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午日阳光甚好,白清清抱着白冰坐在庭院里晒太阳,慵懒而安静,锦屏端了膳食过来,她睁大眼睛,瞧呆了过去。
“王妃,用膳了。”回过神来,锦屏轻唤了声。
听了,白清清让锦屏搬张小圆桌出来,直接就在庭院外用膳。
锦屏一旁侍候着,端着瓷碗盛了碗热腾腾的红枣桂圆蛋花羹,看向仍然歪着小身子靠着姐姐的白冰,小声的又道了句:“小公子,吃这个吧。”
白清清见白冰没反应,知他还犯困,把他抱到身旁的椅上坐好,她拿锦屏递过来的勺子,将红枣桂圆蛋花羹缓缓拌匀,吹了吹,喂他吃了口。
吃了两口,白冰便拿过勺子自己吃了起来。
锦屏瞧着还有些发呆,用左手握勺子吃羹的小公子,她觉得实在是可爱,而就这个时,两名侍从跑了过来,站在了不远处,锦屏一怔,便移步过去询问。
白清清取过一只小碟,夹了块红烧鲫鱼,用筷子挑去鱼刺,放到白冰的眼前让他吃。
询问了几句,锦屏折了回来,倾身半蹲在白清清身侧说道:“王妃,郡王请你到正殿用午膳。”
白冰吃了鱼,两只眼睛瞧着一锅黄芪人参鸡煲,撅着嘴说:“姐姐为何不撕鸡腿我吃?”
白清清听了,便哦了声,撕了只鸡腿剥了层鸡皮放在了他碗中,再对锦屏答道:“这不正在用着膳了吗。”
锦屏点点头,又走了回不远处站着的侍从身旁回了话。
白清清继而又拣了几样菜放入白冰的碗中,见他一一吃了,她笑了笑。
锦屏又折了回来,小声的道;“王妃,郡王派来的侍从说无论如何也请你过去一趟。”
白清清扬了扬眉头,却听白冰对她说:“姐姐,不是还有一只鸡腿么。”
“你去与他们说,我忙,没空过去。”白清清让锦屏去回,伸手撕下另只鸡腿放入碟子移到白冰小手旁,又忙着盛了碗黄鳝粥递过去。
锦屏咋舌,磨磨蹭蹭的还是去回了话,便见两名侍从终于垂头丧气的走了。
用过膳后,白清清让锦屏取了些茉莉、佛手柑,甘草冲泡了壶消化茶让白冰喝,喝过后,她把白冰抱了下地,拉着他到庭园四处走走。
“姐姐,你怎么了?”走着走着,白冰忽然说。
“我怎么了?”白清清握着白冰的小手,立在孤傲的白梅树前,笑问道。
“我不知道才问你啊?”白冰忽然蹲下身子,掬了把雪团。
白清清看着白冰手上的雪团越滚越大,心里忽然酸了下,以前每年冬天,大雪停后天晴的时候,白家的孩子都会分成两派打雪战,白清清老是会分到四哥哥和小九这一组,两人都属于细白嫩肉型,滚的雪球也娇气,总被几个哥哥们砸来的雪球轻而易举的摧毁,然后自个被雪球砸中后,就躲到她身后磨牙,使坏招,直接在雪球上注入内力,几个哥哥被打的鼻青脸肿,方知有诈,气地雪球也不打了,直接打起气功,最后全都横七竖八倒躺在雪地上,由着她来疗伤。
“姐姐,姐夫是个怎样的人?”白冰想起姐姐坐上花轿离去的那夜,四哥哥一个人坐在雪廊下,一手拿着个雪球,一手拿着壶酒,他第一次见四哥哥喝醉,眼神伤痛,声音暗哑的问他:那个兰陵王有什么好的?
白清清看着白冰竟在那雪球上注了一丝内力,便见那雪球圆满起来,像一颗水晶球,透出光晕,良久,白清清把他拉了起身,把他两只小手的雪花轻轻拭去,拱在手心里搓暖,方拉着他继续走。
走了大半个时辰,白冰走不动了,小小的身体带着伤,终究没啥体力,白清清把他抱起来,他不一会就睡了,白清清抱着他回到梅苑,竟见梅苑外站了一群侍从,锦屏迎身过来说:“王妃,郡王亲自过来了,一直在里边等着,也不让奴去找你回来。”
听了,白清清抱着白冰进苑,果真见兰陵王立在庭苑梅林下,他身旁还站着一人,白清清心中一怔,便见身旁的一人回过头来冲她一笑。竟是。。。帝王高殷。
白清清把怀里睡着的白冰抱给锦屏,让锦屏抱进寝殿里,她走过去,正想向高殷跪拜,却见兰陵王把她拉到了身边,她便知高殷这是私访,府上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白清清的手依然握在兰陵王的手心里,他的手很暖,她微微抬头看他的脸色,也是暖的,她便肯定是因为高殷私访,肯定是上次的皇宴,肯定是她为高殷做的,高殷已跟他讲明,她想他就这样信她了?她想他信的只是帝王高殷,他信的是她能治好高殷的病罢了。
兰陵王知道白清清在看他,她每次看他,目光都很亮,亮得刺眼,他却不知为何很受用,皆因她只会那样看他,她那日在校场与齐文王借马,她的目光是清澈的不似这般亮,他便知,她只有看他才会那般明亮。白清清把目光移向了帝王高殷,一身梨花白锦袍,隽秀儒雅,温文如玉,不染半点尘埃,脸色更是雪白中透着病态的红晕,只是那抹红晕却似比先前黯淡了些,她便知他时日不多。
“白清清,孤守约来了。”高殷微微一笑,雪白的脸上似乎永远是那样温润而轻柔的微笑。
看他微笑,白清清隐隐怜惜,回去笑意,她接话:“陛下,你可以在宫外呆上几日?”
“孤此次出宫明是去天潭寺静养三日。”高殷回道。
三日,白清清在心里复念道,沉吟着,片刻才说道:“陛下,这三日就在梅苑的长安阁住下吧。”
见她道来这话,高殷缓缓颔首应允。
高殷留住梅苑,兰陵王便也留住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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