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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千里押送(一)

凯瑟琳坐在小丘上,双膝蜷在身前,双手环着双膝,微风吹过,裙衫微微飘动,红色的发丝吹在凯瑟琳的脸上,凯瑟琳用手轻轻去拨。依诺克坐在一旁,看着她出神。

凯瑟琳轻轻地道:“依诺,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来这里吗?”依诺克朝远处看去,只见一片绿色的草地,星星点点开着紫色的花。依诺克答道:“因为你喜欢这里的紫铃花。”凯瑟琳仍是轻轻地道:“是的,我喜欢紫铃花。你知道吗?前些日子,男爵的儿子送来了一大束金灿灿的金玫花,可我就是不喜欢,说那有什么好。她们都笑话我,说放着大束名贵的金玫、绛魁花不喜欢,一朵不起眼的紫铃花就把我骗倒了。”

女孩浅浅一笑,接着道:“可我就喜欢它不起眼。我喜欢它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还能开得那么美,那种不艳丽,只是平凡的、淡淡的美。”依诺克道:“是的,我说不上来什么,它虽然普普通通,就是觉得它很好看。”凯瑟琳道:“依诺,你知道吗?听说连大漠里也有紫铃花。他们说紫铃花需要水分充足,如果在大漠里的旅人找不着水,看见紫铃花,就知道附近一定有水了。你看它虽然不起眼,却仿佛有着善意,这是美的。”依诺克道:“没想到这紫铃花虽不起眼,却能救人性命。怪不得你喜欢它。”

凯瑟琳看了一眼依诺克,道:“依诺,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依诺克听她突然这么问,不禁有些窘,道:“为……为什么?”凯瑟琳道:“上个月男爵的儿子送我金玫花的时候,我说我更喜欢紫铃花。你猜他说什么?他说‘紫铃花有什么好?我能给你更好的,金玫、绛魁,最名贵的品种,我都能给你。’我说我不喜欢金玫,可他根本不听。依诺,金玫是很名贵,可我不喜欢啊,我喜欢的是紫铃花啊。他们很多人都像男爵的儿子那样,只在乎自己以为好的、对的,不在乎别人。可是你在乎,你在乎我喜欢什么,在乎我的感受,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好像,我觉得好像我才是我。”依诺克心里甜甜的,却也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也想过送你金玫花,可你知道,我的薪俸……”

凯瑟琳朝他一笑,道:“我不在乎,我还有很多喜欢你的理由。不过……”凯瑟琳脸色渐渐阴了下来:“不过,我爸爸看不到,或者他不想看到。”依诺克听她提到她父亲,不觉有些紧张,道:“怎么?伯父怎么了?”凯瑟琳道:“我们的事,他知道了。”依诺克闻言更是关心,忙道:“伯父怎么说?”凯瑟琳道:“他,他不赞同我们交往,他嫌……其实,猜也猜得出来,他总希望我嫁给贵族,嫁给金钱与地位,他忘了,他原先不也是平民吗?”依诺克听凯瑟琳父亲反对,虽然心理早有准备,却仍不由有些沮丧,但他却不气馁,道:“凯斯,要不我去和他说说,我相信我的诚意能够打动他。”凯瑟琳摇摇头道:“先别去,他现在迷了心了,说了也没用。”依诺克道:“那我们怎么办?”凯瑟琳道:“说来好笑,他倒是提了条件。”依诺克忙道:“什么条件。”凯瑟琳道:“他说非要你当上警备队的大队长,他才同意我们交往。简直是不可理喻。”

依诺克沉默片刻,道:“警备队的情况你也知道,老资历的都把着位置,都是求稳,几年也没有调动。有了空位子,也先留给那些有背景的,富家子弟有的还愿意来,求个清闲。我在警备队四年了,辛辛苦苦,也只是个分队长,不过我对地位也没有奢求。只是这一次……我可以找大队长和总长说说,实在不行,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凯瑟琳忙抢着说道:“依诺,别。别为了这个,做违背你意愿和良知的事情,这是我喜欢你的另一个理由。办法总会有的。”

依诺克“嗯”了一声,低头沉思片刻,抬眼望去,看着那星星点点的紫铃花。

***

“什么?总长找我?”依诺克有些诧异,一般总长都是找到大队长,由大队长传达命令,平时见面的机会不多,这次竟然会亲自召见。依诺克不由问道:“大队长,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您知道是什么?”依诺克隶属于第二大队,大队长名叫马尔文,三十多岁,已是颇为沉稳,做事干练,在警备队中也是难得,依诺克对他也一向敬重。那马尔文道:“据说是非常重要和紧急的事,似乎是和那名卡玛族的犯人有关。具体我也不清楚,我们见了总长再说吧。”

依诺克心中狐疑,跟着马尔文来到了总长办公室。二人推开房门,只见办公室颇为宽敞,正对着门放着一张偌大的办公桌,桌前放着两把椅子,桌子后头坐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身上穿着警备队的制服,棕色的短发整整齐齐梳了个背头,一张方脸,下巴上颇有些赘肉,脸上微微有些皱纹,却保养的不错,红光满面的。

依诺克站在门口向那人欠身道:“古德尔总长安好。”马尔文也是施礼。古德尔面带微笑,朝二人招招手,道:“来,进来坐吧。”

二人在古德尔面前的两把椅子上坐了。古德尔看了看依诺克,笑道:“依诺克,我听说了,你最近很卖力气,表现得很好。你是马尔文的第六、还是第七分队来着?”依诺克答道:“是第七分队,长官。”古德尔道:“哈哈,好,当然也是马尔文领导有方。”马尔文也谢了一句。古德尔道:“对了,依诺克,前几天的那个卡玛族的犯人,叫什么,阿拉瓦,就是你们小队抓到的吧。”依诺克道:“是的,是我们和守备队……”古德尔道:“非常好!你知道吗,他是非常重要的犯人,漠国那边很满意,你可立了大功了。”依诺克见他夸奖,忙道:“多谢长官,这是我们的职责。”

古德尔笑道:“好,好,之所以找你们来,就是和这件事有关。这个阿拉瓦,漠国那里很看重,急着要押他回去受审,越快越好。我想既然人是你们抓的,就想请你们把他押送回漠北。漠国催的紧,可能要你们走一趟大漠了。”

依诺克闻听吃了一惊。马尔文较为沉稳,但心中也是暗暗惊诧,问道:“要我们走大漠?什么时候?”古德尔道:“越快越好,最好这两天就要动身。放心,我已经找好了接应和向导,跟着他们在大漠里,你们绝对安全。”依诺克道:“我很荣幸长官,这也是我们分内的事。不过为什么会找我们?这么重要的犯人,守备队他们……”古德尔笑道:“首先,犯人是你们抓的,我对你们有信心,绝不会比守备队差的。第二么……”古德尔顿了顿,仍是微笑着道:“依诺克,我想给你一个机会。”依诺克不解道:“什么机会?”古德尔道:“你来了四年了吧,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我一直想提拔你,但你知道,其他人也很努力,我没有合适的机会。这次机会来了,警备队打算成立一个新大队,第七大队,当然需要一个有经验的人来负责。我打算把马尔文调过去,但第二大队的位置就空出来了。依诺克,如果你顺利完成这次任务的话,我就有理由升你做第二大队的大队长了。”

依诺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脱口道:“真的?”马尔文也是微笑,道:“多谢长官提拔。”古德尔道:“哈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而且对你们二大七分队,也会有丰厚的奖励。当然了,丑话说在前头,这趟任务重要,如果有闪失……”总长顿了顿道:“依诺克,到时候就算我想护着你,警备队恐怕也留不住你。马尔文,你也是一样,少不了一些惩罚。怎么样,依诺克?你愿意去吗?听你的意愿,如果不愿意,我可以……”依诺克忙道:“总长,我愿意,您放心,一定完成任务。”马尔文道:“总长,这趟任务这么重要,有什么需要防备的吗?”古德尔道:“嗯,我正想说,这阿拉瓦还有一批同伙,都是卡玛族的族人,同伴被抓,他们很可能会来劫囚。”

依诺克不由由喜转惊,道:“这一个卡玛人就这么厉害,他还有同伙?”古德尔笑道:“放心,不是每个卡玛人都会武艺。他是个头目,是最棘手的一个,他的同伙都是碌碌之辈。当然,保险起见,我还给你们在漠南安排了帮手,到了那里,他们会接应你们。而且蛮人走不惯大漠,多半会在漠南动手,进了大漠,你们有了向导和帮手,就没问题了。”

依诺克听他那么说,稍稍安心,心思已经飞到了凯瑟琳那里。总长又和二人交代了一些任务的事宜,二人谢了总长,便退了出来。依诺克难掩欣喜,马尔文却是不露声色,向依诺克交代了几句,便说还有公务在身,先行走了。依诺克自己向休息室行去,一路上只觉脚步轻快,大步流星,片刻间已到了休息室。

二大七分队诸人,接了命令,都已经等在休息室。巴迪见依诺克来了,忙问道:“怎么样?总长找你什么事?”依诺克将事情简要说了一遍,把要升自己做大队长的事情也说了,最后道:“如果事情成了,除了津贴之外,还要给我们每个人两个金币的赏金!”巴迪听罢喜道:“太好了,依诺,你要是做了大队长,那我们以后可威风了!我说呢,四年了,轮也轮到你了!”科尔温道:“哈哈,总长这次难得大方,押个犯人,跑趟大漠,就能有两个金币!下半年都不用愁了!”逗丁笑道:“得了吧,就你的手气,有一个月就输光了。”科尔温怒道:“就你话多!”

莫林较为稳重,道:“如果任务真那么容易,怎么会给那么多报酬?队长,你说那蛮人有同伙,不知道厉害不厉害?”都德道:“是啊。再说我们可没走过大漠,都说大漠不好走,我心里可有些发怵。”科尔温听言不悦,道:“有钱拿,是我们财运好!大漠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些佣兵能走,我们怎么不能走?那些蛮人又有什么了,来一个打一个。难道会个个那么厉害?再说总长不是说有向导和帮手吗?”

巴迪忽地想起什么,道:“依诺,你要是做了大队长,那凯瑟琳的事……”依诺克被他说中心事,含笑不语。众人听巴迪这么说,都是恍然,纷纷起哄起来。科尔温道:“哈哈,队长,原来是为了女朋友,那我们更得帮忙了。”逗丁假装叹道:“唉,有了女朋友,当然顾不上我们的安危了。不是有句俗话说的好嘛,俗话说:兄弟们加起来也不如凯瑟琳重要。”科尔温斥道:“这是哪门子俗话!”莫林和都德都是大笑。科尔温又道:“所以得去挣这两个金币,到时候队长结婚,我可得送件体面的贺礼。”依诺克笑道:“这都是后话了。押送犯人,也是我们警备队的本分。我们尽到职责就是了。”

众人都是调侃,只苏克在一旁自顾自笑眯眯的。科尔温见他一个人似是自得其乐,不知想的什么,便道:“哎,老油子,你半天也不说话,想什么呢?”苏克道:“哈哈,没什么,我只是遗憾,我脚伤还没好,大漠我可能去不了了。”科尔温道:“胡说,不过崴了一下,这么多天还没好?你不想挣两个金币了?”苏克冷笑道:“想啊,但我怕我有钱没命花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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