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岁我去了重庆,吃了那里最正宗的火锅,掉了长久以来未掉过的眼泪。
重庆的火锅并不像北方的火锅,可以任意在碗里放料,那里的火锅只给你一碗放着蒜瓣的油,火锅里飘着红红的辣椒和佐料,一层红油漂浮着,当我吃第一口的时候,眼泪立刻掉下来,因为辣,完全出乎意料的辣,这感觉像初恋,完美的外表,辣死人的内心。
二十岁,我谈了人生中第一次恋爱,不算早恋,也不算晚恋,只是到了这个年龄,有了这个心思。
齐堂是重庆人,跑到北方来读书,我一直都好奇南方人在北方过冬天只穿一条裤子的胆量,可我从来没问过他们怕不怕冷。在朋友的生日上,我认识齐堂,他比我高一届。不高,不胖,一副正宗的重庆人,却带着一股不容质疑的气度,我喜欢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男人让人信服。
我和齐堂坐在一起,一番肝胆相照,酒过穿心,我们成了朋友,从那以后,一提到吃饭这个问题,就只有火锅。有人过生日,我们就去火锅城庆祝;有人大病初愈,就去吃火锅,说是吃了火锅,旺旺火气就好了;有人失恋,也去吃火锅,用火锅发泄心中的郁闷。于是二十岁的青春,我便和齐堂一起在火锅里拼杀。那段日子也是我和齐堂恋爱最风火的日子。
我问齐堂,为什么重庆人那么喜欢吃火锅。
齐堂说,吃火锅很有冲劲,加上重庆一年四季的闷气,让毛孔萎缩,吃了火锅就可以大汗淋漓,很爽快。而且吃火锅就好像谈恋爱,一段平凡无奇的的恋爱总是让人觉得乏味,了无生趣,而轰轰烈烈地爱上一场就是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所以要坚持吃火锅,但想吃真正的火锅还是要到重庆,那里的火锅才能让人的五脏六腑,七情六欲一起翻腾,回味无穷。于是我期盼着和齐堂一起去重庆吃一顿正宗的火锅,做一回真正的辣妹子。那是我和齐堂唯一的一次承诺,没有想象中那种豪气万丈,一语飞天的诺言,只是一顿火锅。
齐堂早我一年毕业,毕业时,他抱着我说他会在重庆等我,一起吃最正宗的火锅。虽然我嘴里高兴地答应了,可心里却有说不出的痛,感觉濒临爱情死亡的边缘,而事实证明这并不是我胡思乱想,在齐堂找到工作后,提出分手,原因是没了那份激情,没了谈恋爱的心情,社会的压力让他觉得爱情是不值钱的,只有工作才能找回自己。
我和齐堂分手了,没哭也没闹,那是我预料到的,就像提前已经做了演习一样自然。只是没了和我一起吃火锅的人,我已经吃火锅上瘾。
二十二岁,毕业考察,我没有跟随大部队向西北进发,而是自己只身来到重庆,吃到了正宗的火锅,做了真正的辣妹子。我没有找齐堂,因为那段回忆已经成了火灭油凉的状态,我只喜欢吃沸腾中的火锅,只有那样才可以抵抗冬天的寒冷,只有那样才可以穿一条裤子度过没有暖气却潮湿阴冷的南方冬天。
只有爱吃火锅的人才知道它的好,就像爱一个人,只有爱他的时候,才知道他的优点。当你不爱的时候,你就不会再了解他。我依然喜欢火锅,却不再了解齐堂,齐堂就像火锅冷掉的底子,我把他放弃了,但我依然对我的初恋怀念,我喜欢那时的激情徜徉,难以割舍。
火锅就像恋爱,一旦碰到,就会上瘾,而爱情就像毒品,越吃越上瘾。我一不小心的爱上了火锅,爱上了爱情,戒都戒不掉,就想这样一直爱下去。