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布政司方面的这番连续动作,几乎震惊了所有“跃跃欲试”的人。然而,几家欢乐几家愁,有“欣喜若狂”的,如“宝源钱庄”的人,但也有“郁郁寡欢”的,像先前在腾冲卫时极力支持段鹏的那些商家,就显得无比的“寂寥”。平心而论,这些个腾冲卫来的商家,无论是财力还是“影响力”,都是无法与李顺隆等这样的豪门相比拟的,即便是以刀尖上舔血而“爆发”闻名的贾家,也是逊色无比的。
如此一来,一种被“舍弃”的危机感油然在这群人的心头而生成。
于是,在贾家前二掌柜贾廷贯的建议之下,整个“鸿运钱铺”的所有股东均汇集到了昆明城,于当家人贾玉珍的主导之下,秘密进行了一次绝密的会议。
昆明城,“鸿运钱铺”新开张的宽敞院落内,一处被遮掩的严严实实的屋子,四周游动着不少巡夜的护卫。
“诸位!目前的局势,想必大家都已经清楚了,有什么话,都可以说说。”在昏暗的灯光之下,照映着神情严肃的贾玉珍。
“咳咳。”贾廷贯清咳了两句,离座太师椅,扫视了屋里众人道:“李家,家大,业大,势力更大,现在段大人有了这簇“高枝”,那我们以后怎么办?可以告诉大家一个事实,目前李家的“宝源钱庄”已经开始跟我们“抢地盘”了,在这些地区,我们是无法做得过他们的,长此以往,那大人交给我们的活计也就无法完成了,到那时候,我们在座的,可能都会被“边缘化”了,损失的不单是钱财,而是无法再得到大人的信任了。此外。”贾廷贯长叹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道:“转运盐使司,大人是准备打算重新设立了,那我们怎么办?一旦这个衙门再建立起来了,我们在各地的盐铺又将怎么办?”
贾廷贯的这番“点醒”之话,马上引起了在座之人的议论纷纷,于他们来说,这可是“顶大”的事了,如果真如这般变化的话,之前的一切都付之东流了。
“贾掌柜,那您说,这事我们该如何办才是?”一位盐商站了起来,弱弱的问道。
“最好还是先听听方成怎么说,他是段大人身边的人,应该知道大人意图的。”陈少东说着,把视线转向了屋中一角的贾方成。
此时的贾方成已经感到了无奈,他原本不是很愿意来参加这次商议的,由于先前自己的那番“懦弱”,给他带来过深重的灾难,好不容易现在能稳定的成为了“心腹之人”,现在再这般的去折腾,难免会再造成后患的,但五叔贾廷贯以家族的名义坚决要求,他这才勉强的来到这里,本想躲在角落里不发言的,却偏偏被“点将”了。
“诸位,大家都是这么走过来的,想必也知道鹏哥的脾气,他不是个无情之人,至于大家说的钱铺一事,我也实话告诉大家,这事鹏哥很清楚,这些日子以来,两家在市面上的相互竞争,伟诚哥早把消息传了回来,但鹏哥打算怎么处理,我确实不清楚,大家可以先等待一段时间,我相信鹏哥肯定会拿出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法子出来的,关于这一点,我深信!而对于盐的一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在李府的见面会上,鹏哥已经明确了要重开转运盐使司,这事是已经确认了的,你们不要抱有任何的幻想,但鹏哥是否会再关照大家了,这事暂时应该还没人知道,不过,以我对鹏哥的了解,当年我大姐和鹏哥商议的情况,这事现在看来是很有必要的,我个人猜测,无论今后是个什么结局,但这肯定是个最可能的事了,然,今后盐司衙门会由哪些人来接手,大家的原有盐矿会怎么处置,作为賈家来说,我还是建议大家能坦然接受这个现实。”贾方成洋洋洒洒的用了一大段的话来诠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并多处暗示了可能的状况。
可是贾方成的这番“善意”劝解,并未打消人们的“恐惧”,一些人开始小声地议论着。
“这如何是好?”
“我家里老老少少可都指望着我呢。”
不能否认,当初这些人之所以“紧跟”段鹏,很大一个原因在于“赌”字,于他们来说,个人的本钱那时并不多,能“搏一搏”,也许还能给自己一个机会。但现在的情况就发生了巨变,一些人因此而“富裕”了很多,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了,人的那种“冒险”的念头,就会“降低”了很多的,“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这也成了一些人的想法,不要再去冒风险了。
果然,有位盐商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对着贾玉珍说道:“夫人,我家在腾冲卫,这昆明城里也不适合我住,不知道能否退股出来回老家去?”
这话一出,马上就有几个人也站了起来附和着。
闻听这话,贾玉珍的脸色一寒,这些日子来,其实她的压力才是最大的,钱铺的进展不利,加上转运盐使司的事情出现后,更让其忧心忡忡的,她也曾想过,这李家借助“联姻”关系,远比自己这方要强很多的,但她却无法去改变这些,不过她是个要强之人,一直未与任何人说起过这些。
“可以,有愿意退出的,都可以退出,“鸿运钱铺”不强留。”贾玉珍淡淡的说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连一家人都尚且如此,又岂能要求所有的人和自己一样呢?
“不可以!”贾廷安有些急了,他心里非常清楚可能产生的后果,“怎么大家都这样呢?钱铺正需要大家同舟共济,这样下去就会散的!”
“爹,人各有志,不可强求的!”贾玉珍制止了贾廷安继续说下去,“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不是我们所能阻止的住的。我能告诉大家的就是,段大人在一个月前就知会我了,对阿迷州的盐巴,已经停运了。”
眼见自己一方的人可能要“散伙”,贾方成犹豫了半天后,这才“若无其事”的用手指磕着桌面说道:“做事嘛,要长远点,切末因小失大,我贾方成当年就做过这样的蠢事,在这一点上,我姐要远强过于我的。”
“玉珍,那你有什么打算?”一直听大家发言的贾廷贯,此时突然插了这么一句。
“二叔!”贾玉珍笑了笑,然后接着说道:“段鹏是个讲感情之人,他爹娘和程家人很快就要到昆明了,想必他是没做这些安排的,前些日子,我在城里买了城东那几处连着的空院子,打算让我爹,你们都住过去,程家夫妇我爹认识,雅婧也与我较好的,大家一起出动,想来还是能把他们这一大家子请来住的,只要这事办成了,那。。。。。。。”
“高!”还未待贾玉珍说完,贾廷贯马上说道:“程家夫妇我也相识的,当年在大理时都有来往的,这事我和你爹去办就是了!”
打“亲情”的主意,这是暂时贾玉珍所能想到的,只要能接近了段鹏的家人,那一切就都会迎刃而解的。
“不过,玉珍,你说的“空院子”莫不是“杨升庵”的那宅子?”贾廷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是个商人,对昆明的一些大院子还是了解的。
“正是!”贾玉珍不容置疑的说到。
“可听说那里闹鬼啊,这几处院子一直都卖不动,据说就是给这鬼闹的。”贾廷贯半信半疑的说道。
“哪有那回事啊。”贾玉珍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其心里还是有些隐隐不安的。
这几处连着的宅子,据说是先前的云南巡抚赠予被贬云南的杨慎杨状元的,但之前听说这位巡抚的一名小妾因与府中的一位“教书先生”私通,而被处死在了一处阁楼之上,由于在尘世间的孽缘未尽,故而每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在宅子里走动,四处寻找她的情郎,这样一来,就没人敢在那里住了。也正是因为此种原因,多年来,这里的宅子一直没人敢买,还连累了周围的几处院子。
可这次,却被贾玉珍一口气全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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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五日后,段震夫妇和程海一家人,在蛮莫和腾冲卫军的护送之下,抵达了昆明城,而段鹏对此的安排也确实如贾玉珍所猜想到的,居然是安排在衙门里居住,而实诚的雅婧也婉拒了“怡昌钱铺”昆明部的“盛请”,这无疑给了贾家人以巨大机会。
在“鸿运钱铺”上上下下的多方“协动”之下,最终段震夫妇和程海一家三口,终于还是住进了这“闹鬼”的宅子。
不仅如此,“鸿运钱铺”的几个掌柜的,紧接着还在这宅子里举行个小小的酒宴,以欢迎远道而来的“老友宾客”。
而段鹏自己,则在贾家的这般盛情之下,更由于都是“自家人”,这样才在一些愧疚之心下,也欣然的青衣小帽的来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