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奕凡冷冷地看着Len,微抿的唇,透着一股子冷。怎会不知道短短的几步距离,他在回忆,回忆里全是甜蜜,虽然不知道和陌儿是怎样的甜蜜,非常不喜欢,非常非常的不喜欢。不过看见Len越来越冷的气场,心里在悄悄地窃笑,以前,不管你和陌儿有什么纠葛,在我遇到她之后,你就没有机会,因为,我不允许。
“刘少,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Len,久仰大名,内子非常喜欢你的画。”
今夜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陌儿。
“刘少,客气了。我想我比你更清楚她喜欢我的画。”
袁家大少袁胤微微一怔,诧异瞬间消逝。二少袁荣嘴角抽搐,这个Len,对这个颜心悠走火入魔了。两人之间的火力不止5000伏,四少赵悦然赶紧跳出来岔开话题。果然和三哥预测的一样,一句话就可以火力十足,这么莫名其妙就开战。NO,都说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现在哥是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开战。袁家自然不想在自己主场出现什么意外,也配合赵悦然岔开话题。子陌倒是没有多注意他们之间影藏在平静海面之下的波涛汹涌,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画展。
Len的画风同七年前想比更娴熟,七年前就有人断定是一颗不可多得的新星,现在更是赢得了无数的赞美。子陌回头看着在鲜花和赞美包围的子韬看起来却依然那样的清远,眉宇间的淡淡微笑,有种飘然出尘的气质。只是,这样的清远卓雅的他不再属于我,不可能属于我了。
在画展的中心,有两副鸢尾花,一暖一冷,一副是那么的熟悉,是七年前自己画的。当时离开南江是和那本日记一起埋葬在回忆里。时隔多年在这样一个场景中再重逢,有多么甜蜜的回忆就有多少悲恸的决绝。后来子陌想如果早两年自己看到这幅作品一定会崩溃,但是当时感觉只是胸口有点滞闷,包裹在心底的那块小小的水晶瞬间炸开,万千的碎片如利剑刺破包裹它的心脏。看着画布上的签名“You”,想触摸一下,刚想抬起手又不动声色的放下。另外一副画的签名是Len。Len,不再是子韬,疼,真的疼。
很多人都站在这两幅画前面欣赏,大家都在猜测这个是You是哪一位画家,看着技法还是很青涩,但是胜在冷暖色调掌握的很好,如果坚持几年,造诣会更高。
被人群包围的Len,远远看着子陌,灯光下的她是那么平静,可是日记里怎会那么的那么的撕心裂肺,痛彻心扉地离开,连在南江的房子都要卖掉,挥一挥衣袖,真的什么都没有带走。如果不是画室老师的电话,我真的连最后这点念想都保存不了,在我离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到底错过了什么?心宝。记忆中的美好,日记里的那般心碎和现在平静交叠重合,心宝,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2002年冬天,南江
云山,位处南江市境内,神秘的北纬30°附近,地势陡峭,风景秀丽,特别是冬天,银装素裹白雪飘飘,独特的地理位置,海拔高度和气候条件,使它的雪景也和她的植被一样呈垂直分布,带来了完全不一样的景致,没有北方雪景的太过粗犷,也没有南方雪景的太过斯文,云山的雪景豪迈中带着几分婉约与灵动。从山脚到山顶,山脚下可能还是松柏翠绿,而到了山顶尽是茫茫白雪一片。
春节前,子韬带着心悠到云山写生了7天,小有成效。这不第八天也不带着画具出门了,就想单纯的欣赏一下云山的雪景。
清晨的空气清冷而透彻,两人踏雪寻梅,白雪皑皑,横斜清瘦的枝蔓上红梅在冰雪中迎风而立。不远处的腊梅花开,暗香浮动。
“幸好,我们出门的时间刚刚好,不然就要像才子张岱那样‘踏雪寻梅梅未开,伫立雪中默等待’。”
“那又如何?”
“不如何,只觉得俱净归尘、不离不弃。”
心悠抿唇浅笑着与他对视。
?他也笑了,如此甚好。
云山有一处观云亭。子韬和心悠在此处稍作休息。他拿着保温壶正喝着水,远眺,心想这里叫观云亭真贴切,望中汹涌如惊涛,天风震撼大海潮。
“子韬,快看,松鼠。”
子韬转身,看见了她,站在不远处的小径上,挥着手,指了指松鼠的位置。他朝着她轻轻微笑时,黑眸掩映着温柔的漩涡。
一个心系松鼠,一个心系心悠,都没有发现一只顽皮的小猴子窜出来,触动了树枝,枝蔓上的雪纷纷飘落下了,砸在心悠的头上,一个心神不定向后倒退了几步,清脆的声响在脚下响起,身体随之摇摇欲坠。
子韬惊恐地说不出一句话,飞奔过去,一个翻转,将心悠推到安全区域。自己却因为惯性摔下了山。
留给自己最后一幕是冬天的树林里没有阳光,没有鸟鸣,只有湿冷刺骨的寒风吹着心悠清瘦的身影。
这一幕,七年来一直重复出现在自己的梦中,总会被心悠的那声撕喊“子韬……”吓得胆战心惊,倍感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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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奕凡看着子陌一步一步朝自己自己走,挽着自己的臂膀,轻声说道:“我们和Len打声招呼,就回去吧!”移步到Len的面前。
“祝贺你。”
“你知道的,我需要的不仅仅你的祝贺,还有……”
“今天公司还有事,我们就先告辞了。”
刘奕凡冰泉般嗓音打断了Len还没有说完的言语,目光深沉看着Len,穿透人心的犀利目光,令人心慌。
子陌没想到最后还是选择逃脱,没有迟疑地再次逃开。随着刘奕凡离开盛风山房。
刘奕凡向四少示意:自己先回去了,剩下的事就交给了你了。四少举杯示意自己收到了。
黑色低调的商务车,急速漂移出去,转瞬即逝。车里陷入令人恐慌的安静。刘奕凡是从反光镜死死盯着子陌,讳莫如深。
看着子陌心不在焉地看着车窗,眉心有隐隐的蹙起,心知不可强求,要慢慢让她自己消化,只要她愿意说出来,什么都好。可是心里就是有一股不可理喻的烦躁油然而生。
无意识的加大了油门,一个拐角处急促停下来,停下来,两只大手紧攥着方向盘,胸腔上下起伏着像是在隐忍些什么。
突然的急刹车使得子陌猛地向前倾去。额头快装上玻璃时,因为保险带的拉力又弹了回去。
良久后他才转头,看到她一脸苍白的模样后心疼不已。伸手揉揉子陌的眉心,低头,轻吻落在她的发丝。子陌扭过头去,看着车窗外的一景一物,心却无法沉淀下来。心底的那万千的碎水晶让人不得安宁,没有由来的躁动,压也压不住。
夜,皎洁的月光,清暖地在海面上洒下万点银光,波光粼粼,撩动心弦。刘奕凡逆光而立,背后的暖光勾勒出高大清冷的身影,唇眼就匿藏在光影之中,看不清他的情绪。看着子陌靠着落地窗坐在地板上发呆。透过卧室的落地窗可以看见庭院里枝叶繁茂的绿植在月光下,泛着微微白光。
窗子没有关,夜风吹来,本是沁凉的夜,却是那么的烦躁并不可压抑,这种躁动反复向自己袭来,势不可挡。哗啦关上窗户,转身,快速地跑下楼,沿着庭院小径,来到露天游泳池,扑通跳下,沉入水底。
“陌儿!”子陌关窗的声响打断了刘奕凡的思绪,紧跟着子陌跑下楼,又不敢追地太急,怕引起她的更大反抗。可惜还是没有追上,眼看着子陌跳入游泳池,也马上跳入,在水底寻找子陌。
月光把银色撒在游泳池平静的的水面上,随着子陌的跳跃泛起涟漪,一圈一圈扩散,趋于平静。子陌憋着气,沉在水底,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压制这种躁动是不行,沉默许久的坏情绪不知道要伤害多少人,不管是刘奕凡还是时子韬,子陌都不想他们受到伤害,这种情绪只有自己消化掉,请在给我一点时间,多一点时间。水中的空气越来越少,从嘴巴里咕噜噜窜出气泡,闭着眼睛,放空,隔绝人世间一切的烦扰,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管他的!就是是泪流出来,化作水,溶于水,无踪无影。
刘奕凡深呼吸,看着子陌在水中更显苍白的脸,度一口气给子陌,咬住她的嘴唇,一口氧气灌了进来。子陌还处在冥想状态,被刘奕凡突然一弄,吓了一跳,立刻睁开眼睛。挣扎着浮出水面。
“你怎么了?”
“不要命了!”
两人在水中对立,清澈的月光好像给周围的一切用上了神秘的魔术,似乎都成了电影镜头中的慢动作一般,像是云一般轻柔,像是风一样飘逸。空气中有点微凉,两人如同凝固一般,迟迟不动。月光下,她清瘦苍白的脸靠在他健硕的胸膛。她,冰凉泛白,他,温暖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