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留步,未经同传,不得擅入我一指山庄。”庄前的两位彪形大汉,制止了儒雅方士的继续前行。
两名守庄大汉,上裸赤身,筋脉虬龙,兽形隐纹若隐若现。
素香轻启,纸扇轻摇,男子将手中折扇叠拢,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其中一位大汉。
“将这炉鼎呈给管事人,就说故人来访。”男子的气质神态矫作邪魅,语气中还带着三分轻蔑,另两位守庄人很是不爽。
接过小鼎的大汉,抱拳横举,转身上了庄门前的石阶,另一名大汉则站身于邪魅男身前,将其挡之在外。
“哼!~”
流光万里,转瞬即逝。
路途虽有数十万里之遥,但有白夏在旁辅助,以身当作动力能源,不断为吕醇注入生之源气,使之不间断的施展万界流光法,一个时辰不到,三人便已身至忘昔镇中了。
忘昔镇外,鲜有人烟,但镇中却人流攒动。
藏心卫受了白夏诏令,于忘昔镇外布了霾障法阵,除却普通人外,无人可近忘昔镇范围三十里。
乌光一没而过,吕醇三人显露身形于镇子前,见并没有惹到其他人注意,便若无其事的走入镇子内。
白夏累的气喘如牛,落地之后差点儿背过气儿去。六十三万里的路程,耗费的都是白夏的真元法力,吕醇只是出了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引路作用。
因吕醇的修为法力皆不足以长时间使用人祖的万界流光法。
刚一入镇,白夏立感心神大好,看着往来不绝的街边叫卖,就像是回到久违的父母家中,不自觉的心念至亲,小文、宁欣澜和远在西藏佛国的父母身影,一一浮现于脑海。
不多时,几名似曾相识的面孔出现在白夏三人眼前。
一个富商打扮的削瘦男子,手里牵着一名未出阁的青涩少女,正向一家喝花酒的铺面走去,在其脚下,一副务农扮相的男人哭天抹泪的拉扯富商的裤脚,像是在阻止富商的行动。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一场卖女还债的大戏,只不过却是富商强制农户,农户被迫卖女。
青涩少女从巷头被拉扯到巷尾的花楼至始至终都未发一言,只是眼含泪光的看着孱弱不堪的父亲在跪地上乞求着富商,而富商眼里却仿佛看不到街上的观光旅人,始终沉浸在与农民拉扯的对手戏里。
足足半刻钟,无一人问津,无一人上前制止富商的无情无义。
云易晨看了半晌,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压抑,正准备上前为农户说上几句,却被白夏一把拉住。
白夏食指放在唇边,轻嘘了一声,示意云易晨莫要冲动,耐着性子看下去。
俏眉微蹙,狠狠地瞪了一眼白夏,此时云易晨女汉子的性格展现的毕漏无疑,甩开白夏束缚在其肩膀上的手,一个箭步冲向富商,伸手,过去就是一大嘴巴。
虽说是弱质女流,身体素质比不上虬筋冗杂的彪形大汉,但云易晨毕竟有着醒神境界的修为,放眼整个洪荒流,年轻一辈中可与其争锋之人百不存一,寻常富商哪里禁得起她这含愤一巴掌。
富商顿时一个凌空七百二十度转体,血雾喷洒着倒飞在了花楼门前的街道上。
一时间,不仅是少女、农户和街边凑热闹的人傻了眼,就连吕醇和白夏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女汉子的暴怒惹不起….
接下来另云易晨受惊的事情发生了,富商不仅好似没事儿人一样的站起身,还开始对着自己骂骂咧咧起来。
按云易晨的估计,自己这一下虽说留了力,但普通人也应该至少昏迷个七八天才对,何况眼前的富商是如此瘦弱。
“你是谁家的,凭什么无故打人,打的还是大爷我?知不知道这个镇子是谁是老大?”富商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指着云易晨叨叨个没完。
街上的人皆看到富商一支脸被打得肿的老高,都在暗叹此女子的手劲儿真不是一般的大…
“我知你大爷!”说罢云易晨手掌泛光,想运劲在给他来一下。
“得得得,姑奶奶你行行好,别在这惹事儿,咱赶快走成吗?”吕醇见势头不对,连忙上前拉住云易晨,省得她在闯下点儿别的祸事。
拉走云易晨之时,吕醇顺势往地上丢了几个石晶原石,当作是给富商的医药费赔偿,但这其实只是做给路人看的。
“哼~算你们识相!”富商一边拾起地上的石币,一边拉扯正哭的如泣如诉的少女进了花楼。
“啊!女儿啊!是做爹的没能力,害苦了你啊!”
富商见到农户这幅德行,嘴角一咧,说了一句只有自己和农户才听得到的话,“早说过,等我俩身份互换的时候,定然卖了你的女儿。哼哼~”
而农户却只是眼中闪过一抹怨色,便置若罔闻了…
这场卖女大戏,好像是两人早就商议好的一般…
三人入了一家客栈,进了一间上房
“你们俩干什么?自己不帮忙就算了,还来妨碍我?”
白夏一阵头大,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向云易晨解释。
“这件事儿先搁置一边,二醇,你带她好好休息,我先回去看看!”虽说白夏此时也甚是疲惫,但一想到血棺中外的母子,白夏还是强忍倦意去了洞中洞。
留下云易晨在一旁怄气。
贱醇找了一间屋子,急不可待的准备修习新得来的枉死经。
由于只能修习死气的缘故,吕醇的修为一直停滞不前,拖白夏后腿的事情,他没少干,虽说白夏不提,但吕醇自己心中总是过意不去,始终想把提升实力这件事儿提上日程。
死经共分为七本,为巢乌死后的冤孽之气所生,分别是转死经、歹死经、畏死经、参死经、惧死经、荒死经和枉死经。七本死经修炼全本,便可召聚巢乌元神,修寂落死气。
吕醇的身体情况与白夏等人不同,梼杌凶兽为死念之气汇化而成,故吕醇虽现世为人,但在气血脉觉醒之际,周身气穴、筋脉便已幻化虚无,渐变为死气,除却可供应其正常行动的脏腑器官无变化之外。
所以,于观心五境之前的腧穴、流脉两个大境界,吕醇皆不用修习,也无法修习,只得修炼巢乌秘著以提升境界实力。
洞中洞血池上方,血海刀棺血气氤氲内敛,上下沉浮。
于血池外围有一木质床榻和一方桌椅,宁欣澜数月来都是在这血室中度过,洞中下属会按时送些饭菜供其食用。
听到洞外的脚步声,宁欣澜顿时从床榻前坐起,向血室外望去,见到来人后,双眼顿时湿润了。
宁欣澜猛地扑到白夏怀里,一阵抽泣。
白夏内心五味杂陈,心疼的抚了抚宁欣澜的秀发。
四目相对,宁欣澜的双眼曾是最吸引白夏的存在,但此时她的眼神,就像江南的烟雨一样,既哀怨,又凄迷…
白夏不忍再看,右手于其眼前一挥,一抹生气划过,宁欣澜的身子倒在白夏怀中,勿自睡去了。
抱起宁欣澜,将其安置在木榻之上,轻吻额头后,白夏走进血池中。
“以吾血为引,生气化神,将臣之名诏令,血魂归冥,开!”
自白夏心间飞出一滴真血,这滴血,一会儿化作纯白,一会儿变作金红,缓缓飞进池内的往生血莲之中。
莲瓣开阖,吸收了白夏真血之后,血室之内顷刻间血气弥漫,但却无一丝血腥味儿,反而清香醒脑。
血莲花上空突兀的浮现出一条冥河,但河水却是血红色…
血河汹涌翻滚,好似一只张牙舞爪的嗜血虎狼,对着白夏一阵怒吼。
浪海涛天,似魔私鬼的虚影渐渐从河水中飘荡而出,想飞出冥河,飞出血莲的笼罩范围。
无瑕生气化作匹练,飞进冥河中,化作无形无相的牢笼覆盖在海浪上空,河水变得不再嘶吼。
白夏忍之不住,捂着胸口,一口鲜血喷出,洒在血莲之上。
由于过度消耗,白夏的身体渐渐出现体力不支的现象。
回头望了一眼睡熟的宁欣澜,见没有吵醒她,白夏便放下心,继续挥洒生气,于冥河中寻找小文的真灵。
但却许久未果。
往生血莲在受了白夏精血之后,花灵似乎深受感动,蓦地,血莲上方光彩万丈,花粉伴随着灵光飞入血河深处,牵扯出一抹真灵回到血室,冥河瞬间消失不见。
白夏用神念横扫,观真灵虚像中,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正咬指沉睡,顿时心花怒发。
不过真灵虚化的极其严重,白夏见状,掏出怀中的神农花,将真灵引至花蕊中,启开血棺一角,以生之源气送神农花入棺,放置于小文的灵台之上。
做完这一切,白夏从耳饰中取出步生花,放在血池中,对着往生血莲说了声,“多谢!”
随后倒在血池中央,昏死过去。
白夏昏的不无道理,自苗疆古祭之时,白夏生祭了自己的半世命才保住小文的一缕真灵入了冥河,虽说后来有女娲恶身的半身修为回补了一些,但中将不能全部恢复。后经过一番波折,又挥洒真血,于血海冥河中寻找姜之文真灵,本就被掏空了的身体不得不在次大出血…
而就在白夏以神农花为引,为小文再造血魂以及元神真灵后,白夏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无力感也疯狂的涌进仿佛被灌了铅的身体,白夏也终于支持不住的倒在血池之中。
往生莲,步生花,人间眷属,花中伉俪,作为对往生血莲的报答,虽然是无心之失,但白夏终于让两朵神花重新走在了一起。
两花入池,瞬息相拥在一起,就像久别重逢的恩爱夫妻,化为一对恋人,交互牵绊。两朵神花虽是莲花体,却并无莲子,只生花蕊。两朵花的花蕊交缠在一起,缠绵悱意,久久不去。
血莲花光华一引,将白夏的身体牵至身边,笼罩在一层血色光幕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