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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寄送

清晨天气晴朗,清新微冽的空气叫人精神也振作起来。迁娴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收下昨日洗净的婆婆的衣服,忍不住地停留下来:自己生活的环境不能说不好,屿桐小街幽宁又精致,一树一花皆透着它的不俗。在橡南,人人都知道这条不长的小街就是橡南不争的富人区,它并非有多豪华富奢,而是这里的住户大都是些从前有名望的人家,富裕且有传承。

迁娴叹了口气,想起了昨夜丈夫付云霆的话:“这事你怎么想的,难道我们付家缺你那点钱?当初早就和你说过了,你待在家里好好照顾妈,别尽惹妈生气。再说了,你出去了,家里怎么办,谁来照顾妈?你也知道,妈生活讲究,外面找来的人粗俗又没礼貌,哪能就轻易合了妈的心思?你叫他老人家怎么安心养老?你就算不为妈着想,也该为我想一想……还有,这么多年了,你也该好好地努力一下,叫咱妈早点抱上孙子,也好叫她老人家高兴高兴……”

孩子,迁娴郁闷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自己一直都十分喜欢孩子的。这些年来,婆婆虽然一直都不喜欢自己,但对孩子的事情却十分上心,一直都定期带着自己到相熟的中医那里调养身体,只盼着能早日有个孙子抱……

迁娴吁了口气,从昨日的情形看,付云霆是绝对不能答应自己的要求,婆婆那里更是提也不能提,看来自己的计划一时也只有搁置了。家和万事兴,父母从小便教导自己一切以大局为重,可是迁娴却总觉得有些不甘心,看来只能另寻机会了。自己年纪不小,从头开始也并非是那样容易的事情,况且也的确是到了该考虑孩子的年纪,若是有个孩子,只怕一时便再也没有什么机会了。

孩子!迁娴的心里有些颤动,近日她与付云霆颇有些不合,夫妻之间的感情明显的又淡了几分,生活在这个家庭中,叫她觉得越发地拘谨和苦闷,仿佛自己就像个外人一样。这令她越发地回忆起了未嫁时简单又快乐的日子,这才叫她忍不住地起了心思想要出去工作。

迁娴从前是在五星级酒店工作,大学毕业后,短短的两年时间,她就从普通的服务员做到了大堂经理,很受老板的赏识。迁娴十分喜爱自己的这份工作,可是后来遇到了付云霆……迁娴轻轻地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已经年过三十,多年未曾工作了,当年的职位自己只怕已经不再那么适合了,可是迁娴就是想要试一试,想要找回当年的那种心境,如今安逸沉闷的日子,让她莫名地恐慌不已。

想到这里,迁娴更觉沮丧,八年来,自己每天都在重复同样的事情,对生活早已变得麻木不仁,而自己才刚刚满三十岁,难道就要这样一成不变地在这个小院里过完余生?迁娴的心隐隐地透着酸楚,看着别人都有了自己的小家,有了自己的孩子,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而自己却像个保姆一样,每天重复着忙碌地照顾别人的日子,苦闷而单调。

是的,孩子!迁娴隐约想到,或许有了孩子日子就会变得不同了吧?她想起璟恵的儿子,那样娇萌软嫩的模样,心不由地就化开了,要是能有个自己的孩子,再多的烦恼只怕也就解开了。付云霆和婆婆待自己也会有所不同吧?迁娴想着,心里也渐渐地升起了一些期待,既然一时半会不能去工作,就想办法要个孩子吧!

记得妈妈也曾经劝她早日给云霆生个孩子,叫她多看几个医生,但是因为婆婆的缘故,也一直未能成行。如今看来,是该试一试了!迁娴跃跃欲试,自己呆在家中这些年,认识的人不多,也只好再厚着脸皮麻烦璟恵了。

街边的叮铃声打破了迁娴的思绪,她探头一看,是送报纸的!迁娴看一看手腕上的表,今天倒是很准时。令她万万想不到的是,昨天给婆婆送手袋的人,竟然就是顶替张伯送报纸的年轻人。迁娴有些懊恼,昨天大概是心情太过郁闷,一时没有注意,难怪昨天觉得那人十分的熟悉,要知道从前自己可不是这样,记人脸和名字是自己的强项,见过的人,身份绝对不会弄错。

迁娴就这样盯着那人想自己的心事,那人似乎能感觉到一般,抬头冲着阳台望了过来,咧嘴一笑!牙齿太白了,在二楼都隐约能看得见,迁娴心中想着,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就这样盯着人家,他应该看不见自己吧?迁娴忙转过身来,脸上觉得有些发烫,恍惚间又想起昨天也是这样盯着人家看。自己这是怎么了?真是要疯了,也不知道会被他怎么想?

吃过早饭,付云霆也没多说什么便去上班了,迁娴琢磨着这应该是消了些气的意思,便也就放了心。这些日子,付云霆越发地不耐烦了,为着两人的感情维系,迁娴觉得孩子的事情也该早一点准备才是。

收拾完家务,迁娴寻思着给璟恵打个电话,可是想到昨日自己又食言了,便有些踌躇,也不知道璟恵生气了没有?那丫头,脾气大着呢!还是见个面好好地哄哄她才是,迁娴琢磨着今天无论如何要出门一趟了。打定主意,她还没拿起手机,婆婆就在楼下叫她了,迁娴只好放下手中的事赶紧过去。

婆婆正在客厅里穿了洋装试大姑姐寄来的手袋,瞧着心情很好的样子。见迁娴过来,难得地笑道:“你过来看看,这件洋装是不是正好搭配这个手袋?”洋装是付云霆带着婆婆到香港旅游时买回来的,婆婆一向十分喜爱,迁娴自然也乐的捧场:“可不是,大姐和云霆的眼光都随了您,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往日婆婆对自己的恭维都是嗤之以鼻,迁娴也早就已经习惯了,令她意外的是,今天婆婆却十分高兴,道:“你都知道的呀,我小时候爸爸在香港……”

婆婆的父亲早年在香港生活,后来在橡南认识了婆婆的母亲,结了婚,婆婆自小就为自己的爸爸是香港人而感到自豪,时常有高人一等的优越,也正是这样,才养成了婆婆自小争强好胜的性格。迁娴一边听婆婆说着从前的事,一边思绪万千,只闻得婆婆“哎呀”叫了一声:“这样的大事怎么就忘了?”说着,催促迁娴:“快,快陪我去买菜,昨天我们的公主在电话里说,想要吃家里做的蛋黄酥,咱们今天就做蛋黄酥给公主寄过去!”迁娴不敢提出异议,只遗憾和璟恵的会面只好改日了。

待几盒金灿喷香的蛋黄酥出锅之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婆婆捏起一个细细地尝过之后,皱眉道:“味道是差了一点,再做也来不及了,就这样吧!哎,只是要委屈了我们的公主!要是明天吃不到,我们的公主要发脾气了可就糟糕了!”迁娴不敢多插嘴,一遍忙着装盒,一边道:“橡南离上海不远,明天上午,大姐应该就收到了。”婆婆点头催促道:“快点寄出去,别耽搁了!”

迁娴应声打了电话,半个小时后门铃终于在婆婆的催促声中响起,还是那个年轻人,这多少叫迁娴有些尴尬。但是想到昨天和今天早上的事都是因为无意之中而失误,并非自己有意为之,迁娴也就坦然了几分,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但是迁娴还是装作不经意看了他一眼,微黑的皮肤,嘴角露出的笑容和平时并无二致,这叫迁娴大大地了口气,脚步也轻快起来。

迁娴推开门请他进屋,婆婆却从客厅冲到了玄关,大声制止道:“让他在那里等着,别进屋来,别把我家的地踩脏了!你进去拿给他!”那年轻人一愣,才抬起的一只脚忙收回到了门外,嘴边的笑容也滞了滞。迁娴也呆在了那里,婆婆这分明是嫌弃他的意思!她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就像被人打了巴掌一样。婆婆一向挑剔,不喜欢外面的人,平日里家里的客人都是戴着鞋套才能进入,而自己近日精神不济,竟然忘了提醒他,叫他平白地忍受这样的尴尬。迁娴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她忍不住地看了他一眼,所幸,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不自在,笑容也一如之前。可是迁娴的心里却是很不好受,立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还好婆婆大声地催促她:“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把东西拿出来!”迁娴机械地“哦”了一声,连忙进了厨房。

不过就是两盒早已装好的点心,迁娴却觉得有万般沉重,她犹豫着不知道怎样走出厨房的门。她站在厨房门口,听婆婆大声问:“到上海要多久?”不待那人答话,又道:“我告诉你,我的东西一定要空运,我的公主可是等不得的。”只闻得那人道:“只要东西合格,我们肯定给你空运,您运送的是什么?”婆婆很不耐烦:“我的东西肯定是合格的!”说着,大声地喊迁娴:“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点把东西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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