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仿佛格外的冷,就连往日随处可见的鸟儿都纷纷躲在了窝里不再出来,天地间为之一静,此时才刚刚到寅时,大街上还是黑漆漆的一片,但是紫禁城外的广场之上却早已聚集了大批的官员,相比以往来说,这些官员中却出现了许多陌生的面孔,与原来的大臣们显得格格不入,双方只好分为两个群体,相距大约十几米,互相在那里私下的指指点点,低着头窃窃私语。
站在人群中的周延儒鼻孔朝天地撇了一眼对面的官员,看到他们一个个地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周延儒更是不屑地哼了一声,嘴中轻蔑地说道:螳臂当车,自不量力,别以为有人给你们撑腰就能重新翻起浪来,待会我倒要看看你们这群乱党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在周延儒的眼中看来,这些不入流的芝麻官不过是一些蝼蚁罢了,甚至连蝼蚁都算不上,甚至不需要他亲自动手,这些东林大臣们随便拉出来一个就比他们高出好几个层次来,他只需要改天随便找个罪状将他们重新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即可,也省的每天看着这些小苍蝇在他面前嗡嗡嗡的心烦。
要说这群乱党重回朝廷的事情,周延儒其实昨天就已经知晓了,不过刚开始看他们一个个的都是芝麻绿豆的官员也就没放在心上,兴许是哪位太监收了贿赂,随手给安排了个职位,调到京城的清水衙门罢了,不过看到接下来的奏折上大批的乱党名单之时,周延儒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忙召集大臣们私下讨论了一番,一群人想来想去不外乎两人,能有如此大权力随意提拔官员的人,当今朝廷恐怕除了皇上只有大太监王承恩了,可是在他们眼中,皇上是最痛恨阉党的,所以这点果断被他们给否决了,那么剩下的也就只有王承恩了,至于王承恩到底想干什么他们实在是想不清楚,只好暗中商量一番,明日早朝大家都看周首辅眼色行事,随机应变。
时辰一到,广场上的响鞭便在太监的挥动之下发出了清脆的爆鸣声,众位大臣一听到鞭响立刻有序地分为文东武西两列,从午门两侧的掖门陆续进入。
朱由检此时早已在龙椅之上等候多时,眼看着官员之中多出了许多新面孔,深知王承恩恐怕已经将事情办成,顿时一亮,情不自禁地就想站起观察一番,但突然想到自己正在早朝,思前想后还是强按住了内心的冲动,清咳一声,重新在龙椅上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千篇一律的行礼过程还是那样的枯燥乏味,礼毕之后,内阁首辅周延儒第一个出列发难,朗声谏言道:启禀皇上,臣发现最近有大批乱党残余被重新启用,恐有人居心叵测影响朝局,还请皇上明察秋毫,早正朝纲!
周延儒的话音刚落,身后的大批东林官员无师自通一般的集体跪了下来,齐声说道:臣等恳请皇上诛除首恶,明正朝堂!
周延儒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把旁边站着的阉党和齐楚浙党得罪了个彻彻底底丝毫没有余地,其实他压根就没想和解,这天下是东林的天下,哪里容得下这些乱党,天启一朝,在魏忠贤的领导下,东林党的惨状可还是历历在目,绝不能让他们重蹈覆辙,所以一张嘴,炮口就对准了王承恩和这批复出人员。
周延儒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其余党派个个都狠得咬牙切齿,纷纷对周延儒和东林大臣们怒目而视,这东林党简直是不给我们活路啊,以前倒还没事,现在有王公公撑腰,怕他们做什么?一个个打定主意,当下忍不住就要出列反击,炮轰东林党,誓死守卫自己的底线。
嗯,朱由检若有所思地轻哼了一声,暂时打断了其阉党的下一步行动,缓缓地说道:周爱卿似乎话里有话啊,不知这乱党从何而来,这首恶又是谁呢?朕着实有点听不懂啊!
额,这。。。看到朱由检揣着明白装糊涂,周延儒顿时有点尴尬起来,这事虽然像窗户纸一般一捅就破,可也不能明着说吧?皇上的锦衣卫耳目众多,这么多阉党在这站着,皇上听了以后态度还如此暧昧,难道这事皇上也有参与?一想到这里,周延儒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暗道一声不好。
启禀皇上,天启一朝,阉党祸乱朝纲,残害忠良,实乃大祸,这些官员虽说并未过多参与,但是也难辞其咎,实在不能再次予以重用,臣,恳请皇上三思,说完周延儒便拉着长长的音调,再次跪地叩首,身后的大臣们无师自通,再次齐声说道:臣等恳请皇上三思。
看到这群大臣再次集体抱团施压,朱由检更坚定了自己重启阉党的决心,当皇上最怕的就是结党,现在这朝堂上已经一家独大像个铁疙瘩一般了,要是再不培养一股力量对抗一番,还谈什么光复大明?每天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东林党说什么是对的,自己就做什么,一旦唱反调就集体对抗,我是皇上还是他们是皇上?
想到这里,朱由检立即发挥了自己的特长,打太极,将皮球一脚踹回了阉党里面,出口说道:敢问杨爱卿对此事有何见解?
看到皇上终于问到自己,杨维垣赶忙定了定自己的心神,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出口说道:阉党一事臣不幸曾被牵连其中,可是皇上并未过多追究臣的过失,臣深感皇恩浩荡,所以虽远离京城,但无不时时刻刻心怀感激,此时更是听到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所以臣才上书皇上请求回京复职,至于周大人所说的乱党一事,纯属污蔑,臣身后的这些官员个个心怀圣上,自愿请求复出为国效力,何来受人指使?倒是周大人血口喷人,陷害忠良,意图让皇上无人可用,实在是居心叵测啊!
你!周延儒被杨维垣连珠炮一般的话堵了个正着,半天才蹦出来个你字,一张脸顿时被憋得通红,只能哆哆嗦嗦地指着趾高气昂的杨维垣说不出话来。
敢问周大人还有话可说?杨维垣再次出口追问道。此时看到周延儒一脸的吃瘪像,这群阉党顿时跟喝了蜜一样甜,一个个挤眉弄眼地朝东林党开始释放嘲讽技能。
看到斗嘴皮子争不过杨维垣,周延儒顿时耍起了无赖,眼睛一转,满肚子的坏水再次翻了起来,出口说道:敢问皇上,这些官员虽说职位低下,可是复出一事并未通过内阁,臣等也毫不知情,请恕臣等不敢苟同,说罢周延儒把脸一扭不再看杨维垣。
这。。。你。。。。看到周延儒耍起了无赖,杨维垣顿时也没了主意,要说皇上的旨意无论大小都必须通过内阁,现在周延儒一个拒不奉诏,搞得阉党这边顿时炸了锅,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呵呵,此事不急,先和大家公布一件事情。朱由检深知周延儒的套路,就算他同意复出的旨意到了内阁,恐怕也不会被通过,是时候亮出自己的棋子了。
哦?一听朱由检转移了话题,周延儒顿时饶有兴趣地看了过来。
朱由检转过头来,朝骆养性轻轻点了点头,骆养性心领神会,出列朗声说道:据锦衣卫查证,魏藻德,陈演二人家中并未发现贪污纳贿的银两,证据不足,无罪释放。
啊?这。。。这是什么情况?没有贪污纳贿,无罪释放?这话平日里听了恐怕能让大家笑掉大牙,可是这个时候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周延儒顿时如遭雷击,其实不只是他,就连身后的东林党们这时候也不再沉默,如同爆竹一般轰然炸响,低着头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周延儒的反应早已在朱由检的意料之中,朱由检微微一笑地说道:传陈演,魏藻德!!!
传,陈演,魏藻。。。。。太监们听到朱由检的旨意,立即拉着嗓子开始陆续传话。
臣,陈演,魏藻德,参见圣上!二人听到传话,不敢怠慢,连忙快步走进大殿之中,一看到朱由检赶忙倒头就拜。
听到陈演和魏藻德的声音,周延儒顿时连回头的勇气都没了,冷汗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整个官袍已经被汗水浸湿,整个粘在他的背上。
平身。。。。
谢皇上!听到平身以后,二人立即起身站直,其中魏藻德更是扭过头来朝东林党阴笑了几下,最后二人更是头也不回地走到了阉党队列的最前面。
这,这,,,奇耻大辱啊!!!看到二人走到阉党一列,东林党的官员这时候就是头猪也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们加入阉党了!怪不得能无罪释放,全是王承恩张罗的!一个个的东林党顿时气的连连跺脚,大声叹息,更有甚者甚至对着二人开始破口大骂,而魏藻德二人则是一脸不屑地头也不回。
看到棋子已经亮出,朱由检这才饶有兴趣地说道:魏爱卿,陈爱卿受苦了,改日朕会亲自设宴给二位爱卿压惊,不过既然来了,就来说说,你们二人对官员复出一事,有何看法?
魏藻德此时心里暗道:王公公好大的手笔,这么多阉党居然都被重新拉拢了起来,现在可不能举棋不定,只有听他老人家的话才能活得更滋润。
想到这里,魏藻德连忙恭声说道:启禀皇上,这些官员个个忠君爱国,臣认为,朝廷正值用人之际,应当重新启用,为国所用。
臣附议!看到魏藻德已经表态,陈演赶忙压上,表示同意。
臣等愿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看到事情急转直下,被惊得目瞪口呆的阉党成员好半天才反过神来,不知是谁开了个头,大家一起跪在了地上,齐刷刷地朗声说道。
嗯,既然二位内阁大学士都同意了,我看这事就先这么定下来了,退朝!
东林党这边的成员大脑早已经彻底死机,大起大落实在太快,朱由检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立即将此事给拍了板。
后史书记载,崇祯十六年三月,王承恩开始拉拢大批阉党残余,培植自己的势力,意图与东林党分庭抗礼,虽名为阉党,实帝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