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云南道驻永昌府费文博监察御史,以一己之力为百姓“请命”,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传遍”了保山全城,虽说知府衙门的墙并不是那么的坚牢,都只是用泥土夯制而成的,却也把费文博御史给磕了个头破血流的,但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清官”也足以让人们亢奋了。于是,众商家士绅们奔走相告,似乎保山城里出了位“顶天立地”的百姓大英雄了。
而受伤的费文博御史回到驻地,马上“奋笔疾书”,分别向云南都司,云南布政司,及朝廷上书,历数段鹏的等等“劣行”,并“请求罢免”段鹏的永昌府知府及署理的两卫军职。
消息一经传出,边城几乎沸腾了,那些个已经交过欠税的商家们,纷纷后悔莫及,也都“咬牙切齿”的痛骂衙门的处事原则;而没有交过税银的商家们,则都齐聚在了一起,“庆幸”自己的明智之举。至于一些个胆小怕事的商家,则真的开始打烊或搬迁出了保山城,对他们来说,惹不起,总躲的起吧?可这些想“逃”的商家,出城不久即全部被巡捕房的捕快缉拿住,只有先交了税银方才允许离开。
当天夜间,双方人马都进行了紧急磋商。
对于段鹏来说,他则是第一次在知府衙门里召集了跟其所来保山的全部商家,以应对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罢市”情形。
永昌府知府衙门后堂。
此时的后堂,已坐满了从腾冲卫,陇川,甚至蛮莫来的商家。但堂内出奇的安静,保山城里的局势,这些人都已经是非常清楚的了。对段鹏的目的和做法,他们也是新知肚明,不彻底打垮击溃这些势力,段鹏在保山就无法待下去的。而对于他们自己来说,却影响并不是很大,只是做生意而已。段鹏事成,也就意味着自己能打入保山的市场了;如不成,自己还能回腾冲卫去。当然,从内心来说,他们都盼望段鹏能打“赢”这一仗的。
“诸位!”段鹏坐在高位开口道:“大伙随我来保山,已近两个月了,对状况应该多有了解了。今天召大家来,主要是想知道各位的店铺进展情况怎样。玉夫人,先说说你那里的情况吧。”
“嗯,段大人,诸位大人,我贾家方面已经在保山城里开了五家米铺,粮食全部来自陇川,并囤积了不少;而盐铺,开了两家,明面上卖的是官家的官盐,但私地下库存的是我们的私盐。”玉夫人道。
“要有“量”来做依托!不要简单的以目前的“卖量”来估算,一旦保山城里的局势恶化,粮食和盐巴就是“稳定”民心的利器!”段鹏道。
“段大人,您的意思是城中还有激变?”一位布商说道。
“未雨绸缭!不能等事情出来了再去应对。以目前保山商家的势力来说,假如他们把所有的店铺全部打烊歇业,衙门也是拿他们没办法的,这就需要你们来继续维持城中的日常生计运转。”段鹏给他们诠释道。
“可是,万一他们逼迫我们歇业怎么办?”来自蛮莫城的一个宝石商家问道。
“这个简单。”段鹏说着,转头看着甄一乐道:“这位是巡捕房的甄巡捕官。”
甄一乐一听段鹏点将,马上站了起来,先向众人一抱拳道:“在下甄一乐,统领卫所及知府衙门的巡捕房。近日段大人已经从军中给我们补充了大量人手,以应付目前的局势,从这两天起,我们已经加派捕快,日夜在城中的大街小巷巡视,诸位只要一受威胁,可以随时向我们报案!段天宇段大人的骑兵营就驻守在城外,可以随时备不测的。”
“城中四处军营里的将士也在待命之中,你们也可以随时求援的。”段兴补充了一句。
“如果大家觉得还是有所不妥的话,可以把你们的家眷亲人安置去兵营里,以防情急。”段鹏沉思了片刻说道。
“大人,不至于如此吧?”有位商家有些“惊恐”了。
“段大人这是先把事情想在坏里头,未必会发生的。我们贾家对段大人是很有信心的,诸位不也是这么一直走过来的吗?哪里没有沟沟坎坎的,请问哪次大人没有淌过去的?”玉夫人给大伙打气道。
段鹏听了,只是笑了笑,并不置否。
“就是!就是!段大人,永平有铁矿,今后是不是也可以开采?”那位唤作王欣的前盐商,之前在段鹏的感召下,在章凤开了数家铁矿的。
“这个自然!”段鹏笑着说道,但他想了想,然后继续说道:“百姓有盲从心态,在这里我要告诫大家一句,假使城内其他商家开始关门歇业时,你们要大肆招人,所需费用今后我将补偿于你们,要尽量做到让城中的百姓有活干,有饭吃!这是很关键的一点!届时衙门里也会招募些百姓,进行城池的公共之处修建。”
“是!”众商人们应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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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府治西,永昌府儒学里人头攒动,早来的士子们都在“义愤填膺”的谈论着都察院云南道驻永昌府的两位御史,为他们的“大义”而折服,甚至当场就有士子愿以他们为楷模,发誓将效仿他们。而一些“别有用心”的“士子”,甚至恬噪着士子们去永昌知府衙门去“请愿”。这种建议在此等状况之下,马上如同干柴里落下了火星,马上激起了士子们的报效之心。
于是,“同去!同去!”的呼喊声响彻了整个永昌府儒学。
而府学里的学正路子鑫则正处于兴奋之中呢,他是今年年初才辗转从腾冲儒学高升至府学,听闻云南的提督学政说,永昌府学士子龚鼎,极有可能夺得今年的进士,这可真是“喜从天降”啊。
忽听窗外有士子们在呐喊,侧耳听了听,居然是关于永昌知府段鹏的事,他才懒得搭理呢。这种“害群之马”的武夫,根本就是搅乱儒学的,他这么以为,当年的腾冲儒学之事,让他咬牙切齿的。
一时间,群愤激昂的士子们再也按捺不住“拳拳报国之心”,纷纷走出儒学,向着永昌知府衙门而去,沿途更是收揽了来自“保山县儒学”“督学书院”“正学书院”“保山书院”等各家书院的士子们,一些城中的闲汉也“雄赳赳气昂昂”的尾随而来,大概也想“看看”风景,打点油火什么的。
而这群士子们的一举一动,早有人不时通过特殊的“途径”,传送到了坐镇永昌知府衙门的段鹏这里。
“鹏哥,怎么办?这群士子真的很麻烦啊。”段天宇有些焦躁不安了。
“鹏哥,莫不是这些士子们想造反不成?”奉命调来不久的毛添福也问道。
“哈哈哈哈,就凭这些士子?难道你们没听过“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段鹏笑着说道。
“阿鹏,还是不可大意的好,这次我们可能真遇到麻烦了。”段兴也开始这么以为了。
“让他们去闹!天宇!让甄一乐盯紧点!一旦发现有人骚搅店铺,立刻抓捕!”段鹏冷静的说道。
“是!”段天宇转身离去。
而此时,汇聚成一股的永昌士子们已经逼近了永昌知府衙门,而在他们的前前后后,又有着无数“看热闹”的百姓们,他们也在纷纷议论着,难道三十几年前的“民变”之事,又要重演了吗?。
“阿四哥,莫不是又要出大事了?”一个百姓小声地问着他身边之人。
“关你鸟事?”
“哎,阿四哥,看看热闹也好啊,说不定也能弄点啥好东西呢。”这位说着说着,故作神秘之势,附耳对着阿四哥道:“小时候听我爷爷说,当年烧杨荣府第时,他也去了,哗啦了不少值钱的东西回来了呢。”
“真的?”这位阿四哥眼睛一亮。
“孙子才骗你!”
“那好!一起!同去!同去!”阿四哥马上来了劲。
一时间,滚滚人潮,越聚越多,快把街道都塞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