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们到了!”攒珠拉开马车帘子,轻声道。
苏云君将玉佩流苏绞在指尖,哼唧着应了一声,端坐着,等着婆子妈子来接。
撰玉在外头喊了半晌,也不见人出来,回到:“庄子上的婆子们,怕早拿了老主子意思,不会让小姐好过。这会子也不见人来迎。”
撰玉纵身跃下马车,取了矮凳安置好,才道:“小姐下车来吧,活动活动身子骨,都赶了一天的路了!”
马车原就慢,又看这春色正浓,一路绕了过来,早早地派来人将一干用品送了来布置。
这玉真观虽不比家里,但苏云君早前吃苦多了,不喜刻意讨苦吃,连锅碗瓢盆这些物件,也都带了些来。
那辆送东西的马车,愣是直到塞不下了,她又硬生生地塞了个枕头,才作罢。
“小姐,我真不明白,您为何要将那瓶子打碎,还特地跑来,这几日不是说镇安王要回来了吗?”
攒珠一手将门帘子轻轻挑开,一手扶苏云君起身。
苏云君侧身而立,望了望攒珠的手,心里一暖,笑到:“我娘和我爹的姻缘,就是老夫人搅合的,找个由头,给自己寻个开心罢了。”
攒珠不解,瞪着眼,巴巴地望着苏云君。
攒珠跟了她十年,在她眼里,来燕京这些年四年,苏云君乖巧得,估计说给自己的亲娘,都不信。
苏云君伸手戳了攒珠的额头,道:“就你事儿多!自我从外祖父家来燕京,一直循规蹈矩,都快把我憋坏了。”
撰玉听得无语,在外闹的事儿,哪里不多,若非是燕京最大两位,只怕苏云君在玉真观罚面壁,要住到七老八十去。
攒珠看了苏云君腰间流苏一眼,只见一团乱麻,和苏云君的心事无差,憋着笑,问到:“小姐可是为了镇安王的婚事?”
苏云君心事被人戳穿,一时不悦,柳眉一挑,怒道:“他的亲事,自是满朝大臣操心,与我何干?还有他的贴身侍女!”
苏云君知道他好,可是,且不说这选妃一事,就是听说他打仗时,在身边带了女子,说她是倾城倾国之姿。
这口气,她怎么都咽不下!
在苏云君和镇安王中间,隔了两座大山,一座是别人给的,另一座是他自找的。
撰玉和攒珠听了,笑笑不语,都露出一幅意味深长的表情,看着苏云君。
语罢,她由着撰玉扶着,下了马车,门后这才有了动静。苏云君行人说笑等着门后人,哪知竟然出来个男子,还是镇安王身边的近卫——陈澄。
那陈澄一出来,便是哭丧着脸,平日里他虽然也是,倒是不如今天的生动。
苏云君心下一思量:“坏了,那厮多半也在这儿了!如何是好?”
陈澄连礼都不行,临到跟儿前,拖了撰玉的胳膊就往里拉,一边还念叨:“小姑奶奶们,这一天的路,你们竟走了三天,我也是服了。”
撰玉边走边忙不迭地回头,苏云君的脸色,瞬时已白了大半。
能让陈澄担心至此的,怕是只有苏云君心心念念的那位了。
苏云君愣着,动也不动,原本只是想要避着他的,他都要选妃了,从此也和自己毫无干系了。
如今他有事,苏云君只觉的如同暴露在岸上的一尾鱼,渐渐地失了思绪。
攒珠连忙扶了苏云君,她借力一倒,便倚在攒珠的肩上:“小姐,去见见镇安王吧!更何况撰玉也需要你呀!”
姻缘不成仁义在,一路过去,苏云君只觉自己如同在云端行走一般,稍不注意,便要跌入泥里。
到了东厢房门口,苏云君只见他安静地躺在床上侧身睡着,脸色惨白,头发铺散来。
苏云君立于门口,刚好可以看见他半张脸。睡着的他,应当是清风霁月,人畜无害,有风姿绰约,如天人之姿。
饶是她经常见,也不免一时脸红心跳。苏云君真的能放下他吗?这个问题的答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