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噗通”一声闷响。郑宽抑,这个曾被深渊回以凝视,却在生命最后一刻找回本心的男人。最终被埋葬在了喧哗的马流声中。
我凝视着位于铁骑兵团最前头那体型足有普通块头两倍大小的铁骑兵长,而它很快也将目光转向了我。它屹立在冰原之上,此时正一口一口地呼出寒气。透过那层厚重铁质的头盔,我仿佛看见了一双来自深渊的眼睛,看似平静无神,却藏满了杀机。而它那近两米多长的铳枪上,早已沾满了郑宽抑的血。
“我,必须守住这片冰原。”
那一刻我毅然挺身向前迈出了几步,同时展开了翅膀。此时此刻,那双硕大的魔神羽翼已因“魔铃”的最终觉醒而变得丰满起来,随着遮天蔽日的黑色羽翼扇动引卷起层层怒风。
“至少……至少要让林志豪……”
“唪——”魔铃上的深红色火焰再次迸发出了更为激昂的血色光芒,我猛地将羽翼一展,借助着那强大的推动力转瞬间我便闪现到了铁骑兵首领的跟前。
“赵氏刀法第六式——”我一跃而起,将刀刃以平行于地面的角度汹涌地朝着它的颈部斩去:“断颈!”一道血红色刀光划破天际,待我双脚重新接触到地面的时候,铁骑兵长的头颅已顺着那道平行于地面的光滑切口滚落在地,甚至没有给它惊讶的余地。
随着头颅的消失,它那硕大的躯体失去支撑“砰”的一声连同战马重重地坠入地面。然而令我有些意外的是它那沉重的身躯在倒下的瞬间竟没有砸破冰面。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脚下的冰海,这一望之下我才发现不知何时起那一片原本透明的冰海面此时却已经变得充实起来。看来在铁骑兵们被释放的同时魔眼为了能让它们顺利在冰面上冲锋,因此特地将整片冰海面于无形中进行了加固。
“咿——嘶咿——”然而和在通天塔里所见到过的结构相似却连为一体的兽骑兵不同,铁骑兵和铁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在铁骑兵长阵亡之后,被它残躯压在底下的战马却仍拼命扑腾着仿佛想要挣脱它的压迫。于是我上前一刀刺进了那匹铁马的头颅里,最终归还了冰原一片宁静。
先锋的铁骑兵们不禁被眼前这番突如其来的场景给震慑住了。我想在它们眼里,对比起先前那个赤手空拳的“疯子”而言,我不仅拥有着能够轻松斩穿它们铁甲的武器,更有着能够轻松斩杀它们首领的实力。那一瞬间它们刚才所积攒起来的锐气顿时便土崩瓦解。
但它们毕竟有着数百倍于我的数量,因此在短暂的惊愣后,某个先锋的铁骑兵再次拉动战马踏出了铁蹄,其余的铁骑兵也在下一瞬间跟着再次一涌而上。
面对着这庞大的数量,我仿若看到了当初在巨人废墟时无数鱼头怪朝我扑来的场景。那时脑海中曾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提醒我使用那把萦绕着淡蓝色柔光的“逆衡”。而令我感到奇巧无比的地方在于,那把刀所释放出的绝技,那一刻我不假思索地并将其定义为——千雪斩。而它所呈现出来的形式,也确实和苏惠敏曾附加于我刀身上用来对付灰瞳古尸和冻结冰河的“神辅铃——千雪”十分吻合。难道说……
此时我的脑海中呈现出两种猜测。我向后跳开了一步,随后举起那把魔铃引导道:“念力。”
“咣——”随着我的一声令下,魔铃的刀身上突然闪烁起一阵耀眼的紫光,那一刻我最终证实了自己的推断:“逆衡”除了能够瓦解一切进攻之外,更可怕之处在于它具有学习能力,也可以被称之为“掠夺”。
起先我所想到的只是“记忆力”,既能够“记忆”所有曾被附加在刀身上的辅助效果,并将其倍化后释放。就如苏惠敏的“千雪”所衍生出的“千雪斩”。
然而此刻,从未被附加在刀身上、但却不止一次见识过的“念力咒”也在我的精神引导下凭空附加在了刀身上,那一刻我便得以确定“逆衡”所拥有的能力不是“记忆”,而是“学习”。
“奥义——”我重心向下一沉,双手握着那把附加上了强大念力的魔铃置于腰间右侧,与此同时刀刃上不断地涌现出冰霜因子。我直面着那数以百计的铁骑兵,猛地扬手向前斩出了一刀:“千雪斩!!!”
“哗——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随着冰霜因子急剧膨胀成一块块硕大的冰雹,一场空前绝后的暴风雪诞生在那数十倍的念力之下。冰龙呼啸着,将眼前那成群正奔腾而来的铁骑兵统统掀翻马下,有不少铁骑兵的头颅部位受到冰雹重创后直接被打断或折裂。冲锋的那股势不可挡的劲头顿时便被埋葬在了暴风雪当中。
“喝——呼——”我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挥起那把能够斩断一切的利刃毅然冲进了还未完全平息的暴风雪当中。
当步入暴风雪中后我很快便察觉到冰面高度上升了不少,而且变得崎岖不平起来。看来有不少落马的铁骑兵被堆积的冰雹压在了底下,而此刻我正踏着由它们躯体铺成的冰路不断朝着骑兵阵队中后方跑去。
暴风雪卷起的烟雾渐渐变淡,同时也预设着风暴覆盖的范围即将到头。我猛地一跃穿出那最后的无视野地带,眼前开始再次出现大批的铁骑兵。我迅速挥出五刀将离我最快的五名铁骑兵斩落马下,随后一展羽翼迅速冲进了骑兵群当中……
我不停地挥着刀、挥着刀。就像在天渊城头抵御攻城的侵略者时那般。不知何时起我的意识渐渐淡化下来,而身体却仍旧机械式地躲避着进攻、反击、再躲避、再反击。这一切在无数的挥砍与闪避中仿佛成为了身体本能的条件反射,随着专注程度不断下降,身体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操控那般自己动了起来。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厮杀声、武器碰撞声、马蹄声、嚎叫声、喧哗声。一时间无数的杂音交织在一起,心底再无片刻宁静。
很快中后段部队便在我的疯狂斩击下全军覆灭,我用仅剩的右手扶着插在冰面上用以支撑身体的刀柄,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咿咿咿咿咿——”身后大约三四十来米外突然响起了一阵马鸣声,我循声望去,先前那些被暴风雪掩埋的幸存铁的骑兵此时正陆陆续续从积雪中扎挣出来,再次爬上了战马。
“唪——”我借着魔铃觉醒所赐予的强大力量引导出朱雀之力,将意念集中在了左臂的断裂处。随着一道火光腾起,那只断裂的左臂很快便被相互缠绕的火柱修复完成。
我用那只重生的左手一把拔出了刺在冰面上的另一把魔铃,立起刀锋便朝着陆续从积雪中挣脱的先锋部分反身杀了回去。
就这么不知过了多久,当我挥出最后一刀后却再无法找到新目标时,回过神来,我才发现,这片冰海之上,已再听不到马蹄声的回响。
我站在大片大片的尸体堆中,因杀戮而短暂麻木的大脑此刻却突然渐渐清醒了下来。望着这幅由蓝冰和血色交织而成的壮丽“画卷”,一股强烈的孤独感油然而生。
“当啷当啷——”我最终松开了紧握的双手,两把魔铃失去支撑沉闷地坠落在了冰面上。我默默地垂下了头,仿佛失去灵魂般身体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心如死灰。
这……就是所谓的终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