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西沉的太阳如同锐利的尖刀,把大理城池切割成了两半,一半在血色之中,而另一半则是灰蒙蒙的一片,映照之下,让人的心头里发冷,发颤。
“妈的!这是什么世道啊!!??”,大理城的街头,一位满身酒气的“马头”,牵着他那跟随多年了的老马,在大街上骂骂咧咧的吼叫着。不时地,举起手中的长鞭,朝后边的几匹劣马上空猛抽一鞭,“啪啪”的响声“炸”坏了行走的路人,人们纷纷开始躲避这位“失心疯”的男人。这位马帮的“头人”,显然正处于极度的失意当中。
“大锅头,要不要劝劝周马头?”紧跟其后的一位小马帮人,弱弱的问着另一位道。
“唉,世间不太平啊,由着马头去吧。这一趟货,我们损失太大了,如果不是在镇南州被沙军所截,马头也不会如此的。”马帮这位大锅头叹息的说道。
“看什么看?给老子滚!”借酒浇愁的“马头”怒骂着一位行人,这路人一惊,赶紧闪开道,以免惹怒了这位“疯子”般的人。
就在此时,一位卫巡捕房的捕头,领着两位捕快,从斜刺里的小道上窜出,拦住了前行的马帮。
“周马头!别来无恙啊?!”这位捕头警示的说道。
“哦,陈捕头啊。”“酒醉”的周马头赶紧唱了个诺,民不与官斗,这可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你还醒着啊!?我当你是疯了呢!”陈捕头开始怒骂了,开始他还以为这位周马头真醉,故而没敢来招惹他。
马帮的大锅头眼见不妙,连忙上前解释,“陈捕头,周马头确实是喝醉了,再加上心情很差,我们的货在楚雄府的镇南州被沙军抢了,还不知道老爷会怎样责骂我们呢。”
“唉。”听闻大锅头的这番解释,陈捕头叹了口气,“你们是去丽江府的吧,要走赶紧走,沙定洲的人马很快就要杀到大理城了。”
“是吗?那就多谢陈捕头了。”马帮大锅头的脸色一变,立刻拉紧了驮马的缰绳。
陈捕头摆了摆手,并没有再说话了。
此时的大理城,早已笼罩在了战火的流言蜚语当中,往来的马帮行人,相互间各自传递着自己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甚至有些还添油加醋的说了些奇谈怪闻,对沙定洲军的恐怖,开始逐渐蔓延到了全城的百姓当中。
大理城,卫指挥使司,议事厅。
陈桢指挥使正焦躁的手持一封信函,在屋内来回的走动着,而大理卫守备陈诲和澜沧卫指挥使李君植,则呆滞的坐在下首的椅子上。李君植指挥使是在接到黔国公的通令后,立刻率澜沧卫里仅剩的将士们赶到了大理城,他将协助大理卫指挥使陈桢一道,坚守大理城。
半晌过后,陈诲方才小声的向李君植问道:“陈大人,这段鹏是个什么意思?没派来一兵一卒的,却要我们来照料他的夫人?于理不通吧?”
听闻此话,陈桢这才停下了脚步,说道:“陈守备,出言谨慎啊,段大人此番做法应该也是深有用意的嘛。”
“陈大人,下官这就有些不解了。”陈诲疑惑的问道。
“嗯,你想想看,黔国公目前就在漾濞,当然段大人是不得懈怠的,再分兵于我们,恐永昌就有麻烦了。但是。”陈桢说到这里,他先看了看李君植,然后这才继续说道:“段大人能遣其夫人来我们大理城,这意味着什么?你们想想就明白了。”
“相信我们能守住大理!他已做了准备的!”李君植指挥使开始醒悟过来了。
“不错!段大人的作战手法,想必大家都清楚,他是不会轻易认输的,现在可以说是把他的夫人,“安心”的留驻在大理城,只要我们能坚守下去,他势必会遣援兵来救我们的!”陈桢坚定的说道。
“陈大人,您的意思是,只要我们能尽力,永昌方面的人马必定会赶来合围叛军的?”陈诲醒悟了过来。
“正是!李大人,我已经派遣亲兵前去迎接段夫人去了,一待抵达城外,你我二人都去迎接下,这样也显得我们大理方面的“诚挚”吧。”陈桢道。
“这个自然,我与锦衣卫杨大人一向关系融洽,杨百户前年来我们澜沧卫募兵,还是本官接待的呢。不过,本官以为,段大人断然不会轻易把其夫人送到我们这座危城来的!假如能歼灭了沙定洲的土军,段大人可能就得入主昆明了!”李君植想的更远。
“这天底下没有那么容易的事,段大人那里也未必有如此众多军力的,能歼灭部分,稳住西南之地就已是大吉了!”
“陈守备,你加紧遣人构筑城池的遗漏之处,尽量不要留有缺口!以免被沙军所趁!”陈桢吩咐道。
“是!”陈诲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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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倩儿等人是在当天下午时分方才抵达大理城外,到达时,大理城各属官衙“别有用心”的,在城外“明目张胆”的迎接杨倩儿等人入城。
待众人入得城来,大理卫指挥使陈桢大人还亲自在卫指挥使府设宴款待了杨倩儿等人,不仅如此,连随后跟来的李啸尘把总和五百军士,也被妥善的安置在了城中。
席间,陈桢大人还专程“请教”杨倩儿关于城池的攻防之战,并邀请她一道驻防大理城,性格爽朗的杨倩儿受此“厚待”,几乎是不加思索的就应承了下来。
如此一来,原本转道去丽江府的想法,就此搁浅。而来自澜沧卫的李啸尘把总,也被澜沧卫指挥使李君植盛情“挽留”了下来。
随后的时间,大理城里的各方对城中防御,进行了重新部署。李啸尘由于参战次数较多,而且跟随段鹏有较长的时间,耳熏目染了段鹏的多种作战思路。在他看来,大理城池远不如蛮莫城墙坚固,如果沙定洲有重炮轰击的话,根本是无法坚守得住的。这样的话,还不如利用城中的地形,对沙定洲军展开一场巷战,以来消逝掉火炮的威胁,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援兵的到来,这种建议得到了陈桢的认可。
于是,由李啸尘和陈诲守备率全城的军民实施布置阻拦工事,杨倩儿则被作为“云南都司段指挥使夫人”,在全城各处巡视,以激励军民们的抗敌之信心。同时,为向城中军民明示“守城”的决心,杨倩儿还与陈桢等人一道,在公众场合联署了“城在,人在;城破,人亡”的公函,派专人送至了漾濞军营。
一时间,大理城变成了一座全城的“工事”之城。
而在昆明方面,沙定洲在省城稍作安顿之后,听说沐天波在楚雄,便于隆武年间率兵赴楚雄追捕。这时明金沧道副使杨畏知驻楚雄,听说沙定洲来攻,他担心楚雄城防空虚,不堪一击,待沙定洲兵临城下时,欺骗他说:“若有急者黔国尔,今已西。待尔定永昌还,朝命当已下,予出城以礼见,今顺逆未分,不能为不义屈也。”沙定洲夫妇信以为真,便与杨畏知设盟而退。而在其后,沙定洲受部将李阿楚,汤嘉宾、陈长命、铁老虎等人的恬噪,信心满满的决定直杀永昌,活捉沐天波。
随后他遣五万土兵精锐,亲自领兵顺道追向了永昌,并在途中攻占了蒙化府。但行至甸尾时,沙定洲之妻万氏万彩莲开始狐疑起来了,她担忧起永昌军的实力了,在她看来,段鹏的永昌军未必是“浪的虚名”的,能几战军力强大的缅军,岂是无能之辈?大军如此般的贸然行进,可能未必就是段鹏永昌军的敌手。故此,在她的强烈建议之下,沙定洲最后认为,还是先转道进攻大理城,以此来试探段鹏的真正实力。
而段鹏则是与刀岩协商完后,又及时处理了多家的问题,这才在返回漾濞军营的途中,与段兴的传令兵在腾冲卫城相遇。在得知杨倩儿的变故后,段鹏大惊失色,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但就在段鹏回程的途中,段伟诚的哨探队已经探明沙定洲军围困住了大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