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整座城,喧嚣落定后的沉寂,看着孤灯的城市,人也倍感寂寞,无论白天它是多么的忙碌和繁华。江流于窗前而站,视线落在一片暗灯浮影的西海岸,他知道,她就住在那个位置,虽然他从未去过,但是,他清楚地知道。
在画展中发生的一切都在监控中心的大屏幕上一幕一幕演示,乔装潜伏在画展的工作人员在当日工作结束后,也整理成书面报告呈于办公室的案台上。
刘奕凡、颜子陌、时子韬、赵悦然、袁胤、袁荣、还有那个被称为“十爷”的人,每个人发散无数的交叉点,点点线线网网,裹成一个厚厚的茧,哪里才是突破口,我是在作茧自缚吗?
有人敲门,打断了室内的宁静。
李岩怀里抱着资料走进来,见江流的脸色不是很好,跟随他多年这样的脸色很少见。
“江局,还是休息一下,看你……”
“没事,先说正事。”
“国际刑警刚发来的,上面让我们密切关注刘氏集团。”MD,又是刘氏集团,这不天天24小时的监控,也不见他们有任何异动的。法国新能源峰会,刘氏集团的五少没有一个离开滨城一步,电话通信、网络、金融都是和平时一样,可是在“无双”即将拍卖的前15分钟,包括所有的资料全部不翼而飞,那5家参加拍卖的企业负责人都受到袭击,损失惨重。然而,国际刑警是在发生这一切后的20分钟才收到消息的。等他们赶过去的时候,什么尾巴都收拾干净了,没有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江流面无表情地接过资料,打开,翻开,思考,波澜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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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Len还没有睡意,靠着酒柜,浅抿了一口酒,马天尼的辛辣带着冰块的寒气,从喉入胃,胸口微微痛楚,好像一把利剑插在心口上,裂开,然后分裂一条细细的纹路,最后,裂痕就好像冰湖破裂一样迅速扩大。这痛伴着酒精渗入血液而变得更加犀利,他按住胸口,试图缓解这份疼,却发现自己已经难以呼吸。
还想喝掉余下的酒时,被袁胤一把夺过,一口喝掉余下的酒。“你不要命了,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还喝这么烈的酒。”Len静静地倚靠在酒柜,一动不动视线落在那片西海岸的位置,虽然从未去过,但是,他清楚地知道她现在就住在那个位置。越想心越痛,一手撑着地毯上,一手死死地按住胸口。
“胤,我过不去了。”
平时空山泉水的嗓音在今夜像被千军万马碾压过一样,带着心颤。
袁胤听了这话,谁又过得去呢。他强忍着眼泪,再倒一杯马天尼,摇晃着杯中切割成整齐菱形的冰块,不能言明的深情与痛苦如这碰撞中的冰块激烈终究会隐藏在酒中,无人知晓。一饮而尽,最早的甜醇,如今的辛辣,只有马天尼才能诠释这独特的口味。
“既然过不去,就夺回来。自己想要的。”
Len头昏涨脑的时候,就听见有无数个小人在自己周围说“夺回来,夺回来,夺回来。”心猛得被这句话给沸腾起来,越烧越旺。
扶着Len回到客房,轻轻关上门,给家庭医生去了一个电话,仔细询问了醒酒汤的制作材料和方法,认识Len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喝酒,明天肯定会不舒服的。然后又安排助理明天一早去买材料,早点送过来。
翌日,天色阴沉,开始下雨。啪啦啪啦地敲打在玻璃上,Len被这声音闹得烦心,撑着身体坐起来,头疼的厉害。习惯性的伸手摸到搁置在床头的手表,看了一眼,已经快到中午了。
看来肆意醉酒后的翌日果真痛苦,自讨苦吃。袁胤穿了一套家居宽松家居服靠着门,轻轻敲了几声,手里端着一碗醒酒汤,温热,冒着烟。
“现在知道不舒服了吧。来,把醒酒汤喝了,可以缓解醉酒的头疼。”
“我哪里算是酗酒了,才一杯不到而已。”
“对于你这样滴酒不沾的人,首次就喝这么烈的酒,那比酗酒更痛苦,因为身体里没有抗酒分子。”
“胡说!”
袁胤见状后,也不不多,摇头笑了笑,很久没听到子韬这孩子气的语气了。
接过醒酒汤慢慢喝完,味道没有想象中的难喝。世上再苦不是酒,不是茶,是得不到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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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城地处北温带季风区域,由于海洋环境的直接调节,受来自洋面上的东南季风及海流、水团的影响,故又具有显著的海洋性气候特点。十月,还有点夏天的感觉,风慵懒的从远处吹来,带着一身的咸气,湿润了海的澎湃。这个天高气爽的季节来滨城旅游的特别多。
子陌休息了一阵,躲不过猪猪侠的硬磨软泡,周一的时候终于到工作室一趟。定好稿子之后,终于解放了。子陌伸伸懒腰,想到自己有一技之长也是好事,不用每天早九晚五地泡在格子间,都说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所以还是很感谢当初学画的艰辛与坚持。
不到四点,子陌走出工作室,一眼就看到站在树下的子韬。一如既往的清雅,七年,不曾改变。时光似乎愈发厚爱他,与七年前相比,现在子更迷人,五官轮廓少了年少的青涩,更加有棱有角,高挺的鼻梁、微抿的唇角、倨傲的下巴,那双深邃的眸溢满了春日的暖阳。简约的白衬衫,做旧的牛仔裤,多似他七年的装扮,像蒙太奇镜头一样,记忆与现实迅速交叠、重合,从前世到今生,深入骨髓的牵绊,整整七年,不曾离开过,或者更久。
“心宝,我虽然回国有两个多月,可以一直忙着画展,现在终于偷闲了,来找你讨杯酒喝。”
子陌看着子韬,“怎么鼎鼎大名的Len在滨城还没有人请喝酒吗?”她做了许久的心里建设才似调皮的回了一句。
“我就是想你了,想和你说说话。”
我想听你说说话。
子陌和子韬坐在海边原木色的木椅上,身处繁华却又清净安逸,子陌喝着啤酒,醇厚的香味,爽口的液体弥漫唇间。子韬喝着苏打水,看着游人闲庭信步,轻松溜达。海风吹拂着她长发飞扬。水入口,如丝般的润滑,甘甜,似她。
“心宝,我找了你很久。却不知道你改了名字。”
“嗯,觉得子陌更好。”
子韬,子陌,我觉得很好,你的名字有我,我的名字有你。
“这些年,你过的怎样?”
“这些年,你过的可好?”
两人不由抿嘴一笑。
……
夕阳西下,满月悄悄地爬上树梢,海风舒适而凉爽,子陌和Len月下漫步沙滩,银白色的光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海面上,随着水波静静地流淌,然后起伏,泛起晶莹剔透的光亮,象是满天的繁星,涌向沙滩,一条长长的银线消失,接踵而来又有一条消失。像是竖琴在演奏一支古老的歌,低缓而从容、美妙而轻柔。
子陌今天穿着一件裸色连衣裙,下摆透视的设计让她的美腿显得若隐若现,光着脚丫在海边,海水缓缓地冲上来,又退下去,冲上来,又退下。水与沙中轻舞,就是一个顽皮的孩子!
子韬轻轻撅起一点海水泼向子陌,子陌忙着躲藏。嬉闹的愉悦笑语在朦胧的月下水天一线,璀璨梦幻。
两人躺在沙滩上,仰望繁星点点的夜空,风的飘逸、月的皎洁、沙的柔软、水的拂弄。
子韬轻轻拨动着吉他玄,十指在玄间跳跃,轻轻哼起《Vincent》的优美旋律,歌声干净又有一种淡淡的忧伤,满怀悲悯,拨人心弦。
他眼神清澈而温柔看着子陌轻轻的跟着旋律低唱。
“Starry,starrynight
paintyourpaletteblueandgray
lookoutonasummer'sday
witheyesthatknowthedarknessinmysoul.
Shadowsonthehills
sketchthetreesandthedaffodils
catchthebreezeandthewinterchills
incolorsonthesnowylinenland.
AndnowIunderstand
whatyoutriedtosaytome
andhowyousufferedforyoursanity
andhowyoutriedtosetthemfree.
Theywouldnotlistentheydidnotknowhow
perhapsthey'lllistennow.
……”
月光下,一望无际的大海,泛闪着朦胧银光的沙滩,潺潺流水般的歌声伴随着潮润的风,从海边飘来。
滨海大道的拐角处,黑色的商务车,车里烟头忽明忽灭,车内的人深吸了一口烟,烟头明亮的许多。许久,烟头从车窗弹出,完美的抛物线滑落,脚下油门猛的一踩,一个漂亮的甩尾,如来时无声无息,消失在暗夜里,淡淡的烟味摇曳在薄凉的空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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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更凉。
子陌跳下车和子韬挥挥手,“慢点开车,好好休息。”
刘奕凡从别墅里走出来,活撕了他的心都有,可是偏偏发作不得,风轻云淡地和Len寒暄:“看来今天故友叙旧很是愉快。”
“确实很愉快,一个美好的夜晚。”
低润的嗓音在身后扬起,下一刻,一条民族风刺绣的披肩披在子陌裸露在空气中白皙的肩上,身后男人的气息,熟悉地将她包裹得更紧。
子陌轻盈地挽着刘奕凡坚韧的臂膀,笑着打趣:“两位大人不用再介绍了吧。”
“谢谢,你送陌儿回来。”
“幸会,再见。”
室内没有任何灯光,只有夜月照射进来的白光,借着月光,勾勒出刘奕凡的下巴弧度隐隐下沉。又龟毛了,刘先生!
“刘先生,你生气了!”
是的,我是生气了,在纽约马不停蹄地忙,就为了早点回来。没想到,回来就听见小付支支吾吾地说在海边。柔和月色下,曾经的青梅竹马戏水歌唱。好一个青梅竹马,好一个七年前。
刘奕凡依旧紧抿着薄唇,空气中浮荡着寒意。
颜子陌带着微醉仰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刘先生,你再不和我说句话,我要休息了。”
“我头疼,喝了一点酒,还吹了很久海风。”
不是说不会喝酒吗?怎么遇上Len就会喝酒了?
子陌有点站不稳,歪歪斜斜地靠着玄关,眼看就要摔倒。刘奕凡虽然沉着脸色,但是手还是非常快,心里再不痛快也不愿意她摔倒。
子陌就被男人修长干净的手指攫住尖细的下巴。
他盯着她醉意盎然,她看着他痴痴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