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要去找那头‘懒猪’?就他那个破实验室设备能检测出什么个结果来。”包子拿着小电筒照了照我手上的血液样品袋,小电筒的强光虽没有直接照脸,但仍觉得十分刺眼。
“你要这么说,那你找个两百块钱就能做实验的地方,介绍给我……”我伸手抢过小电筒,关掉电源,放回背包。
“这……我想想……”包子挠一下头,支吾着。
“你找不到把!找不到就不要那么多怨言,好好地巴结巴结朱凯。”
包子说的‘懒猪’,我说的‘朱凯’,都是同一个人,是我的发小。朱凯小我一岁,小学留了两次级,以至于我比他早三年就参加高考,但令身边人都大跌眼镜的是:他高考以高分考进了医大,由于成绩出众,毕业后更是留任医大的附属医院当化验师,而领导为了留住他,还特批了一间废仓库,让他独立搞了一个实验室。
这间实验室在医院里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平时人迹罕至,但自从朱凯带我去过后,实验室使用者好像变成了我。我经常会拿一些稀奇古怪的样品到实验室里做检测,起先是免费的,但后来次数频繁试剂药品被大量消耗,朱凯就受不了,他每次都要收我200块的押金,说是怕我炸了他的实验室。
“如果我有钱也搞个实验室,哼……哼……,”包子重重地呼哧了两声,理直气壮地说,“前提是我先换了这台车,再买个好房子,取个好老婆,然后跟老婆商量拿一间出来做实验室,哈哈。”
“好吧,希望我活着的时候能用上你的实验室。”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们现在就去吗?”包子看了看表,远处他的小骐达还开着双闪。
“现在12点半了,明天吧。”我把东西都放回到背包里。
“12点半不算晚,我们顺路过去吧,我很久没见到这头‘懒猪’了,去看看他一个单身男人晚上在做什么。”看包子的语气,我也不好意思说不去了。
凌晨一点多,我们到达医院。从医院后门进来走小路很快来到实验室楼前,整栋楼房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
这栋楼以前是医院库房,自从医院开始搞大建设,很多大楼都被拆了,这偏安一偶的小楼几乎被人遗忘了,朱凯也是钻这个空子,才这么容易获得特批,在这里设了个实验室。因为实在是很偏僻,占地又不大,拆了也不知道能盖什么,所以小楼才能保存到现在。朱凯在小楼前面的空地上、走廊上种了各式各样的植物,奇形异状,五颜六色。说来惭愧,我只是认识其中的两种,一种是朱凯天天在我面前摆弄的薰衣草,据他说来自大西洋的加那利群岛,另一种是陈菲家里也有种的奶黄包子,但朱凯跟陈菲炫耀说他这株比较特别,是从日本移植过来的,是月季花的一种。
“你打了电话没?”包子看不到朱凯,有点生气。
“我发短信了,这个点他应该睡死了,估计没看到。”
“那去他宿舍把样品交给他下,我们就回去,明天让他帮你化验了。”包子也觉得累了。
“好!”我马上答应了包子的提议,因为化验还是需要有精力的,晚上太迟了终究没精神,而且让朱凯代为化验,还省了我两百块押金。
朱凯的宿舍离实验室小楼还不远,穿过了中心公园、住院部、实验大楼就到了,他的宿舍楼是密码门禁锁,朱凯曾告诉我门禁密码,所以我们可以直接上楼到他宿舍门口。
敲了很久门,朱凯终于两眼惺忪的来开门了,看见我们,他就嚷道:“这么迟了,你们来干嘛呀?”
“你真是只‘懒猪’,就知道睡,本来想用你的破实验室,谁知道你竟然敢看短信都不回。”包子毫不客气地数落他。
“我都睡着了,怎么看短信?”朱凯马上顶嘴,这两人碰到就吵架,半夜也无例外。
“好了,别吵到别人了,说正事吧,”我从背包里拿出装有血液残留的样品袋递给朱凯,“凯子,你把这个放冰箱里面,明天一早你抽空把它化验下。”
“就这点事,不能等明天嘛……”朱凯接过去看都没看,就顺手把它放到冰箱了。
包子还想详细解释,我一把拦住了他,说道:“你明天抽空化验吧,尽量详细点,今晚太迟了,都回去休息吧。”
其实是我心里也不知道这样品能得到什么答案,如果明天证实只是一场普通的车祸,检不检测也没什么必要了。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不要影响到大家明天的工作,但事件的发展证明了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至少要让朱凯看一下样品再走。
第二天早上,我突然接到任务,临时要去南京开会,起先以为只是一两天的会议,没想到会议一开就是一个星期。我这一忙碌起来就把要朱凯化验的那件事忘到了脑后。
直到周一中午,我接到包子的电话,“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觉得你应该亲眼看看那血液样品。”
“血液样品怎么了?”我一听还没反应过来。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回来自己看。还有,我查了交通事故记录,很奇怪,11号晚上附近的派出所都没有淮安大桥的出警记录。”
包子说道淮安大桥,我这时才想起来这件事,没想到包子还这么认真地去查了,“那里是县和市区的交界处,你们查了县派出所了吗?”
“都查过了,这几天空余时间,我还特意开车过去亲自去核实,确实都没有淮安大桥的出警记录,并且这几天本地的各种早、晚报,每个版面的边边角角我都看过,也看不到有报导。”
“这么说来这是一场没人知道的车祸?”我开始惊讶了。
“严格来讲,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车祸。”包子的语气多少带点讽刺。
我又想到我们推论出‘一个司机撞倒透明人’的结论,似乎这荒谬的结论有了新的证明,我突然感到不寒而栗。电话两头都沉默了,隔了许久,我才说:“包子,你赶紧去看看那块板还在不在,把它带回来!明天我会回去,晚上我们在蓝吧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