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娴回头看了安静地蹲在那里的旺财,它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样子很是警惕。迁娴有些奇怪,不待她细想,旺财突然跳起来,向他扑过去,他被旺财的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大叫一声,往后一退,脚踩了个空,便一屁股坐在地上。
旺财很是兴奋,两只爪子搭在他的肩上,高兴地呼噜呼噜直摇尾巴。他已经吓得发抖,大叫道:“姐,拜托你让你的狗走开吧,他干嘛老是盯着我?我承认上次是我不对,可是你也不能放狗咬我呀!”迁娴一见旺财扑上去,就急忙去喝止,见旺财分明是一副讨好的模样,便也稍稍放了心,旺财是想要和他一起玩耍的意思。
可是瞧见他的样子,不免又觉得好笑,一听他说的那番话,就起了促狭之心:“我家旺财平时是很乖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没有逗引他吧?”
他跌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眼睛闭的紧紧地。他想起身,旺财的爪子搭在他的肩上,叫他只好僵持着,口中嚷道:“冤枉呀,我就是在那里整理包裹而已,他看见我就扑过来了,追的我满街跑,我去哪里逗引它?你不知道,我最怕的就是狗,见了躲还来不及呢,怎么还会招惹它?”
迁娴见他的确吓得够呛,又说出自己最怕狗之类的话,便也收了玩心,喝止旺财。她上前想要拉他一把,谁知他却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有些不悦道:“我自己能爬起来,你还是看好你的狗吧!”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重了一些,又小心看了迁娴一眼,道:“我一个大老爷们,让女人拉着爬起来像什么话?再说了,你家的狗怎么就看中我了?”
毕竟是自己害的她一再的当众失仪!迁娴也不生气,口中连连道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平时不是这样的,实在是很抱歉。”
见他脸色的不悦之色也散尽了,就忍不住地问他:“你怎么就那么怕狗,连包裹也直接丢开了?”
他有些脸红,躲开迁娴的眼睛道:“小时候被疯狗追过,差一点就被咬到了,自那个时候开始,就怕狗怕得要命,到现在也是,见了狗就立刻躲得远远地。”
或许觉得实在是丢脸,又补充道:“这些年,我什么都克服了,就是唯一怕狗这一点,怎么也没有办法,我的胆子可不小的。”
迁娴见他颇是不自在,完全没有平时沉稳自持的样子,倒像个受了大委屈的孩子似的,想笑,又怕伤了他的面子,只好忍了,再三地道歉:“也许是平日在家里和婆婆玩闹惯了,在外头见着人便起了玩心。”
忽然,迁娴灵光一现明白过来,笑道:“我知道了,怪不得它缠着你不放呢!在家里的时候,婆婆经常拿一个黑色的羽毛饰品来逗它玩,他很喜欢。”迁娴捂了嘴指着他的头顶道:“你自己摸一摸你的头顶,有一撮头发是翘起来的,旺财可能因为这个缘故才追着你不放的。”
他瞪大了眼睛,看看迁娴,又看一眼旺财,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头顶,颇有些委屈道:“我的这撮头发从小就翘着,这是遗传,遗传知道吗?”说着有些畏惧地看了跃跃欲试的旺财一眼,嘟了嘴自己嘟囔道:“你婆婆也还真是奇怪,偏偏拿什么羽毛逗它,这么大一只狗,又不是养鸟呢!脾气又坏,又不讲理,还有这么奇怪的嗜好,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和她在一起是怎么受得了的?”
一席话叫迁娴目瞪口呆,她万万没想到他会说这样孩子气的话,她以为,他会是一直都那样一本正经的好脾气。
很快地,他也发现了自己的话有不妥,忙解释道:“我不是说你婆婆她不好,我的意思是说,你的脾气太好,你婆婆这样的性格你也能忍受,不,不,我的意思是说……”
他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解释,迁娴的思绪却已经飘远了。他竟然说婆婆的脾气坏、不讲理,还有奇怪的嗜好,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有人敢这样肆无忌惮地说过婆婆的不是,而他就这样随意地说出来了,这个感觉迁娴觉得很奇怪,她说不清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仿佛如释重负?又好像……但是为什么她觉得有一种想要笑得感觉,却又觉得自己很荒唐。
迁娴心里纠结着,不自觉便牵着旺财往回走,忘了还在喋喋不休地向她解释的他,竟然自顾自地去了。留下他一个人站在那里目瞪口呆,自言自语道:“这一家人,还真是……,放狗咬了人,我还要道歉,婆婆是个老顽固,媳妇也是精神恍惚,还真是……?”他只觉得无语。
迁娴做了一夜的梦,梦里全都是他不胜其烦地一次又一次地在她的耳边数落婆婆的不是,自己没有走开,也没有阻止他,而是开心地在那里肆无忌惮地大笑,大声欢呼……一个转身却发现婆婆和付云霆、还有大姑姐付云峥站在那里抱着胳膊冷笑,迁娴被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一脚踩空便丢落下来。
迁娴惊得睁开眼镜,还好是一场梦!自己这是发了什么疯,为了那些事,在梦里竟然笑得那样开心,那样毫无形象地跳闹,迁娴想一想都觉得替自己脸红。
略静一静,她拿起手机,四点五十九分!她呼出一口气,迅速地关闭了闹钟,她觉得自己现在根本不需要闹钟了,八年来生物钟早已经根深蒂固地在自己的身体里了。这几年自己再也没有晚于五点半起过床了,再晚,估计身体也要抗议了吧!
迁娴想着,从沙发上爬起来,手机里有一条璟惠的消息:亲爱的,事情已经办妥,明天可有空见个面?”
看看时间,是昨天晚上十二点发的,那会她与璟惠聊天时睡着了,璟惠知道她累,也不会怪她,看来是看医生的事有了着落。无论如何抽个时间和璟惠见个面吧!迁娴觉得自己总是麻烦璟惠很过意不去。更重要的是,璟恵带来的是个好消息:邻市有一名老中医在不孕症方面很有名气,是世代传承的医学世家。
迁娴有些心动,璟恵打听来的消息绝对不会有错,她暗暗盘算:邻市距离橡南大约有300公里,车程不过三个多小时,也不知付云霆肯不肯陪同一起前往,如果能去,也不过一日来回,实在不算费事。如果不肯,一日来回只怕不能够了,如此就肯定瞒不过婆婆了,那样就必须要告诉婆婆了。迁娴琢磨着用指甲轻轻敲一敲桌面,那样的话……也不知道婆婆会是什么态度,近来婆婆心情不错,也许会和以前不一样?迁娴心里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和付云霆商量商量再说。
付云霆今天有应酬,回到家中的时候天已经是黑透了。婆婆絮叨着问了他几句,便嘱咐迁娴好好地服侍他换衣服洗澡。迁娴听着浴室内哗哗的流水声,便下定决心乘着他今天心情还不错的时候,好好地和他说一说看医生的事。
望着付云霆裸露着结实的脊背,迁娴有些脸红。凭心而论付云霆高大英俊,一表人才,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这么多年,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向他表露过爱意,付云霆也是不多做理会,也从未有过出轨的迹象,说起来,也算是一个好丈夫了。而叫迁娴沉郁的是:这几年夫妻感情越发平淡稀薄,自己对待付云霆也不似前些年那般爱慕和依恋,就是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也丝毫激不起一丁点儿浓情蜜意了。
付云霆擦干了身体上的水珠,转身见迁娴在那里发呆,不由皱眉道:“在做什么,快点把我的睡衣拿过来!”迁娴回过神来,拿了睡衣帮他穿上,道:“妈经常带我去的中医馆,在咱们橡南开了许多年了吧?”
付云霆随口道:“我们从小就在那里看病调理,想来也有三四十年了,原来的老东家和妈妈很熟,还差点认了干兄妹,现在的东家,是他的儿子,到现在还管妈叫付姑姑呢,你该听到过吧?”迁娴点头应了一声,正寻思着怎么说,付云霆已经系好衣带,道:“今天怎么突然说这个了?”
迁娴见付云霆主动问起,心里有些紧张,但还是道:“今天听璟恵说,邻市有一位老中医,在不孕症方面的名气十分了得,慕名而去的人很多,璟恵问我要不要去看一看,说是有熟人,去了可以安排提前就诊。”说着小心地觑了付云霆一眼道:“我想去试试。”
付云霆闻着,皱了眉头道:“咱们常看的医生就是最好的,连省城里的人都闻名过来,你也听说过很多次了吧?我们全家从小就在那里调理身体,你看妈身体多好,那里的医术我们是信得过的。”又补充道:“你可别听风就是雨,现在在外面招摇撞骗的人太多了,都是号称名家,真正会什么医术?小心害自己弄坏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