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8日,夜。
老三躺在殡仪馆值班室的床上,静静的听着屋外的雨声渐渐消失。
“死人的事就让死人去忙活吧,这不是我该管的。”老三躺在床上,默默的想着。他知道停尸房里有个年轻人死得很惨,将来火化之前,怕是没法让亲人瞻仰遗容了。那样死去,无论谁都不会甘心吧!
“他到底是想要干什么?”躺了一会儿微觉无聊的老三,又开始胡思乱想。不动念还好,一动念,那念头就像小猫的爪子,在他心里挠啊挠。
他非常想去看看,停尸房里发生了什么。
可是师傅说,人,最要不得的就是好奇心。
“唉~真想去看一眼啊!”老三叹了口气,决定还是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睡他的觉,不是因为怕什么,而是因为他以前答应过师傅,管住自己的好奇心。
心静下来了,耳朵自然就灵敏了些。老三忽然听到院子里似乎有脚步声。
“什么意思?难道不是鬼,而是诈尸了不成?”老三暗自嘀咕“要是鬼随便他怎么折腾,都不要紧,反正影响不了阳间事,更不关我的事;可要是诈尸,尸体毁了伤了,明儿馆长发现了准饶不了我,这月工资都悬乎。还是看一眼吧!”
想到这里,老三从床上悄悄的爬起来,摸到窗户边上,打算假公济私的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却正看到一个人攀上围墙头正要向外跳。
“卧槽?是活人?”老三再一看停尸房的门,已经打开了。这tm明显是有人偷尸体!
老三一股火直冲脑门儿,自己年纪轻轻的信什么封建迷信?要丢了尸体,工作都得丢喽!当即大喊一句废话“站住!!”随即拎起桃木棍,就向门外跑去。
刚出门就听到围墙外面有汽车发动的声音,老三急忙向大门跑去,边跑边按门禁钥匙——却见大门喀喇一声,门却没有开,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毛病。
老三也是急了眼,记着刚刚那人爬墙的地方飞奔过去,把桃木棍往裤腰里一别,打算翻墙出去抓住那偷尸贼。
殡仪馆不比监狱,围墙很矮,只有1米6左右,老三一只脚刚翻上墙头,就看围墙根儿下面有一辆两座微型小卡车,已经开动了——原来这围墙里外地势差了有二十厘米,里面高外面低,所以刚刚一辆微卡停在这里,他都没有发现。
看到小卡车已经开始加速,老三也是一股火逼的,直接在围墙上纵身一跃,跳进了微卡的车斗。在他想来这么大声音,车里的人肯定要停车出来看一下吧。却没想到那车猛的一个加速,直接往大路上开去,反倒带的他在车斗里,坐了一个腚墩儿。
老三这个气呀,伸手一扶车斗就想站起来,却觉得,落手处手感怪怪的。回头一看,一个黑色塑胶袋尸袋,袋口被打开了。借着路灯的灯光,可以看到一张年轻的脸,白皙光滑的肌肤仿佛还没失去弹性。老三瞥了一眼,心里打了个突“这尸体哪儿来的?”
龙城镇是个小城,殡仪馆里的尸体一般都是要火化的,所以停尸间里常见的大多都是纸棺材。一烧即化,节省资源,还减少了家属挑骨灰的难度。反倒是这种厚厚的又带拉链的正规尸袋很少见到,一般都是牵涉到某些案子,需要尸解的尸体。最近两个月比较消停,目前,这个殡仪馆只有一具尸体是用这种黑色尸袋装的,而那具尸体老三见过,脸,基本上是拼上的。
老三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这tm是谁?”
殡仪馆外小路尽头的公路,叫龙警路,是龙城镇通往警兴镇的主要干道;微卡里的人似乎根本没把车斗里的老三放在心上,向着警兴镇方向一路加速。
老三在车斗里也稳下心神,知道自己太过鲁莽,现如今进退两难。刚上车愣了一下,错过了机会,现在看样子车速在九十以上,自己不管是砸车还是跳车都不是什么好选择;看情形,这开车的人有恃无恐,怕是算准了自己不能跳车,打算开到目的地再收拾自己,保不齐哪里还有几个同伙。看来只能等车速稍微慢下来一点跳车才是上策,到时候是打是逃就再说吧!
车斗上风很大,老三也只能坐下,一手扒着护栏,向驾驶室里张望。驾驶室里没有开灯,只能看到两个黑乎乎的背影,两个人却没有一个人回头向车斗里看一眼。车速却似乎更快了。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车速始终保持在至少一百二左右——不是老三能掐会算,而是眼看着这辆皮卡,连超了两辆跑龙警线儿的小轿子——这帮跑线车的常年车速上一百一,就算现在是雨后也决不会低于九十。老三打算找车速慢下来的时候跳车的计划自然也落了空。
眼看跳车无望,被雨后的冷风冻的嘴唇发紫哆哆嗦嗦的老三暗自发狠:“这帮王*八羔子看样子是看上三爷我了,肯定是打的灭口的主意,三爷我不给他们点厉害看看,他们还以为吃定我了。”
觉得再这么下去要冻死的老三半蹲在车斗里,左手扶稳护栏,右手抽出大棒子,抡圆了向着驾驶室后窗砸过去。
这种几万块的小微卡自然不会在驾驶室的后窗户上花钱——只听哐啷一声响,玻璃被砸了个粉碎,尖锐的玻璃碴子崩的驾驶室里到处都是。
车子猛地晃了一下,亏得司机技术不错才没有翻车。
老三在车斗里被晃了个跟斗,幸亏是蹲着还抓紧了护栏,才没有栽到车下去。
紧紧抓着护栏,老三又向驾驶室方向爬去,边爬边喊:“麻痹的再不停车咱们一起死!”
副驾驶上的人依然没有动作,只听司机大喊“你tm疯了啊!”声音倒是不老。
“疯你麻痹!”再次爬到驾驶室后窗户的老三毫不犹豫的从后窗户把大棒子杵进去,狠狠怼了司机肩膀一下,又缩了回来——他怕真把车怼翻了,司机他们是铁包肉,自己可是肉包铁,吃亏,再一个也怕副驾驶的人来夺他棍子——出奇的,副驾驶上的人低着头一动不动,倒是司机嗷唠一嗓子:“别tm怼了!我停车!停还不行么?”
说是停车,可是司机只是放慢了速度,磨磨蹭蹭还接着向前开,倒像是给老三创造跳车机会一样。老三一看副驾驶那里低头一声不出,一动不动,心里就有了底,接着骂骂咧咧拿棒子怼司机。
司机让他怼的没招了,只好靠路边把车停下,熄了火。从座位下面拎出把西瓜刀钻出驾驶室,也不说话,只是恶狠狠的盯着车斗里趾高气扬的老三。
老三也跳下后车斗,甩甩自己的桃木棍,慢悠悠的挑衅道:“跑啊?撒逼怎么不跑了?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奥,你现在跪下认错,三爷就放你一条路走。”老三之所以敢这么嚣张,是因为冷兵器械斗,看的不是武器,是气势,自己刚才砸车时不顾性命的做法已经镇住了这个年轻司机,气势压制,说话自然嚣张起来。老三边说边用眼角瞥了一眼副驾驶的车门,嗯,还是没动静。
司机用西瓜刀指着老三的鼻子歪着脖子骂道:“我擦你m,你他m是不是疯了!你不要命,老子还要呢!我告诉你,识相的赶紧滚,挡了小爷的财路,信不信我恁死你!”借着昏黄的路灯可以看出司机年纪不大,钉着耳钉,染着黄发,大概是刚刚差点翻车被吓得,脸色煞白,声音也显得色厉内荏。
“你要想恁我就过来试试,看爷的棒子够不够硬!再说我再疯也没半夜拉着两具尸体到处跑。”说到这里,老三顿了顿,满意的看到黄毛司机脸色变了。他早怀疑副驾驶座上坐的不是活人,砸了窗户以后借着路灯灯光他就发现那人在汽车几次转向时身子都太过僵直,自己是见惯了死人的,活人决没有那个硬度。只是这事儿太过离奇,这才用话诈一诈黄毛。“你说吧,你到底想干啥?”
黄毛嘴角蠕动了两下,没出声。
“偷盗尸体要判刑的你知不知道?卖尸体那几个钱儿够干啥的?人家给你多少钱?”老三继续扯皮,看这家伙不像个穷凶极恶的,没准能兵不血刃的解决这事儿。看黄毛神色有些动摇,老三决定再加把劲忽悠,争取让黄毛把尸体和自己都送回去——要知道,自己可不会开车,要是被扔到这荒郊野外的冻也冻出个好歹来了。
“我跟你说,你这事儿不值当……要我说你现在撤还来得及,这夜深人静的你把尸体还回去,神不知鬼不觉……”正说的口干舌燥的时候,老三却忽然发现黄毛脸色不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身后,手里的西瓜刀也开始抖。
“忽悠失败了?他这是打算骗我回头然后一刀做了我?”老三向后退了半步,暗自警惕,却发现黄毛的裤子上出现了一片水渍,而且还在慢慢扩大,腿也抖的厉害。
老三越看黄毛越不像装的,隐约明白自己背后肯定有什么不对劲,可又不敢贸然转身,怕着了黄毛的道,于是慢慢侧移几步,偷眼向身后看去……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