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偶遇事件之后的两个多月里,除了信息上的回复,我再没有见过包子。一则可能是他事务所工作比较忙,另一方面我也刚辞职在找新工作当中,而且间暇还要帮朱凯的医院设计图像归档软件。听朱凯说,包子偶尔会来实验室,但每次刚好我都不在。
失业了两个月,我终于重新找到了一份工作,还是在一家科技公司当码字员,就是大家口中所谓的‘码农’。
漫长的秋季在这座城市也迎来了到头的一天,冬天终于来了。
早上起来少穿一点都瑟瑟发抖,今天又是新公司的第一天上班,我早早起来赶到公司,上午熟悉了一下同事和工作,下午把开发环境搭好。临近下班前,许久没有消息的包子突然打电话约我吃火锅,这种季节这种天气,吃火锅是相当不错,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我们约在西湖边一家川菜馆,包子难得比我早到,见我进来他起身招呼我,两个月没见,他整个人看上去消瘦了许多。
“今天怎么突然请我吃饭?”我放下背包说道。
包子脸上挤着笑,说:“你今天不是第一天上班嘛,给你庆祝,不行吗?”
“当然行,只要你请客就行,我失业两个多月,可没什么经费了!”我不客气地说道。
“请就请,我们今天喝点酒。”包子说完转身向伙计要了两瓶啤酒。
也许是快过年了,也许是天气骤冷,平时热闹的公园也几乎看不到人。吃完火锅喝完酒,我们两个晃悠悠地在湖滨路上闲逛,寒风吹面也丝毫不觉得难受,逛着逛着就走到了湖边。
“小山,10点钟方向。”包子突然喊了一声。我顺着他说的方向,依稀看到湖边有个白色的人影在舞动。
“一个人跳舞啊?”我喃喃着,如果是夏天,公园里有人跳舞没人会觉得奇怪,可是这大冷天,在寒风中跳舞,还一个人,够有性格的。
“你是不是也想跳舞啊?那就跳啊!”我笑着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仔细看下像不像?”包子仍然指着远方的那个人影。
人影离我们太远,我即使视力再好,也看不出它像什么,“什么像不像”,我实在不懂包子指的是什么。
“你忘记了啊,绝舞啊!”包子对着我喊着,好像是要唤醒我的记忆一样。
“绝舞?”我头脑还是一片空白。
“两个月前,也是在那边,我们碰到过的美女,你忘记了啊……”
被包子这么一说,我马上想起来了,“你是说这个就是我们之前见到过的女孩?”我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我们过去看下不就知道,走吧!”包子说完拉着我就往那边走去。
距离30、40米的时候,我就看清楚了,的确就是我们两个月前见到过的、包子给她取名‘绝舞’的女孩,她所谓的‘跳舞’还是在那里转圈。
我们正待要上前,‘绝舞’突然停止了转动,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我一把拉住要走上前的包子,说:“等等,先听听看她在说什么!”
包子点点头,我们猫着腰绕到距离她比较近的一棵大树后,大树路灯照不到,又有很好的视野,是绝佳的隐藏点。
离了近了,我看到‘绝舞’仍然是绑着一个马尾辫、白色衬衫蓝色裤子,她嘴里像念咒语般念了十来句,接着又开始转圈。
“你听懂了吗?她说的是什么语言?”包子在我身后悄声地问道。
“没听懂,但肯定不是普通话。”我小声地回答道。
“这世界上有这种一直转圈的舞蹈吗?最牛逼的芭蕾舞也不用转这么多圈吧?”包子不解地问。
“我看不像是在跳舞,倒像是一种祭祀的典礼,在我们国家西部边陲,很多民族会跳这种舞蹈。”
“祭祀?!你说她大冬天的,在西湖边做仪式?这听起来会不会掉下巴……”包子摸了摸下巴。
“我们先不要出去,再观察会儿,看看她究竟在干什么。”
我们说话间,‘绝舞’还在继续地转着,她宽松的白衬衫像一只原地飞舞的蝴蝶。我们静静地停留在暗处,不敢大声,不敢走动,怕稍微有点动作就会惊走她。
差不多持续了2、3分钟后,‘绝舞’终于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我们正想着要不要出去跟她见面时,突然看到她低头对着地下的影子说起话来,用的语言是我们听不懂的某种方言,说话间还加入了一些与人争执才会看到的手势。
“她到底在跟谁说话?影子吗?”包子实在忍不住了,小声地问。
人是不可能跟自己的影子说话的,如果不是我们拥有绝佳的视野,真的会以为她身边还有一个人,她说话的声调越来越大声,说到最后转过身去对着湖面哭了起来,就像一出舞台剧,一人分饰多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