忽然想起曼陀谷牢房中的一扇扇被打开的铁门,问道:“在曼陀谷牢房中,是否便是工倪兄打开的那些铁门上的大锁呢?”
工倪颔首,微微一笑,并不搭话。
李义南又问:“看守牢房的那个忍者象假人木偶一般,一动不动,想必是定兄的杰作吧。”
定天乾合十说道:“让大人见笑了。”
李义南说道:“定兄这门忍术有点象武术中的点穴功夫,只是被点穴的人或全身瘫软,或肢体麻木,不似定兄的忍术这般象神话中的定身法一样。”三人听了都哈哈一笑。
李义南又道:“那**在成纪楼与巽涛兄交手时,见他眼神奇异,似呆似傻,好似睹物不见,闲淡中又似深思,不知是何原因?”
摧尘笑道:“我四弟这门巽手之术关键在于一个‘快’字,若要任何时候动作都能快过对手,首先便须看清对手的一举一动,丝毫不能错过。然而常人的眼睛有一个共同的缺陷,那便是时刻都会集中在一点上,无论你向哪里看,目光总会停在那一点,这样就会失去对周围其他事物的观察。所以巽手忍者的眼睛就必须象镜子一样,见任何事物犹如不见,其实却无任何不见之物,眼前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地现于眼中,如镜照物。故而我四弟的眼睛看上去呆而无神。”
李义南啧啧称奇,起身道:“李某能结识诸位兄弟,实乃大幸,我再敬各位兄弟一杯。”
大家一齐举杯仰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