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说那位太太运气很背,撞到我的气头上,被我一巴掌拍晕,外加丈夫出轨,简直是身心上的双重打击。不过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托贾西贝的福我和一百来个男人“淫(yín)乱”过,这下又莫名奇妙的当了回小三,当场被传去了教导处挨训。
“你说你一个小姑娘,怎么那样不懂得爱惜自己!”教导处的班导黑着张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焦躁样子,“关于你的风言风语越传越离谱,现在又闹出这种事情!”
“是她先扇我的。人都没认清楚就当众骂我狐狸精!”我忍不下去了,觉得必须把事情说清楚。
班导捶胸顿足地责怪我道:“那你也不能上来就打她啊!她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学校还不跟着倒霉?再说人家会没头没脑地打人吗?我们了解过,那位太太逼问出她丈夫的情人就是我们学校的学生,结果在附近的店面发现了你。”
“这只能说明两点:第一,那偷腥的男人骗了他老太婆。第二,那老太婆是个神经病。”我开始严重怀疑班导的智商。
“倪浓!你的态度有问题!看来不给你拿出证据还不死心!”班导扔给我一张相片,“这是那位太太从她丈夫的皮夹里搜出来的——你瞧瞧那是谁!”
我接过照片,背景是茂密的常春藤,覆盖了整面石墙。就在一片绿影斑驳中,一个打扮清纯可爱的女孩子浅浅地笑着,但最吸引人的还是她那双眼睛——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清澈灵动得就像流质的黑水晶——也许是因为阳光太过耀眼照得她的白皮肤几乎显得透明。
确实像个女大学生,年少无知一失足当了小三,可惜了。不过为这个女孩打了一架,我心里莫名地爽快。
“我不认识她。”我把照片还给了班导。
“不认识?!”班导拍案而起,估计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赶紧又坐了回去,对着我一阵痛心疾首,“照片上的那个人,分明就是你啊!”
办公室的其他老师一听,都跑来看照片,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是啊,除了穿着风格不同,长得一模一样。”
“不过我们倪浓是短头发,照片里却是长发。”
“可能是她没剪头发之前拍的吧。”
我把照片抢了过来,不耐烦地解释说:“从15岁开始我就一直留的短发——”我盯着照片顿时语塞:仔细看,真的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可那个人肯定不是我!
“班导,我知道她是谁。”这时候有位年轻的女老师为我澄清道,“她叫宁浅绿,新生代少女漫画家。我很喜欢她的作品。你们不说我还没发现,倪浓和她长得太像了。那些男人真时髦,找情妇都找上名人了。”
“不会吧?世上真有长那么像的两个人?”班导将信将疑地看看我,又看看照片,末了,尴尬地咳了两声:“不管怎样,倪浓,你必须接受学校的处分,然后去向那位太太道歉。你打人还是不对的。”
“随便你们怎么处置,我是不会道歉的。”我心一横,咬着下唇向班导声明道。
“你不去?不去你就自己写退学申请。学校不需要你这种不干净的孩子!”
退学……因为一个小男孩发过的誓,我放弃跳舞来美院学习,就为了实现他儿时的梦想。现在他们却威胁我退学……
“对,我不干净,不应该考到这里来。”我头向后一仰,闷声冷笑起来,腰一软想坐下但没坐稳椅子,竟溜了下去,双膝跪在地上,却哭出了声,“她攥着我的头发把我扯到地上,你知道那有多疼吗?无缘无故的被人骂成小三,学校里的人全在说我坏话,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那你们也别来找我麻烦让我一个人好了——”
我捂着脸泣不成声,好久没哭了眼泪储存了太多,统统梗在嗓子眼里怎么哭都哭不完。突然有人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愕然地松开了手,却闻到一阵清清甜甜的芳草香……只听见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小声平淡,有一种让我瞬间安静的魔力:“别哭了……倪浓别哭了……他们不喜欢你我喜欢你……”
我被周围海一般绵延的倦怠与孤寂嘲弄得体无完肤。什么架子,骨气,理智,有比沈稠更重要吗?
“哥哥,我们可以和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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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西贝这个人混是混了点,但言出必行。他向班导解释了整件事情,神奇地为我恢复了“清白之身”。沈稠心急火燎地被他叫来,无暇顾及他的一头乱毛。我好笑地踮脚想替他抚平,才发现他又不知不觉地长高很多。四年来我都没有好好看过他的脸——他那张干净可爱的脸已被拉长,柔软的头帘儿遮住了前额,整个人清清瘦瘦地站在我面前就像梦境。
他都在忙些什么?那么重的黑眼圈,琥珀色的眼睛看上去大而无神。池潭那厮也不好好照顾他——池潭!一想到那个名字,我如梦初醒,立即打破眼下这温馨感人的场面:“贾西贝!快带我去见池潭!沈稠那么瘦他也不管管干什么去了!”
“他不好好照顾自己我有什么办法?”冷不丁,池潭浮出了水面,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他把头发染成了栗色,衬得肤色更加苍白。长个长得更离谱,足足比沈稠高出了一个头还要多。旁若无人的傲慢风度倒没怎么变,懒散中透着机警搀着忧郁。时光把他的嗓音打磨得低沉而圆润,无论是诡黠的寒暄还是伤感的表白都让人承受不起。天气转冷他披了件军绿色大衣,怎么看怎么有型,走在沈稠旁边应该特别相配,我悲哀地想,不再打算与他深究其他问题。他却自己走上来,温柔地摸了摸我的短发:“走吧,鬼新娘,我带你去喝酒。”
红酥手,黄藤酒,两个黄鹂鸣翠柳。我还没来得及甩掉他搭在我头上的手,他却反手微微支起了我的下巴!
这么多年来心里装的只有一个沈稠,我那本该在风月里好好滚几遭的好年纪孤零零地过去了一大半。导致的后果可想而知:看似轻佻随便的倪浓其实单纯得要死,当下对方如此奇怪的动作让我躲闪不及。
这个妖孽!他想干什么?我正要使劲把头扭开,下巴却被他捏得更疼了。只听他说:“别动,把头抬着。你流鼻血了。”
我仰着脖子,瞪大了眼睛盯着池潭那好看的杯子底下巴,连忙回过神来伸手往牛仔裤的口袋里掏纸巾,没掏着,摆手向身后的沈稠求救:“沈稠,给我你的手绢!”
“动不动就流鼻血,鬼新娘,你需要加强营养。走,我带你去补补。”池潭搂过我的肩膀,转身对沈稠说:“你也一起来,顺便把你养肥一点。”
贾西贝臭着脸对沈稠说:“沈爱妃,你们兄妹两好好聊聊,那个人在我就不去了。”
“哦——”池潭意味深远地拖着长音,阴沉沉地转了声调,“轻重不分地散播鬼新娘的谣言,我还会愿意请你么?”
妖孽!姓池的那家伙绝对是个妖孽!嗳,他是妖孽我是鬼新娘,妖鬼一家亲。沈稠倔强清冷,池潭漠然深沉,既然都是自己人那就,恭喜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