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次和韩宁铎见面,到现在已经有十多天了,他一直没来找我,也没给我打电话,他或许是真的想通了吧,我想这样也好。
西子此刻懒懒的坐在我旁边,修长白净的手从面前的盘子里捏起一只龙虾,一边吃一边嫌弃的说:“南宫学姐,你对我也忒小气了点,就这小虾米,都不够我塞牙缝的。”说完将她那一头妖娆的卷发一甩,差点没把我甩出去。这妖女连说话都和她那欠扁的哥哥一样嚣张,果真是夏家风范。
是的,她就是夏家大小姐,夏西子,夏西城的亲妹妹。可是她却喜欢逸渊,确切的说是她单恋天舟,并且西子喜欢逸渊这不是秘密,但凡认识西子的人都知道这件事。说起来,季言川、逸渊、韩宁铎、夏西城、夏西子、我都是A大的,不过韩宁铎季言川与夏西城是一届,我比他俩低几届,而逸渊与夏西子是一届,他们比我低三届。有时候我是真搞不懂,西子这样一个热情似火的美人身边什么男子没有,却偏偏喜欢上逸渊这个天性冷情的人,爱情啊,本来就不需要什么道理吧。不过我是挺喜欢西子这姑娘的,心地干净,敢爱敢恨,是个好姑娘,起码比她那让人猜不着性子的哥哥强的多。
西子看我不说话以为我生气了,马上笑颜如花的说:“不过,南宫学姐选的地方太有格调了,接近自然感觉就是好啊”我抬头看了看漏天的小餐馆,桌子上的油腻,又看了看半旧的餐馆招牌在风中摇曳,实在是没看出西子嘴中的格调。怕这家伙又说出什么让我惊奇的话,我只好开口说:“是不是又到我这打听逸渊的事呀?直说就好了。”“嘿嘿,南宫学姐果然料事如神,我想知道逸渊在哪,他是不是回家了”我心想天舟没在家,在公司啊,我刚才还给他打电话来着,他不是开始上班了吗?这样想着也就这样说了出来。西子一听马上说:“可是我到他公司去找说他不在啊?”说完她愣了一下,逸渊不会和我撒谎,那么就是不想见西子,西子貌似也想到了这一点。我突然就有一点同情西子,她的爱情太热烈,而太热烈的爱情容易灼伤自己亦容易灼伤别人。
临走时西子有些沮丧,但她走了几步又回来,她对我说:“南宫学姐,我听我哥说宁铎哥前几天开车出了点事故,好像挺严重的,你如果有空就去看看他吧,你对他很重要,他在康正医院.”西子说完就走了,只留下我空垂着手,心中却是像在心湖投下了一颗石子,一层层破纹荡漾开来,扰人心扉。我不确定韩宁铎在我心中是一个怎样的定位,他爱我我知道,他也曾不止一次令我感动,他陪我走过了我人生中最难走的路,他是我最重要的人,甚至我认为如果没有季言川的存在,他会是我今生最好的选择。可是,我的人生中却偏偏有个季言川,所以命中注定我们不会圆满。
晚上我回到家,却发现爸爸也回来了,爸爸平常都不会来的,中学里有分给的教师公寓,为了方便起见,爸爸一般不会回来。果然爸见我回来了让我坐下来就问:“这个星期怎么没见小韩啊,以前他每个星期都会去学校看我的。”我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就是,难道爸知道宁铎出事了,第二反应是韩宁铎竟然做到如此,每星期都去看爸,比我这个女儿有过而无不及,怪不得爸不给我安排相亲了。爸的话我含含糊糊的答过去,说宁铎最近公司比较忙。鉴于我在爸心目中乖乖女的形象,爸相信了我的话,还絮絮叨叨的说要我照顾好小韩,问我什么时候结婚。我真是被弄得一个头两个大。
其实爸这样是有原因的,曾经为了阻止他给我安排相亲,我和韩宁铎假扮情侣,只是没想到韩宁铎做到如此,我有时候会想,我有什么好,能让他对我这样好,他身边也不是没有好的女子,别的不说,就说曾经的于雨,那样一个练达、洞明、明媚的女子,为他做了多少事,我要是个男人我肯定会感动,他却将人拒于门外,还记得于雨出国前找到我和我说,她自以为会赢,却输的一败涂地,但她没有输给任何对手,她是输给了爱情,输给了韩的固执,爱情天注定,半点不由人。她说她希望在我这里,韩宁铎会赢,也不枉费她曾爱过他,她愿他幸福。于雨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可我却在她的嘴角品出了一股悲凉。如果连这样的女子都拿爱情无可奈何的话,我又怎么能逃得出爱情的网呢。
第二天早上正好是周末,我还是熬了一锅皮蛋瘦肉粥把它们细心的装到保温瓶里,并在花店买了一束风信子去了康正医院。
刚走到韩宁铎的病房门口抬手推开门,就听到里面稀里哗啦的响声,然后是韩宁铎的吼声和护士的道歉声,还有满地的碎片以及类似粥之类的食物散了满地。看到我时,韩宁铎的眼里闪过一丝高兴可继而又是小孩子般的扭捏,我拍了拍小护士的肩示意她先回去,然后将带来的花插好,将保温瓶放在桌子上,环顾了一下病房,心想果然是富人,这病房与卧室相差无二,一点也不像是医院的感觉。况且韩宁铎穿的是睡衣并不是病服,当然了如果不是他现在一条腿被绑上吊着,右胳破也被用绷带绑到脖子上的话,就更像了。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他,他突然就看着我就笑了,笑的一脸甜蜜,他这一笑不要紧,吓得我全身一哆嗦,差点没把刚打开盖的保温瓶连瓶带粥扣他头上。心想这孩子病的不轻啊,是脑子出毛病了吧。这时韩宁铎低声咳了一下说:“我就知道你会来”能听出来他现在心情极好。我默然,良久才说:“你别多想,我是听西子说的你在这,作为朋友我也该来看看你的。只是你这么大个人了这么还是这么不小心,不会照顾自己。”我知道我这样说韩宁铎会不高兴,可是我真的不想粉饰太平,我忘不了季言川,这是事实,所以我不想耽误他。
果然我说完的时候韩宁铎不高兴了,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晕开一层淡淡的浅蓝色的灰来。可是他很平静,平静的我心里都觉得堵得上。气氛很是压抑,正当我想离开的时候,韩宁铎用手拉住了我。
“我饿了”他说,我说:“好,我来的时候专门给你熬的粥,我给你盛上,你能自己吃吗?”后来转身看了一下他伤情还是决定我来喂他,他吃的很慢每一口都像是在回味,直到吃完最后一口。我站起来说:“我该走了”他突然又笑了,是那中狂野的大笑,震动住了伤口,发出几声轻微的呼痛声。我立即回到病床焦急的问:“宁铎,你别这样,你到底要让我怎样。”“我要你怎样,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到底要我怎样。”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一股怨意和一股天崩地裂的绝望。“我活到如今28岁了,算是没有为什么为难过,却在你这载你手里了,我想可能是老天觉得我过的太顺了。我爱上你从来没有后悔过,从见到你的那刻起我觉得这个女孩字,眼睛里倒映着满天星河,值得我一生去守护。可能你不会知道,我其实遇到你在季言川之前,只不过你从来没注意过我罢了。那天你看着我叫他的名字,我真的很伤心,人越是得到的多就越贪心,你没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想就是你不爱我在身边也好,在身边了我又希望你能爱我一点,哪怕一点也好。我知道我长得和他像,那天之后我就想我凭什么要做他的影子,我不甘心,我想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可是我等了十多天,你连个电话也没给我打,我开始慌了,我开始害怕,我去火海里救你时都没有这么害怕,只是想你如果死了,我随你去,必不会让你孤单:我开车出事故感觉自己要死了时都没这么害怕,我只是担心,担心我不在你身边你又等不到他,以后谁来安慰你,谁来陪你。我是真的怕你离开我,不在我身边,我知道你的心,你是怕给不了我什么,可是我现在不在乎了,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哪怕你把我当成他,我也不在乎了。因为,你是我的命。”
你是我的命,他说。
你是我的命,这个骄傲的男子说。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
最近半个月,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以至于将一件服装的设计尺寸都弄错了,我做事一向认真,出现这样的错,连神经大条的小李姑娘都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下班的时候问我没事吧。我问她:“如果一个男人一直在等你,为你做了很多事,你不爱他,而你爱的那个个人却不知道在哪里,你会怎么做。”小李说:“不知道的太渺茫,要是我,还是和爱我的人在一起,即使没有爱情当是报恩也好,何况爱情是可以培养的呢。”然后她歪着头问:“南宫经理遇到这样的事吗?”“没有”我说,“我只是看电视剧有了一下感慨罢了”可是心里却在想,可能真的旁观者清,我是不是也该试一下,6年了即使放不下也要试一下。
于是我拨通了韩宁铎的电话。
我想说,我想通了,我们正式试一下吧。可是当手机接通那一刻,当听到手机那面韩宁铎一声温暖如春水的的南宫时,我眼前就毫无预兆的出现了季言川的脸,我一下就变得溃不成军,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为什么又是这样。
我所有的话都哽在喉中,只挤出一句:“我下班去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