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我长吁了口气,做出一副下定很大决心的样子坦白道:“其实黄某有件事情一直瞒着汝等。”
经我这么一讲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我的身上,周良对此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就好像他早料定如此。而老诺和苍何却表现得较为惊讶,但不同的是苍何的惊讶源于我或许不得不公开一些本该始终隐藏起来的信息,而老诺的惊讶则源自于他对我们近乎百分百的信任。
“其实苍何兄猜的没错。我等之所以爬山涉水日夜兼程赶来‘陈荒村’,并不只是为了平定‘陈荒村’的灾患,而是因为我们有更重要的任务,而这个任务关系到整个人类的生死存亡。”我坦白道:“今夜子时,位于赤灾区当中的一扇门将会被打开,与此同时被封存于门内的恶魔军团也将彻底被唤醒。而它们苏醒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人类这个种族彻底从这个世界当中驱逐出去。虽然我无法准确判断那些恶魔究竟有多强大,但根据‘列神’曾经留下的文献预估,就算黄某恢复了神力,至多也只能同时抵御两只恶魔。然而那却远远不止一两只那么简单,那是一支庞大的军队,究竟有多少现在没有人知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一旦它们被放出来,这个世界都将被毁灭。而最先遭殃的必定是‘陈荒村’。”
我特定停顿了一下观察其他人的反应,然而或许是因为这个信息给他们带来了太多的震撼,因此这次他们并没有像往常那般交头接耳的讨论,而是一言不发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我。
“所以,虽然我等此行的最初目的并非为拯救诸位的村落而来,但在这件事情之上我们与诸位的立场和方向是一致的。”我继续阐述道:“我们的目的在于封印恶魔军团,阻止全人类的灭亡;而诸位则必须守护住世世代代生存的村落。虽然我们的动机并不一致,但目的都一致指向了一个地方,那就是‘海枢洞窟’。只有将‘赤灾区’的产生源头彻底根除,才能阻止这一切发生。”随后我望向赵元根据我的猜测询问道:“不知老里长在梦境当中可曾窥见过黄某所描述的场景,如果文献记录属实那些恶魔们应该身披铁甲胯下骑着战马。但愿老里长不曾看见过,不然人类文明十有八九就要在此终结了。这也是黄某为何一再催促诸位发兵讨伐的原因,因为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今夜子时,既是最后期限。”
这下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赵元,而赵元则低头沉思了许久,似乎在回忆那十年来一场场的噩梦。良久之后,他才重新抬起头并不完全确定地回答道:“梦境越到后段则越加模糊,老夫也拿不准究竟是否曾在梦境当中目睹过那样的场景。也可能老夫根本没能活到那个时候。”随后赵元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个激灵直立起身说道:“对了,关于后半段的梦境记忆,有一个场景一直令吾印象深刻。”说着他突然指向苏惠敏说道:“有一个姑娘,年纪大概和她差不多。隐约记得那个姑娘盘腿坐在地上,怀中似乎楼着什么,目中满是泪水。她一遍遍地念叨道:没时间了……没时间了……”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我还是慎重起见地指向苏惠敏问道赵元:“老里长,请足下仔细看看,您梦境当中所见的会不会就是这个姑娘?”
赵元快速地打量了苏惠敏一番,随后非常肯定地回答道:“不,绝对不是她。”听到这话后我不禁松了口气,毕竟那副场景怎么都没法让我联想到好事情之上去。
“黄大使呐!”老诺突然喊我道:“既然是这么重大的事情!汝为何不一早告诉我们呐!”
“黄某也并不想刻意隐瞒,只是初到村落之时即便说出来诸位也不会相信。且此消息一出必致使人心惶惶,因此黄某才决定将其隐瞒,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公布出来。”最后我长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而现在则到了不得不交代的地步了,因为我等不能就这么坐视人类毁灭于恶魔之手。假如真如老里长所讲‘赤灾区’的那头还有另一支比我们更强的‘恶魔团队’在等候着,打心底讲即便身为神使,黄某对此其实也是会感到忧虑、感到恐惧的。”
随后我话锋一转,语气突然变得斩钉截铁地说道:“但即便如此,黄某也愿意与之一战。与其安逸地待在村落当中等待毁灭降临,吾宁愿用这剩下的时间去换一个机会,就一个机会!走到战场之上!用刀刃告诉吾的敌人!就算天意无法阻挡时代的毁灭!至少!吾也曾为之奋斗至最后一刻!生而无憾!”
议事厅中那些来自“陈荒村”的壮士们本就都是非常有血性的人,经我此话一出后立时便变得群情激昂,就连周良也少有地对我投来了敬佩的目光,他也终于坦白地交代道:“黄大使,其实先前周某一直不太相信汝等,因为在吾看来汝等的动机必定不止拯救‘陈荒村’那么简单。现在既然汝将背后的真正动因公之于众,吾也没有必要再对你们进行怀疑。”随后周良抱拳说道:“若定要出兵讨伐,周某愿尽一臂之力。”
“阿良,先等等。”赵元突然示意周良停下,随后审慎地说道:“黄大使,可否给吾等些时间召开个村落内部的会议,如此如是当真决意要起兵,也好先给这些壮士们的家人一个交代。”
我快速地思索后同意道:“好,那是自然。”随后便起身拱手说道:“既是村落内部会议,那我等便先行回避在屋中等候,待结果出来后再由老里长派人来告知即可。”
“诶,好。”赵元略带感激地拱手还礼道:“谢黄大使理解。”
“走吧夫人。”我上前拍了拍古莱娜的肩膀,同时眼神示意苏惠敏和林志豪,而他们也心领神会地起身跟在我身后准备离开议事大厅。临走之前我最后交代道:“老里长,请注意时间。”见他严肃地点了点头,我才最终抱拳说道:“告辞。”
屋中,我们静坐在小木桌旁等候着。所有的村民应该都被赵元召集起来展开会议了,本该炊烟缭绕的村落此时却静悄悄的,唯有蝉声和鸟鸣声交错着点缀着这夏季的午后。
也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村道上再次陆续传来村民们三三两两的说话时,看来会议已经结束了,村民们正陆陆续续地朝着自家的方向行去。古莱娜见此场景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焦虑走到了门边张望起来,过了许久又无奈地坐了回来,仿佛望穿秋水那般叹气道:“怎么还不来人通知呢……逆杀,你说这件事情真的能成吗?”
“现在我也拿不准。”我静静地注视着火坑中无规则跳动着的火苗,语气平静地回答道:“我所能做的也只是将事情交代清楚,至于最终结果如何,只能看赵元的决定。”随后我分析道:“现在‘陈荒村’除去赵元外最有分量的两个人多多少少都偏向我们这边,但愿他们能够成功说服赵元。不然的话这个世界完不完我不知道,但我们铁定是要和这个村落一起完蛋了。”
也不知就这么静默地坐了多久,久到就好像我们已经被这个世界所遗忘那般。直到屋外终于传来了一声洪亮的叫喊声,重新将我们拉回了这个世界。
“黄大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