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迪听他说话丧气,心中不悦,道:“苏克,你什么意思?就是送个犯人,辛苦些走趟大漠,至于这么说吗?”苏克稍停了片刻,终于哈哈一笑,道:“好吧,你们这些天真的年轻人,我来教你们一些吧。这任务真这么简单吗?刚才莫林说的很好,真要这么容易,为什么给这么高的报酬?总长是什么样的人,你们看不出来吗?”
科尔温刚要说话,苏克朝他摆摆手,接着说道:“你们知道这次任务为什么这么急吗?猜前两天谁来了?漠国在布隆城的大使!据说来就是为了阿拉瓦这个蛮人。是漠国的高层点着名急要,听说还和漠国的王族有关联。你们也知道警备队的名声,这么重要的犯人,为什么守备队不去,总长给揽下来了?”科尔温道:“为什么?”苏克道:“有油水呗!想想总长的性子,没好处他能干吗?我猜漠国那边一定许了不少钱,嘿嘿,分给我们也就这点。”
科尔温道:“那也只能说总长小气,怎么叫有钱没命花?”苏克嘿嘿一笑:“你觉得总长为什么让我们分队去?”依诺克道:“总长说,是想给我们个机会。”苏克道:“哈哈,队长,别天真了。你想想,警备队除了第一大队和我们分队,还有哪支队伍拿得出手?第一大队有城里的任务,他动不了,要找靠得住的,也只有我们了。”
依诺克道:“既然任务没那么容易,总长为什么不多找几支分队?”苏克道:“你给钱呐?总长可不愿太多人和他分账,也就我们分队好糊弄,嘿嘿。”依诺克道:“那总长不是说还要给我们找帮手?”苏克道:“总长做事向来求稳妥,既然不能找守备队,想来是从漠国找了支正规队伍,在漠南接应我们。所以说,如果没有凶险,总长为什么还要让人家分羹?这也算钱花在刀刃上,哈哈。”
巴迪想了想道:“既然总长做事稳妥,那么自然他有把握我们能把犯人送到漠国。”苏克哈哈笑道:“他当然有把握犯人能送到,但中途我们当中死个一个两个的,他可就管不着了。想想这蛮人这么厉害,他的同伙是吃素的?当然我们中间会有人能回来领赏,但我可不愿冒这个险,做那一个两个的。”
众人听他这么说,都是一时说不出来话。依诺克沉吟半晌,道:“押送犯人,本来就是我们警备队分内的事。既然别的队伍胜任不了,我们二大七分队责无旁贷。”苏克冷笑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凯瑟琳,不过你也要为我们想想。”众人又是沉默,莫林、都德都是面有犹豫之色,科尔温哼哼唧唧却说不出来什么。却听逗丁缓缓说道:“我胆子小,本领也一般。但是队长既然答应了,我们要是不去,被其他人知道了又要笑话,我只是不愿其他人再叫我们孬种。也许别的队伍是,我们二大七分队可不是。”科尔温闻听“嘿”了一声,道:“逗丁难得说句正经话,对,谁怕了谁是软蛋!”
苏克仍是冷笑,道:“哈哈,当然了,英勇的二大七分队。唉,可惜我的脚哟,怕要拖累你们。我得去和马尔文打个请假报告,你们一路顺利了。”说罢起身,一瘸一拐走了。
依诺克见他走了,道:“各位,苏克说的也许有道理,如果是为了我和凯瑟琳,那……”巴迪道:“依诺,这叫什么话,既然是总长的命令,也是我们的职责。”科尔温道:“听那老油子吓人!那些漠国人成天走大漠,也没见怎么样。进了大漠,也是该那些蛮族人担心,我们担心什么?”巴迪道:“对,我们有向导、有漠国人帮手,大漠可是在我们这边的。漠国人常走大漠,总长找来的,战力一定不会弱,那些蛮族人奈何不了我们的。”
这卡玛族的蛮人多在南漠两国的西部山地里生活,极少涉足大漠,故此于大漠行走一道,一窍不通。莫林、都德听巴迪这么说,便也点头称是。依诺克道:“既然如此,那就辛苦各位了,总长许了我们三天假,我们回家各自准备一下,三天之后启程。务必将犯人送到漠国三叶城!”众人齐声应了,便各自回家准备。
依诺克回了家,心神不宁,又喜又忧,一夜没睡好觉。第二天一早,依诺克早早起了,向四关光神大殿去了。依诺克一路上一会想着路上可能的凶险,一会又想着以后和凯瑟琳一起的幸福模样,越想越是心绪不宁,不觉已来到大殿。依诺克进了大殿,走过大厅,进了祷告厅,只见两旁一排排木头长椅列得干净整齐,祷告厅尽头竖着一巨大的权杖,杖柄是金色的,环形的杖托上,按着一颗偌大的乳白色石球,却是光神权杖的标志。时间尚早,祷告厅里还没多少人,依诺克找了前排的一个位置坐了,双手交叉在胸前,默默祷告。
依诺克闭着眼,默默念着祷文。他昨夜一夜未睡,眼下闭眼默念,竟慢慢睡去,梦里却见自己一行人,走在大漠中有说有笑,阿拉瓦则带着手铐脚镣,跟在后面。眼见一行人就要走出大漠,阿拉瓦突然大喝一声,将锁链挣断,不知从哪里拿出把弯刀来,一刀将巴迪砍死。依诺克慌忙拔剑,哪来得及,阿拉瓦扑了过来,双目放着凶光,弯刀劈头砍来。依诺克惊叫一声,身体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依诺克才知是一场梦,只觉身上全是冷汗。却听身后一人柔声说道:“依诺,怎么了?”
依诺克还在惶恐,回头一看,却是凯瑟琳。依诺克慢慢平复,心中喜意渐渐涌出,道:“没什么,一场噩梦。凯斯,你怎么在这里?”凯瑟琳道:“我昨天碰到巴迪了,他说了你们要去大漠的事。我想来这里给你祈祷。”说着拉住依诺克的手,道:“你一路上要小心。”依诺克见她关心自己,握着她的手,只觉柔柔软软的,不由心中柔情蜜意升起,道:“凯斯,你知道吗,这次回来我就能升大队长了,到时候我和你爸爸说,我们……”凯瑟琳道:“依诺,那种事,我爸爸在乎,我不在乎,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依诺克心中柔情无限,两只手抚着凯瑟琳的手道:“你放心,我会保重自己。我们总长向来稳妥,他既然安排好了,不会有问题的。你别担心,我向光神发誓,我会……”凯瑟琳道:“别,向神的誓言可不能随随便便发,兆头不好的。你只要小心就好了。”依诺克笑道:“对,一个好信徒,不能随意发誓。你放心,光神保佑着我们呢,不会让善良的人受伤害。”凯瑟琳道:“但愿如此。”
二人温存片刻,又一起祷告了一阵。凯瑟琳道:“我该回去了,一会被贝蒂看到,我爸爸又要发他的疯了。”依诺克见她要走,自然不舍,但也知不得不分别。凯瑟琳道:“后天我爸爸看得严,我没有办法来送你们了。”说着话从怀里拿出一朵小小的紫铃花来,牵起依诺克的手,放在了上面,道:“带着这朵紫铃花,时时念着我,时时保重自己。”依诺克看看紫铃花,看看女孩,心潮涌动,道:“凯斯,等我回来,我们……”凯瑟琳拉着他的手道:“一定,一定。”说罢,慢慢转身,又回头看看,终于慢慢走了。
依诺克见她走了,愣愣地看了一会紫铃花,便将花收在怀中,又坐下祈祷一阵,便也回家去了。
转眼间已到第四天。一大早马尔文领着警备队诸人,便要从北门出发。马尔文与依诺克骑着马,其他人都是步行。依诺克的马拉着木笼囚车,阿拉瓦带着铁铐关在里面。阿拉瓦想是已饿了几日,颓然坐在囚车里,已无当日悍勇模样,只是一双怒目仍是放着精光。苏克真的没来,不知他使了什么办法逃过了这趟差事。一行人来到北门,依诺克一路上四下张望,果然没看见凯瑟琳,依诺克一阵惆怅,拉着囚车过了北门。
一行人向北行去。四关城四面环山,向北去的路也不少山道,卡玛族是山地民族,一行人怕这蛮族于山道上袭击,一路上都是小心谨慎。连着行了两、三日,都是波澜不惊,并不见可疑人物形迹。众人不敢大意,仍是小心防范,再过几日,已是行出山区之外,渐渐都是平地,众人慢慢放下心来。眼见众人已到南漠两国边境,依诺克心道:卡玛人多半不会在南国动手了。等到了漠南,小心行事,等与接应人员汇合,这卡玛族人就难以得手了。
越近漠国,脚下渐渐都是黄土,四周越是开阔。众人沿着道路望去,却见前方一众房屋建筑,又有行人移动,似是到了一小镇。依诺克心道:按照先前地图所示,这里应该就是边境小镇法赛德了。
一行人走近镇子,见这小镇不过几条街道,中央一条黄土大道直通南北,马蹄踏在大道上,扬起阵阵黄尘。沿着大道往里走,见两旁列着些土屋土墙,多是平房,偶有房屋较高,也不过两层。零星有些白色的砖房,却也蒙着黄尘,整个镇子有些黄兮兮的。
已是中午时分,镇上行人却是不多,众人打算在这里歇歇脚。马尔文骑着马走在最前头,后头跟着巴迪和逗丁,后头是依诺克架着两匹马,拉着囚车,科尔温与莫林、都德殿后。一行人在大道上走着,寻着有无店家能歇腿。依诺克骑在马上,却见左手边横着两道土墙,土墙间有条窄道。正在驶过那窄道的当口,就听巴迪在前头喊道:“什么人!”
依诺克心中一紧,忙循声看去,却见马尔文的马前横躺着一个人,那人穿着土黄色的布衣,头上戴帽子,是漠国人打扮,手中拿着个酒瓶,脸上满是黄泥,嘴里糊涂说着什么,却原来是个醉汉。只听那醉汉用生硬的南国话说道:“哎,你的马,为,为什么撞我?我骨头,断,断了,快赔我,赔我钱!”
巴迪又好气又好笑,道:“哎,快起来,你看看你拦的是什么人?”那醉汉道:“我管,管你什么人,快,快赔我钱!”巴迪与逗丁怎么撵他他也不走,更抱着马尔文的马腿,死赖在地上。马尔文见他抱着马腿,微微皱了皱眉,翻身下了马,走到那醉汉跟前道:“伙计,再不起来,就别怪我们可不客气了!”那醉汉见马尔文下马,冲着他呵呵一笑,口中道:“好。”微一挪身子,作势要起,忽地脸色一变,大喊一声:“霍克!”袖中滑出匕首,朝马尔文“嗖”的掷去。那醉汉身形不停,急急向后几个翻滚,一个翻身起来,二指放入口中,口哨声破空响起。
马尔文毕竟在警备队多年,见那人手臂动作,知道不好,忙往侧闪去。但这下离得太近,躲避不过,匕首斜斜插入马尔文左臂,顿时鲜血流出。巴迪等人明白过来,往前看去,却见醉汉身后奔来四人,手提着弯刀棍棒,回头看去,背后也奔来四人,各执兵刃。马尔文捂着伤口,高声喊道:“劫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