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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局势

自从王承恩培植新党完成以后,几日以来,大明朝廷的政局已经渐渐地开始朝好的方向转变,权力的天平此时也慢慢重新开始恢复平衡,王承恩作为阉党表面上的决策人,自然是在朱由检的暗地指使下大肆打压东林党,政党之间想要打垮对方自然是要做出点成绩来,相比以往朝堂一家独大吃饱喝足就是打嘴炮的情况,最起码现在大臣们知道办正事了,东林党意识到最近的气氛紧张也是暗自收敛了许多,但是多灾多难的大明却还是逃离不了千疮百孔,伤痕累累的现状,前方安全,后方起火,刘宗敏此时却在河南统领着二十万大军昼夜猛攻潼关。

放!!!随着一声声嘶力竭地怒吼声在城墙上响起,潼关之上的千斤弗朗机炮此时应声开火,滚烫的炮弹从炮口喷射而出,直逼攻城的农民军,攻城部队的气势当即为之一顿,城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瞬间喷出一片血雾,被炮弹横冲直撞地砸出一条血路来,断臂残肢夹杂着地上的泥土在空中四散而飞,但是这区区几人的伤亡不过是人海之中的一朵浪花,大批的农民军不为所动,一个个依旧红着眼举着武器,疯狂地奔跑着呐喊着紧随在其后,放眼望去天地之间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声势极为骇人,但是仔细一看其中不乏有一些扛着锄头举着拐棍的农民和老弱,战斗力如何此时还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闯军没人吗?还得派老弱病残来上阵?答案是否定的,李自成现在坐拥数省,号称有四十万大军,此话确实不假,但是其中精壮男子充其量才不过十多万人,其中能打硬仗狠仗的精锐更是要打对半折,农民军的精锐大多都是吸取自投降的官军,大明现在这个情况,军饷都发不出来,部队还谈什么战斗力和忠心,自然是有奶便是娘,跟谁不是跟?但是派老弱先上场是流民的传统打法,第一,先派流民可以大大减少自身的炮灰部队,减少粮食消耗,第二,消耗官军的锐气和体力,观察战局,局势一旦不对,后方精锐可迅速撤退,这点也是官军为什么经常大败农民军,但是农民军仍然可以死灰复燃的原因,因为没有伤及根本,死的都是一些流民老弱,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刚刚加入农民军的人如何让他们死心塌地,痛恨朝廷?派他们的家人先上阵,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亲人死在官军的刀锋之下,后方的精壮自然会红眼,痛恨朝廷,等会一旦交战,自然会拼死相博。

都给我冲过去!不想死的就快点跑到城墙下!只有跑到那里大炮才打不到你!后方胳膊系着红带的督战队一字排开,一边催促着前方的部队,大声地喊着口号振奋士气,另一边的精锐老卒则是在不停地朝关上放箭,掩护着攻城的部队,眼看着前方攻城部队终于到达城墙,只见他们一个个地将肩上的云梯重重靠在城墙之上,一个个闯军嘴里咬着武器贴着城墙开始蚁附而上。

潼关的城墙上此时也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士兵,但是其中很多人此时都是满面漆黑面带倦色,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很明显是休息严重不足的原因,随着冲锋的号角开始响起,大批的闯军开始不要命一般地往城墙上攀爬,看到这里,所有的士兵此时都紧紧地抓紧了手中的武器,但是他们的眼中却看不到一丝恐惧,有的却只有坚毅,因为他们就是天下之精锐——秦兵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说的一点也不错,秦兵大多来自今天陕西最北部的陕西榆林,说起榆林这个地方,就是一个字,穷,穷到什么地步呢,穷的几乎裤子都穿不起了,这不是夸张,一家人就一条不露腚的裤子,谁要出门谁先穿,穷怎么办?要么加入农民军去抢,要么去打仗参军吃皇粮,但是这里的人天生就有种正气,看不起流贼,一听流贼来了,根本不用你们去动员,全村男女老少抄起家伙就是干,李自成几十万大军当初攻打榆林愣是被阻挡了七天七夜,差点没把李自成的眼珠子给吓得跳出来,所以家家户户的精壮男子几乎都去参加官军了,榆林地方不大,参军的几乎个个都是亲戚关系,平日里嘻嘻哈哈的,互相之间都不是称呼官职,张口闭口不是大舅就是姐夫,二姨夫等等称呼,但是上级都对此视而不见,为什么呢?打仗的时候,伤亡越大,这个部队就越疯狂,越狠,一看自己的亲人就死在眼前,谁能不拼命?这也是当初高迎祥为什么几次突破孙传庭的包围圈,仍然被秦兵喊着口号再次围堵的重要原因之一。

高杰作为李自成的老对头,让闯王头上二次带绿的能人,此时自然是带着家丁亲卫不遗余力地指挥士兵不敢懈怠,站在城墙上连连发号施令,指挥着士兵搬运守城器械,士兵站位防守等等,眼看闯军已经开始攻城,高杰菱角分明的脸上终于透出一丝凝重,右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了腰上的佩剑,高杰此时刚要大声喊话振奋士气,肩膀之上却突然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高杰顿时一愣,连忙扭过身来查看。

督师,您怎么来了?高杰转身一看,原来是孙传庭,看到孙传庭居然身披甲胄亲自前来视察,高杰顿时用担心的语气问道。

唉,大战在即,不来看看,我这心始终放不下啊!还是亲自指挥来的更放心一些,听到高杰如此关切的话语,孙传庭这张浓重的国字脸上还是挤出了一丝微笑,右手习惯性地抚了一下自己的胡须接着说道:圣上如今正在京师下一局很大的棋,暂时无暇顾及于此,身为七省总督,我更要尽职尽责,责无旁贷啊!

看到孙传庭还是如此执拗,高杰这才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督师身系国家安危,在末将看来,刘宗敏并非是铁了心要拿下潼关,当然,我军也有信心守住关卡,这不过是在消耗一些炮灰骚扰我军罢了。

听了高杰的话,孙传庭表示点头赞同,接着说道:是啊,李自成来势汹汹,眼下暂时不能与其硬碰硬,大明现在就这点家当了,实在是输不起啊,不过现在李自成几十万人口人吃马嚼,又不征粮纳税,全靠吃大户来维持,我断定其肯定是撑不了多久的。

听了,孙传庭的话,高杰的脸上也透出一分凝重,缓缓地说道:不错,我当初跟随李自成多年,自然是非常清楚李自成的性格,假如闯军现在没粮了,南下有长江天险,农民军不熟水性是不会去的,湖广方向张献忠和左良玉现在虎视眈眈,正在对峙之中,他如今只有北上一条道路,只能猛攻潼关!局势不妙啊!

看到高杰如此担心,孙传庭笑着说道:你多虑了,在本督看来,李自成能风生水起不过是因为他所在的几省天灾严重,百姓无法存活,朝廷无力赈济,这才家家户户从贼,就算李自成现在兵马众多,也是达到受灾几省的人口的极限了,再也无法大规模扩充,周围几省受灾现象并不像这几省一般严重,从贼的也不会太多,我等只要牢守潼关,保北方不失,李自成无法补给兵员粮草,就只能去扩张去别处抢,日久必乱!现在南方风调雨顺,百姓依旧心思大明,本督现在等的就是一个时机,一个可以彻底消灭李自成的时机!一劳永逸!还我大明江山以报圣恩!

说到这里,孙传庭的双目之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他转过身来一拳重重地打在城墙之上,抬头望向远方,此时看到大批的闯军已经开始攀爬云梯,孙传庭豁然拔出腰间的长剑大声喝道:擂鼓!誓死守卫潼关!随我杀敌!!

高杰顿时也被孙传庭的气魄所感染,两手猛地一抱拳,身上的甲叶随之被震得哗哗作响,大声说道:末将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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