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突然站起了身在众人的瞩目之下走到了我身旁,随即一把将我右侧腰间的“魔铃”拔了出来,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那把刀的刀刃,仿佛百感交集。
过了良久后他才最终将“魔铃”重新插回了我的刀鞘当中,随后坐回了坐席上说道:“就是这把刀,不过现在,它还不完整。”
“不完整?”听他这么一讲惊讶之余我不禁提起了极大的兴趣,于是我赶紧关切地询问道:“老里长,请问足下所说的不完整,具体所指是何处?”
“光。”赵元若有所思地说道:“在老夫的梦境后半段,这把本不起眼的刀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它的外层似乎永远环绕着一层赤色的光泽,若长夜中的灯火。”说到这时来自陈荒村的管理阶层皆好奇地望向了我,于是我也干脆直接拔出其中一把魔铃摆在了桌上供他们观察比对。
“而很显然。”赵元指着我摆在桌上的那把魔铃说道:“现在的它似乎还没有产生那种现象。”
赤色而如火一般的光泽么……如果我所想没错的话赵元所看到的应该是在我幻化成“朱雀姿态”时的场景,因为那时受朱雀之力的影响魔铃是会附上一层烈焰以提升刀刃的斩击锋利度。然而真正令我担心的在于,既然他能够预见我们穿过“赤灾区”后进行作战的场景片段,那么他一定多多少少也能够看见关于那些被我们所隐藏起来的真相片段……
至于这个程度究竟是多少我实在拿捏不准,因此我便探问道:“老里长,足下所说确实属实,若吾能力得以恢复后确实能够让这把宝刀燃起一道如火般的光泽,而且可以持续很久。但不知老里长在梦境当中还可曾看到过某些较为重要的信息?如有望足下能够告知我等,也好让我等能够提前有所防范。”
“黄大使。”赵元突然将语调提升了几个分贝,现场的气氛立时也变得凝重起来,而由于有所隐瞒因此我也下意识地对此激起了防备心里,察觉到此事后我赶紧切换至许浩伦思维将这即将表现出来的情绪迅速压抑了下去,这才没有被众人看出端倪。
赵元用那如火炬般灼热的目光凝视着我语气形同质问一般地说道:“‘赤灾区’的那头,恐怕不仅仅只有‘邪畜’那么简单吧?啊?”
紧急关头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我想他之所以说出这句话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真的曾在梦境当中看见过什么与“天际线”那头有关的场景,要么就是他故意想要诈一诈我们。因此此时最恰当的作法应该是装糊涂,即便我们真的什么都知道,也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如此方可说明我们并没有故意欺骗村里人,而是同样的对那边的某些事情不完全知情。
“啊!?”我故作非常疑惑而又有些委屈地说道:“老里长,足下的意思是‘赤灾区’当中除了‘邪畜’之外还有其它的什么吗?关于这方面我等可没有从神谕当中得知呐!能否请足下明示?”
赵元并不说话,只是用那灼热的眼神静静地注视着我,若不是此刻有许浩伦思维的镇压我恐怕早已慌了神,即便不慌神,也不可能将那种毫不知情表现得像现在这般自然。
审视了许久后,赵元最终垂下了眼神不再与我对视,但究竟有没有蒙混过去我也无法做出准确判断,我想这个只有他自己知道。
“老赵呐,这这……”坐在赵元旁边的老诺终于按捺不住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个回事呐!人家黄大使拖家带口的千里迢迢从异域前来替村落除魔,而且这几日的表现也确实为村落作出了杰出的贡献,若不是他们恐怕前晚‘陈荒村’就已经沦陷了。你现在非但不感激他们反而还加以怀疑,是不是有些过啦?”
虽然我们心知肚明并没有被赵元冤枉,但听老诺这么替我们说话心里还是感到非常感动的。而看得出来其他的村民也多少支持老诺的说法,毕竟我们的确也为村落作出了杰出的贡献,为此我还亲自冒上了生命危险充当诱饵,我想这一切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只是因为资历问题因此他们并不敢对老里长提出太多意见,毕竟这涉及到古人非常在意的礼节。想来这个村里敢像这样当众和赵元提出相悖意见的除了老诺外估计也只有老木匠老陈头了吧。
赵元似乎仔细思考了一番老诺所说的话,加之他也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知道我们有所隐瞒,光凭梦境中所见的几个简单片段也无法知道事情的原本,因此他也放弃了追问,宁肯相信我们确实并不知情地为我们解释道:“老夫这些年在梦境当中所见,‘赤灾区’当中‘邪畜’早已不成威胁。”随后他指向我们四人说道:“至少在吾梦境所见他们确实没有撒谎,一旦穿过‘赤灾区’后他们真正的力量就会恢复过来,等到那时想要对付‘邪畜’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听完赵元的这番话后陈荒村在场的人员都仿佛松了口气,尤其是那些即将参与到讨伐队列当中的人。因为毋庸置疑他们现在的认识中我们此行的目标只有一个,而敌人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漫山的“邪畜”。而作为主力我们的实力越强他们所能够存活下来的概率也就越大,因此这对他们来说毋庸置疑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消息。但我们却无法像他们那般放松下来,因为我们非常清楚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赵元话锋一转说道:“然而,我等将会碰到比‘邪畜’可怕上好几十倍的对手。”见众人已经收起了先前的松心全部提起了警惕,于是赵元便继续说道:“而在场的诸位,包括老夫在内,基本都将被像蚂蚱一般轻而易举地碾死在这场战争当中。”
“啊!!”“这……”在场的“陈荒村”民众们听完这番话后都表现得非常惊讶,即便是早已知晓后续情形的苍何也未能完全镇定下来,毕竟对于他这么个已经成家的男人来说生命是至高无上的,若不是因为此行关系到“陈荒村”以及整个时代的命脉恐怕他也不会要求参与。
“老赵呐,你可不能乱说呐!”老诺轻轻点了点一旁的赵元说道:“就算真的会出现这么些可怕的对手,不也还有黄大使他们在吗?到时他们被限制的神力一旦还原,还有什么邪魔是摆不平的呢?”
“不,老诺,那些新出现的敌军远远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赵元坚定地答复道:“如果把黄大使及其所属队伍称为‘神灵’的话,那么那些人,完全可以被誉为是远远超过神灵的恶鬼。”随后赵元望向我们说道:“即便是他们还原了神力之后,也依然难以与之抗衡,而且就连他们当中的某些人,恐怕也难以逃脱死亡的厄运。”
这句话不由得使我的情绪难以抑制地低落下来,虽然早有准备此行我们团队当中很可能会减员,毕竟我们所要面对的是最为险恶的最终试练。但真正听到这么一个或许具有先知能力的人说出这番话之时,我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当初美好的设想,毕竟只是一场空梦。
事情进行到这里,我意识到讨伐的天平已经开始极度朝向另一个方向倾斜,如果我再不做点什么的话,那么先前的努力很可能都将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